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了妖怪彼岸花 第143章

作者:夜来风叶已鸣廊

“算了。”

雪路叹了口气,继续道:“与其让我直接向你说明,倒不如你亲自去看,桔梗现在就在套廊那边,座敷的桌子上有晌午的饭,她早上与中午都没吃,我估计就算给她送过去,她也会端回来,所以拜托你了……”

“……嗯。”

这时,彼岸花就算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雪路想要表达的意思。

在彼岸花受伤的这段时间,桔梗在其面前一直是安心、温柔的笑容,这是因为她无数次说出诸如“我没事的”、“你放心吧”之类能够抚慰对方的保证。

久而久之,桔梗知道了,她的担忧只会令彼岸花感到难办,于是乖巧的隐藏情绪。

所以,温柔的笑容只是表面。

其内心深处……

彼岸花就算从未见过,也知道桔梗的心底绝不好受,甚至十分清楚,对方的心灵充满了多愁善感的感性。

以及。

不由自主将一切罪过揽于自身。

这种圣洁的品质。

彼岸花或许不是桔梗最亲近的人,但却是最了解她的妖怪,她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了“无视”。

因为,彼岸花不懂如何安抚对方,或者说用话语去安抚毫无用处,于是她选择尽快恢复伤势,以行动让桔梗无可担忧。

然而,效果似乎并不显著。

“我待会要去洗衣服,顺便会叫上羽衣跟飞鸟她们几个,未时之前不会回来。”

我已经帮你把宅子里所有碍事的家伙们都清理出去了,剩下的看你操作!

雪路就差直言这一句话了。

随后,她也自觉滚出屋子,直至玄关她又回头提醒道:“记得找桔梗的时候,脚步一定要轻一些。”

然后彻底没影了。

……

端着装有午饭的盘子,彼岸花蹑手蹑脚的来到套廊,可以看到院内的枫树,隐约长出了新芽,原本光秃秃的树干,此刻已然被生机的绿色覆盖。

在套廊的彼端,桔梗正坐在那里,其双手放于大腿,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勾起,摆弄手中一个绯色的梳子。

木屐摆放在一旁,侧面来看,能够感受到其体态之优美,以及那双被绯袴压住的白足袋更是令彼岸花的内心产生些许的痒意。

“……花。”

忽然,桔梗出声了。

彼岸花顿时站在原地不动,可等了半天却发现桔梗似乎并未注意到她,方才的呢喃声也只不过是自言自语而已。

桔梗的眼神略显落低落,那股消沉的神情使得原本唯美的氛围,好似被阴云覆盖。

“桔梗……”

终于,彼岸花忍不住轻声招呼道。

仿佛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却溅起了骇浪般的波涛,桔梗的手不禁一颤,随即宛若受惊的小兔,连忙扭头望向彼岸花,轻挽了下散落至耳畔的发丝,将她略显憔悴的形象整理一番,然后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花?你醒了啊,抱歉,刚才有些愣神,需要我为你沏一杯茶吗?”

“……坐下。”

彼岸花以平缓的语气,却说出极具威严的话语。

闻言,桔梗的膝盖刚起半分,顿时又坐了回去,她一只手小心搀扶至地面,只感觉大腿有些发麻,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彼岸花的那一声“命令”,使其浑身无力。

别多想,没什么王霸之气。

纯粹是不吃饭,被饿的。

“桔梗,吃过饭了吗?”

彼岸花明知故问。

“嗯。”

桔梗轻点下头。

“那中午吃的是什么?”

彼岸花再问。

桔梗顿时说不出话来。

在半个时辰之前,雪路曾过来招呼她一起吃饭,而她却回绝了对方,只因为脑袋里想的全是彼岸花身上的伤势,每当回想起那道触目惊心的穿洞,她的内心便如刀绞般难受,仿佛受到相同的创伤……

那种感觉,一定很痛吧。

桔梗是这样想的,就算伤势不致命,残留的痛觉却不能屏蔽,她用小刀在指尖割开一道细微的伤痕,会感觉到实质的痛楚,而她更加清楚的是,彼岸花此刻所承受的痛楚,绝对要比之还强烈百倍。

想到这里,桔梗就更加难受,完全没有了食欲,接连数日尽是如此,导致她的身体逐渐垮掉,从心里的难受变成身体的难受,仿佛是一个死循环。

找不到出口。

“一碟腌制的青菜以及一碗粥,粥还有些凉了。”

彼岸花逐一地说,随即又道:“请问,这就是我的午饭吗?”

“不!你怎么可以只吃这些,等一下,我马上去给你做。”

桔梗赶忙摆手反驳,大腿的酥麻感已逐渐消退,她可以继续为彼岸花做事,然而后者在此刻又道:“既然不是给我准备的,那为何要摆在座敷的桌子上?又是哪位调皮的孩子中午不吃饭呢?”

