作者：辰时埃
“律者？”符华的嘴角似乎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作为律者而言，你的能力还真是朴素啊。”
“啧……”瓦尔特好像感受到了符华对自己的嘲讽，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了许多，但那狰狞只是一发而收，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蔑视一切的表情，“操纵重力只不过是我能力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我真正的能力是……”
瓦尔特突然间愣住了。
【我的……我的能力是……是什么？】
这种本应该如同吃饭喝水般熟悉的东西此刻在瓦尔特的脑海竟然没有丝毫相关的记忆，此时的他只知道如何操纵重力，却连自己为何能操纵都不知道。
瓦尔特的脸上浮现出的片刻失神被符华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身体宛如铆足了劲的弹簧，瞬间向着半空中的瓦尔特弹起：“机会！”
符华的双手刹那间击出数不尽的幻影，拳，掌，劈，爪，咀，每一道幻影都是真实的攻击，只是因为速度太快而引发了视觉残留，使得视觉上来看仿佛有成千上百只手在同时向瓦尔特攻击一般。
“你以为靠速度就能赢过我了？”瓦尔特被符华突如其来的攻击从思考中惊醒，几乎是下意识地在面前数起了引力壁障，那些六边形的力场横在符华和瓦尔特的中间，无论符华如何攻击都无法越雷池一步，“你的攻击太弱了……根本不可能打破我的防御！”
“我当然打不破你的乌龟壳子，但是我也不需要打破它。”
声音传来之时，瓦尔特才蓦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符华已经消失，而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赫然就是自己的左侧。
瓦尔特猛地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辟出一道势如雷霆的重力波，但是却被抱着芽衣的符华轻松躲开，拉开了距离。
“实力不怎么样，话倒是挺多。”束着符华长发的发绳不知何时已经在激烈的战斗中抖掉，此刻她的长发在风中披散开，如春天的柳枝般肆意地飞舞着。
“【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请好好铭记于心。”
【没有必要和他纠缠，只要再拖延一会，等到增援赶到……】
“等等？增援怎么还没有赶到？”符华突然愣了一下，思绪在她的脑海中电光石火地闪过，“这里战斗的动静已经够大了，按圣芙蕾雅学园的应急反应速度来说，女武神部队应该已经赶到了才对，她们现在还没到，只能说明……”
远处传来的激烈爆炸声和隐约的呼喝声说明了一切。
“果然，入侵的不止他一个人。”此时的符华需要照顾失去意识的芽衣，无法与瓦尔特展开战斗，因此现行躲藏，等到正面战场决出胜负或者学园长赶到才是破局之要，“现在必须迅速撤离，至于布洛尼亚……瓦尔特应该会优先追击我，所以应该没问题……”
符华的身体向着后方猛然一跃，试图立刻逃离战场，但感觉自己被对方小瞧了的瓦尔特却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放她走。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再次袭来，这一次远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凶猛暴烈，符华几乎是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受到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不仅仅是自己的骨骼和肌肉，甚至连内脏，血管和里面的血液都受到了这股重力的影响，她从半空中坠落，如同流星般再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瓦尔特的额头上浮现出如同战纹般的纹路，那些纹路在昏暗的夜晚中散发出湛蓝色的光辉，他的身体迅速地升空，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只盘旋在他身边蠢蠢欲动的重力，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压路机在一路势如破竹地碾压过去，途径的路线全都被压得深深地凹陷进地底。
“跪下！”
符华终于承受不住那股突如其来的强大重力，抱着芽衣半跪在地面上，尽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这股重力……比之前强了好多……”
人的身体是可以强化的，但往往仅限于表面，即肌肉，骨骼这种支撑自己身体的构造。而像内脏，血管诸如此类，实在难以被强化，毕竟在地球的重力不变的情况下，只要外部不受伤，内部就很难以受到太强的物理性冲击，毕竟人体是有着一层“缓冲带”存在的。
可是此刻瓦尔特将符华身边的重力突然加强了数十倍，即使是拥有着如同超出常人身体素质的女武神也无法抵抗发生在自己身体内部的内出血和血液逆流。
瓦尔特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符华竟然无视了他的存在想要当着他的面逃跑的行为着实激怒了他：“我不记得……我允许过你们离开……”
“这就是……你该为你的言行所付出的代价！”
重力领域迅速膨胀开，这种宛如自然灾害般的伟力以人类之躯实在难以抗衡，甚至连空中的云都受到了这股异常重力的影响，形状开始了不可预料的变化。
“本来我还想留雷电龙马的女儿一命，现在想来，直接把律者核心挖出来就行了！”
“在这上百倍的重力中扭曲，死去！作为一个凡人，这已经足够你自豪了！”
