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芳秀
“嗯,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选这所大学。”
“其实对我来说,哪个大学都一样吧。”
是的,他会的东西已经有点多了。
而且说真的,在大学,特别是学部里学的东西其实就是那么回事。
大学课程更重要的不是书本上的知识,而是一些社会逻辑和社会尝试,学会交往,学会合作,学会谦虚,学会奋斗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文凭,你指望一个大学给你什么?
而这些东西,他都不缺。
“是这样吗?真是骄傲的说法。”
他忽然回头指着体育馆那边:“我在想,你参加三田祭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或者峰城Miss大赛?”
小木曾雪菜下意识皱眉摇头。
她本人对选美大赛之类的相当敏感甚至是反感。
“被上万个人瞩目,真期待看到你惊吓得好像一只松鼠的模样……”
“过分了哦,高坂君。”
雪菜笑起来。
那笑容不对,和霞之丘诗羽恼火时候的笑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文学部的部长大人性子冷淡清雅,常常拿他没办法,再加上心之所系自然不会觉得厌烦,总是微微一笑,然后……
掐!
两根葱白的手指捻起腰间的一点皮肉,慢慢做了个九十度旋转。
高坂京介皱眉,随即松开。
小木曾雪菜的这个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
大学时代的小木曾稳重大方,和任何人都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几乎没看到过她现在这样淘气的样子。
“有点痛。”
雪菜一瞬间从爽快中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的动作已然出格,手指迅速收回去,脸侧到一边看也不看他一眼。
“哼,活该。”
“小木曾,那个独角兽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是吉祥物……哼,不知道!”
雪菜也是会傲娇的。
不对,这个应该叫羞娇。
或者,娇羞?
………………
学霸!学霸!学霸!
值得一提,土间太平先生绝对是妥妥的学霸。
高中时候成绩一直保持第一,外号是“鬼之太平”的土间先生整理了一下领带。
有个仓鼠妹妹在东京荒矢田高中读书,而他本人则是在一家钻石服务公司上班,他对于现在东京的生活还有点不太习惯。
毕竟之前一直都是在千叶租房,而移居东京之后还是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来适应这边快节奏的生活。
至少,下午才去上班什么的……是最后一次了!
新买的房子就在新宿,不是公寓,而是那种单独的二层楼房,也不是日本传统房屋,反而带着浓郁的现代色彩。
应该说,这一片区的房屋都是这个样子。
在秋天就好像一堆堆风干发霉的豆腐干。
手提公文包,土间太平回头吩咐了一下妹妹晚上要记得把录像录好,这才出门。
“哟,太平?”
“高、高坂?”
唯一会以亲近的语气叫自己这个成年人名字的高中男生,应该就只有相处时间不长的高坂京介。
就在他门口,高坂京介表情非常奇怪。
土间太平热情地对他招手:“总算舍得来我新家做客了?说起来搬家宴会你也没有来,很不够意思。”
“你们兄妹搬家的消息太突兀了,我根本没安排好时间,当时也是在忙碌杂志小说的事情。”
高坂京介辞别小木曾家,就往这边来了。
讲道理!
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拜访土间太平……
“其实,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看望你……”
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伤人的话,京介指了指隔壁的那栋宅子:“我是来看新房子的。”
太平没回味过来:“这就是我的新房子啊。”
“不不不,我是说你隔壁这个。”
高坂脸上微妙地有一丝矜持得意的笑容:“我在东京的房子就买在这里。”
他很少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得意。
但是在朋友,尤其是男性朋友面前难免会流露真性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然后他就看到了土间太平警惕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
“喂,高坂,你在我家隔壁买房,是不是……对小埋有什么想法?”
“……”
“老弟,你可是有女朋友的啊!”
“有是有,但是——”
“没有但是,人不能三心二意嘛。”
死妹控太平无情地把他往另外一边推,让他远离土间家:“不要对小埋乱来哦!”
“谁会对一只仓鼠怎么样啊?”
高坂失笑摇头,余光里面忽然瞥到一个似曾见过的倩影。
他的右边隔壁是土间,那个人影在左边隔壁。
透过院子的大门能看到那是一个高挑的女孩子。
黑色的裤袜,峰城大学附属高中的蓝色制服,裙摆向上急速收起的腰身,身形瘦削单薄,仿佛秋季提前开花的梅。
“那是……”
利落的肩线微微动了动,气质冷漠而出众的黑长直少女关上玄关的门。
京介探头看了看房屋外面的姓氏。
“冬马……”
冬马和纱的那个冬马。
他陷入了沉思,感受到了某种恶意。
(白学家的恶意)
————————
每隔一段时间哭穷你们就会喂我刀片。
是这样对吧?
第三十章 风花飘叶落,所有情愫结于深秋
位于新宿的新房还没有装修,空空荡荡的有些安静。
装修的款项大概要今年年末才会到账。
他站在阳台上观察了一番,很是享受现在的安静。
就在阳台对面,正好对着邻居冬马家,那是与土间宅完全不同的风格,占地面积也更大,宛如一个别墅,而最突出的印象就是白!
色调鲜亮,白得像隆冬季节的盛夏。
京介盯着那片白发呆,陡然叮咚的钢琴响起,因为隔音很好,所以飘出来的钢琴声很小很小,如果不是周围很安静,他也根本听不到。
那钢琴声虽是略略几声,就已让人觉得心头一跳,仿佛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要从皮肤上跳出来闻声起舞,但是精神又会迅速放松。
不但是因为对方钢琴水平很高,而且也因为这首琴曲太过悱恻,近乎天空的死亡之音。
正是不久前在弁展高中轻音部部室,与那个高挑瘦削的钢琴女孩合奏的《天空之城》——记得她演奏巴赫的时候,当时报幕的名字是“冬马和纱”,现在隔壁家也是姓冬马……
真巧啊真巧啊!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
忽然,高坂京介精神一振,凝视倾听,耳朵里的琴声在脑海中被慢慢分解,构建出一双不停飞舞的手的模型。
手法熟练老辣,挑不出什么毛病。
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对方琴声里面蕴含的感情和他理解的《天空之城》不太一样。
悲音里面蕴含了某种喜欢,忧郁和悲伤之间夹杂了片刻的欢喜,而那欢喜几乎透支了生命全部的热情储蓄。
让人动容。
让人心疼。
神奇,高坂京介只觉得神奇。
他觉得似乎是吃了一把火碱,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他居然在心疼这个琴声,或者说在心疼弹钢琴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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