彼岸花的眼神直勾勾的盯向桔梗,其蕴意显而易见,桔梗知道她瞒不住对方,不由轻咬贝齿,随后低下脑袋,真的宛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说道:“抱歉。”

“……桔梗,你到底怎么了?”

见状,彼岸花严肃地问。

可桔梗却默不作声,仅是用双手紧紧环抱住她自己,不敢抬头,唯恐看到彼岸花此刻的表情,感觉对方的语气有些凶。

“桔梗!”

彼岸花低声喝道。

“我、我害怕……”

桔梗浑身颤抖地说。

“抱歉。”彼岸花这时才注意到她的情绪有些失态,连忙安抚道:“我没有要责问你的意思,只是你的状态令我感到担忧,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尽可与我说,不必压在心底,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不是吗?”

“……我害怕。”

桔梗依旧是这一句。

“放心,我不会责怪你的。”

将手中的盘子放到一边,彼岸花坐在桔梗的身旁,轻拍后者的背部,如此近的距离,她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身体,果然比以前要瘦了许多。

于是,彼岸花缓缓搂住桔梗的腰肢。

感受到彼岸花温暖的臂弯,桔梗担惊受怕的内心,逐渐平缓下来,她终于说道:“我害怕,害怕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那一支箭,破魔之箭分明正中了目标,可是那个妖怪,居然还能够继续行动。”

说罢,桔梗的表情再度变得低落,她双手抱住脑袋,这个问题不止是彼岸花在当时感到诧异,她也同样想不通,这一身灵力,桔梗最了解不过,就算是曾经的阿修罗接过她的破魔之箭都要魂飞魄散,却在一个小妖怪身上铩羽而归。

“我想过理由,到底是千米的射程消耗了我的灵力,还是我当时的心态不够专注,然而直到最后,我才发现,真正出现问题的,是我自己……”

第一百六十章花,你愿意当神吗?(本章可衔接番外一)

“真正出现问题的,是我自己……”

当桔梗说出这句话后,她的双手已然垂落至套廊的地板上,或许曾经尚未有察觉,因为任何妖怪都非她一箭之敌,如今却清楚感觉到自身灵力的虚弱。

她的灵力总量并未减少,经过巫女奏姬的加持,甚至比遇到彼岸花前还要强盛,然而其锋芒正逐渐褪去,没有了尖锐感,攻击性大大削弱。

这既非诅咒,也不是毒素。

力量乃是唯心的,她的灵力之所以失去了锋芒,原因只有一个,即是桔梗觉得她不需要那么强的力量。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她有彼岸花。

早已无需孤身一人与其他妖怪奋战,没有继续强大的理由,只要彼岸花依旧陪伴在桔梗的身旁,这份力量便不会恢复。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

桔梗不知道。

“我的力量正在褪去,你分明将信任全盘交予我的手中,我却辜负了你的信任。”

桔梗清楚知晓,对方此次受伤,责任依旧在她,任谁看到天空的战机被地对空导弹迎面射中,都会不由自主的松懈,可谁知那枚导弹居然是假的。

然后就被战机扫射一梭子弹。

用现代的描述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花,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没用了?”

这才是桔梗最担心的问题,如若没有足够强劲的力量,她或许会被彼岸花抛弃,于是她怂着脑袋,格外胆怯地问:“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桔梗!”

闻言,彼岸花的脸色一沉,她将桔梗按在怀中,一只手狠狠掐住对方腰间的软肉,后者不敢说话。

对此,桔梗仅是紧抿嘴唇,任由彼岸花对她的身体肆意处置,如果这能够令后者“回心转意”。

“你到底在说什么傻话?”

彼岸花想不明白,为何桔梗的内心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想来是她往日给予的安全感仍然不够,于是她轻声道:“固然,曾经的我留在你的身旁,或许是因为你的力量,我需要你的力量。”

果然,要抛弃她了吗?

桔梗依偎在彼岸花的怀中,张了张嘴却又无话可说,可随后,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对方紧紧握住。

“但是……”

彼岸花将下巴抵在桔梗的肩膀,看向后者的侧颜,缓缓说道:“桔梗,我曾说过,我们是永远的搭档,妖怪可是最遵守诺言的,就算你的力量褪去又如何?哪怕你毫无能力,我也不会离你而去,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前,绝不允许任何人与妖怪伤到你的。”

对于桔梗的灵力威能减弱这件事,彼岸花的内心只感到喜悦,因为其代表的蕴意,她又怎能不懂,对方的心中已有她的一席之地,且还是位列前排。

“……花,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所以说女人就是矛盾的结合体,分明心里想的是要贴贴,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桔梗都想抽自己一巴掌,为何要说这么蠢的话?如果彼岸花顺势接下了,她该怎么办?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自己,说好的,你的身体乃至灵魂全部都是我的,所以我绝不会抛弃你,这样,你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