难以言说的庞大能量在符华身边聚集起来，仿佛要把那小小的一块区域压成粉末。
……
上百倍的重力领域即使是瓦尔特也难以维持多久，他喘着粗气等到烟尘散去，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想看到的结果。
“怎么可能？你竟然没有在我的重力下化成碎片？”尽管符华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但面前的一切还是让他震惊不已，“你……你是……”
“都是白痴……”烟尘散尽，符华身边的那个身影慢慢地完全展露了出来，赫然就是之前一只处于失去意识状态下的芽衣，此时她的声音中透露着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高傲，那是仿佛天鹅身处鸭群中，是强忍着恶心与身边一切低级事物相处的鹤立鸡群之感，“一个白毛白痴，一个灰毛白痴……”
“为他人而流的血，真的这么炽热吗……”芽衣弯下腰，伸出食指，轻轻在地上的血泊中沾起半分依旧温热的鲜血，轻轻地涂抹在自己的嘴唇上，那颜色鲜艳如火，宛如女王的盛装。
此时的芽衣已经不再是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雷电芽衣，而是让整个天命都曾重视无比，只在长空市曾昙花一现的，被琪亚娜封印于芽衣体内，沉眠已久的第二人格，或者说律者人格……
第三律者，征服的雷电！
但也与此同时，圣芙蕾雅学园指挥中心的警报又增添了一条，并且它的优先级迅速地攀升，甚至压过了学院被入侵的警报等级
【检测到第三律者活动反应，应急预案α已启动。】
这是当初雷电芽衣入学圣芙蕾雅学园时的条件，因为自己成为了律者的容器的芽衣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还应该继续活下去，毕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律者人格会在何时苏醒，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怎样的灾难，为此甚至还有过轻生的念头。
但无量塔姬子说服了她，以在她的心脏附近植入一枚炸弹为前提，只要侦测到雷电芽衣体内的律者活动反应超过一定程度，这个炸弹就会立即启动，在五分钟后完成自爆，而在这五分钟里，如果雷电芽衣能够成功压制律者的活动反应，这枚炸弹的爆炸程序就会终止。
这就是姬子给出的折中方案，用另一种方式打消了芽衣对她自己能否控制住律者的暴走的怀疑。
“啧……人类埋下的防护措施吗？竟然是这么脆弱又简单的东西？糊弄小孩呢？”第三律者的眉毛轻轻挑了挑，感觉到了自己体内那股微弱的异常能量流动，“罢了，五分钟就五分钟吧，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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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惑早已注意到阿湿波那条蓝色的左臂没有因为合体而完全恢复，只有包裹着能量核心的蓝色肉质迅速再生了而已，至于那层又厚又硬的手甲则没有丝毫再生的迹象：“那层手甲再生起来很困难吗？”
“不过反正是好消息，再砍一次而已！”
铿惑的身体向着阿湿波再次冲去，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的灵刀上刹那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刀芒，他的手也开始了微微的颤抖，好像随着刀芒的覆盖，那把刀的重量也变得分外沉重了一样。那刀芒恍若实质，竟然凭空将那柄细长的灵刀撑成了巨大斩马刀的形状，仅此一斩，便将那层坚韧无比的肉质切开，露出了里面黑紫色的能量核心。
“吃我必胜登龙剑啦！”
铿惑将那柄被刀芒撑得有些臃肿的灵刀高高举起，带着无与伦比的决心，狠狠地刺进了阿湿波左臂的核心中，一时之间……
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铿惑被阿湿波的右臂砸中，再次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墙上，让他几乎误以为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连刚才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刀芒也一齐溃散。
“因为是双核心的缘故，一个核心损毁后没有出现能量暴走的情况吗……”铿惑感觉自己全神的骨头都在呻吟着，剧烈的疼痛感从他的浑身各处一齐传来，让他的额头渗出了黄豆般大小的冷汗，“没关系，挨了一下而已……我不会受伤的，只是感觉疼而已，我还能动，所以没受伤，连伤都没受所以更不会死……”
铿惑努力说服着自己，对抗着潜意识中身体对于疼痛即受伤的定义。
早在铿惑在这个精神空间中发现自己腰上的伤时，他就有过一种推测，那就是精神世界中的伤来源于自我的认知，换句简单的说法，就是你相信自己受伤了，才会真的受伤。
这个想法来自于腰上的掐伤，它本是现实中琪亚娜在铿惑腰上掐的淤青，却在精神空间中也得到了体现，这便从逆向证明了这一点的正确性，再加上铿惑在精神空间中不断的各种尝试，最终确定了这一条规律的可行性。
那就是精神世界中，只要你相信自己不会死，你的精神体就不会消亡；你相信自己不会受伤，你就真的不会受伤。
但是生活经验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告诉你身上传来如此剧烈的疼痛一定是受伤了，哪怕骨头没有受伤，肌肉也会挫伤。
这个时候，一旦真的相信了自己的潜意识，这伤势就会变成真正的伤，并且不会再轻易恢复，这边是精神交锋中最为可怕的地方。
只要你觉得你输了，你就输了；只要你觉得你流血了，你就流血了；只要你觉得受了这么重的攻击会死，那么你就会死。
也许这个原理听起来很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却难如登天，毕竟在你意识到疼痛的同时，你是神经就会传达给你受伤了的想法，这种想法是镌刻在所有生物的基因中，是一代代优胜劣汰传递下来的最有助于判断自身状况的基因，但此时，它却成为了你不得不对抗的敌人。
否定事实，否定伤势，否定自己，越是聪明严谨的人，就越是难以说服自己相信这些东西。
“老子现在嗨得不行啊！”铿惑从墙壁上迅速地落地站了起来，把嘴里咸腥的液体吐掉，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大吼着，用咆哮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无视身体传来的疼痛感，“根本……一点都不疼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心中猛虎
阿湿波并没有趁此机会追击，而是发出了一声惨嚎，那只被铿惑整个刺穿的左手颤抖着无力地垂在地上，那只仿佛将火焰镌刻在手甲上的右臂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化作烈焰的崩坏能在地上砸出一场声势浩大的爆炸，卷起的热浪让远处的铿惑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种被炙烤的感觉。
阿湿波的右手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从地面上十分艰难地提起一个足足有将近二十米长的巨大圆柱形物体，上面黑紫色的花纹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阿湿波挥舞着那根巨大的棒子，暴躁地砸击着地面，即使是隔着几十米远的铿惑都能感觉到地面那十分有规模的震动，让人情不自禁地思考这种攻击如果打在人身上，那人到底还会剩下什么。
“大叔……”
“干嘛我这忙着呢！”铿惑有些暴躁地打断了绯玉丸传入自己耳朵里的话。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好好记住……”
“你什么意思？”铿惑敏锐地察觉到了绯玉丸声音的不对劲，那种虚弱感是怎么也掩饰不掉的。
“你女儿在第六层敌人的肚子里……我也在这里……我现在在保护她不被吃掉，这一层的敌人很强……”
“我现在过不去啊！第五层的我都没打过呢！”铿惑在那原本宽广，此刻却被挥舞得虎虎生风的大棒压缩得几乎没有闪避空间的第五层中闪转腾挪，虽然没有被大棒打到，但即使是被那劲风刮一下都会感到如同被刀割了一样疼痛。
“拜托了大叔……我已经……没法帮你了……我已经快要……”绯玉丸的声音里开始夹杂起微微的哭腔和颤抖，“你必须要在你女儿死去之前杀死这一层的敌人……如果你上来之后发现敌人是……是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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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杀死我，救走你的女儿吧。】
这句话本该说出口的，但是此刻却如鲠在喉，根本说不出去。绯玉丸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模糊的状态，在一片深沉得犹如实质的黯影中，绯玉丸紧紧地抱着身体已经几乎看不清了的幼八重樱，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果然……我只是一个爱哭鬼罢了……拯救别人什么的……我连自己都无法拯救……】
【可是……我果然还是想……】
绯玉丸抱着幼八重樱的手用力地收紧，将那个双眼呆滞的小女孩牢牢地护在自己怀里，
“还不放弃吗？果然，你的诞生只是一个意外，你是根本就不被我需要的存在，你就是……我身上的毒瘤！”喑哑可怖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绯玉丸的身体周围回荡着，把绯玉丸吓得一哆嗦，连头都慢慢地缩了下去，紧紧贴在此刻仿若布娃娃般的幼八重樱的胸前。
“大叔……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
这是绯玉丸所能传达给铿惑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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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惑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绯玉丸善良归善良，蠢也归蠢，但是这样就是自己阵营的人了吗？
显然不会是。
一个你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你的精神空间里，她的出身还很可能与崩坏的意志有关——这个人哪怕表现得再善良，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才对。
因为立场不同，哪怕真的相信了她的善良，也不会真的信任这个人。
可是……
【救救我】……
上一个发出这样呼声的人是……
仿佛幻影般浮现在铿惑脑海里的，是自己曾在长空市遇到的那个拟似律者，那个原本名叫由乃的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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