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完美夏乡
第三十八章 残忍
“更强大的，兵器……吗？”
垂着头，莲太郎不由苦笑出声，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机械化战士】的身份，对于高层来说就是兵器没错，但是被人如此直接的当面点出来，还是让他有些难过。
好在这种【机械化战士等于兵器】的论调，莲太郎近些年来已经听习惯了，不会再像当年第一次听说时一眼，颓废到一周都不出房间。
用力握了握拳头，在心中告诉自己【不必在乎别人怎么评价，只要能用这份力量保护想保护的人，就算被当成兵器也没有关系】后，莲太郎脸上重新挂起了标志性的笑容，打起精神来听袁渊接下来的话。
而同样被评价为兵器的红叶，因为袁渊这些年有意无意的教导，根本没有一丝动摇，脸色既没有变得冰冷，也没有露出伤心的神色，显得坚定无比。
袁渊伸手拿起茶杯，刚想喝口茶，却发现茶杯上有两个不小的缺口，杯中的茶水都已经流干了，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亲手掰碎了茶杯。
看到袁渊拿着残缺的茶杯皱眉，莲太郎和红叶都紧张了起来，生怕被不讲理的迁怒。不过让他们放心下来的是，袁渊似乎并不在乎这种小事，从茶具盒中从新拿出一个茶杯，再给自己倒了杯茶后，轻饮一口后，就继续说了起来，不过这次袁渊说的东西，似乎是一个和刚才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里见莲太郎，你知道诅咒之子是怎么出现的吗？”
似乎绕有深意的问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袁渊就不再说话，静静的喝起了茶，明显是在等莲太郎回答。
诅咒之子是怎样出现的莲太郎当然知道，毕竟再有半个月，他就该去领取博士为他准备的诅咒之子搭档，也就是民警的【起始者】了。为了能和自己未来的搭档打好关系，莲太郎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来学习关于诅咒之子的知识的，诅咒之子是怎么出现的这种最基础的知识，莲太郎连回忆都不需要，就能下意识的背出来。
不过考虑到现在问自己的人是世界顶尖的科研人员，莲太郎还是现在心中把自己的答案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慎重的回答起来，
“在怀孕的人类女性被原肠生物伤害，感染了原肠病毒，并且感染率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情况下，孕妇体内的婴儿就会通过母体获得原肠病毒，这些婴儿就是人们口中的诅咒之子。”
说到最后，莲太郎忍不住补上了一条和诅咒之子出现没有太大关系，但是让他觉得很神奇的知识，
“并且婴儿不论原有性别为何，全部都会在获得原肠病毒的第一时间，被强行转化为女性。”
虽然莲太郎说了一个能让有特殊爱好的人想入非非的小知识，但是袁渊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淡然的看着莲太郎的脸，淡漠的说道，
“现在，你知道高层是怎么制造更强力的兵器了。”
莲太郎正因为自己刚才说的东西而有些不好意思，听到袁渊的话后，脸上稍显尴尬的表情变成了迷茫，很快，又变成了强烈的不敢置信和极致的愤怒，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起来，
“不，他们不可能这么做的吧，这也，这也太残忍了！”
红叶一开始还没有想明白袁渊话里的意思，在听到莲太郎的话后，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没有一点血色，原本站的笔直的身体也开始摇晃起来，幸亏及时扶住了袁渊坐着的椅子，才没有摔倒。
“为什么不可能呢？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袁渊淡然的诉说着对在场两人来说都残酷的过分的话，
“【普通的原肠生物由普通的诅咒之子对付，那么魔物级的原肠生物，就由魔物感染的诅咒之子对付好了。】这种论调，可是得到了高层几乎所有人的赞同呢。”
“可是，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啊，巨石碑已经立起来了，原肠生物已经不会大规模闯入聚居地了，孕妇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原肠生物才对啊！”
挥舞着双手，莲太郎的脸因为愤怒变得通红，就连眼睛，都已经变成了渗人的血色。
“你会如此愤怒，不就代表你已经猜到了答案了吗？没错，正常的情况下，现在的孕妇是不可能被原肠生物感染的，但是……只要人工感染不就可以了吗？虽然无法击败魔物，但是只要付出一些代价，就可以获得魔物的血液，只有有了这些血液，人类就可以制造出魔物等级的诅咒之子了，不是吗？”
说到最后，袁渊的眼睛眯了起来，变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让人看不清里面闪烁着的色彩，
“这个时代，可是最垃圾的时代，最疯狂的时代，疯子，垃圾，蠢货，各种各样的丑角都跳上了舞台，表演着各种令人作呕的戏剧 。”
袁渊后面说了什么，红叶已经听不到了，在听到自己心中那种可怕的猜想被证实后，她的意识就已经一片空白了。
红叶原本认为，她们这一批在原肠生物大潮中出现的诅咒之子，会是最后一批诅咒之子，当她们死去后，就不会有新的诅咒之子出现，不会再有孩子重演她们悲惨的经历。
可是袁渊所说的话，却让红叶明白了，哪怕原肠生物全部消失了，只要人类高层的贪念，恶念不终止，诅咒之子这种便利的兵器，就不会消失，施加在诅咒之子身上的诅咒，也永远不会消失。
红叶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明明任何人都知道诅咒之子是多么可悲的存在，被人类排斥，被视为怪物，不被任何人在意，不被任何人珍爱，最终必定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为什么，还有人会专门制造诅咒之子。
红叶沉默了下去，莲太郎却无法沉默，愤怒让他哪怕在最艰苦的战斗中也不会摇晃一下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双臂撑在面前的桌子上，莲太郎将脸紧紧的贴在通讯器上，似乎这样就能看到对面的室户堇一样，面孔扭曲的低吼着，
“博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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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虚假
“抱歉……莲太郎。”
半响，通讯器中才传出室户堇干涩而虚弱的声音。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莲太郎的眼神变得空洞无比，好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似的重重坐回了椅子中。
在九年前那场大灾变中，莲太郎失去了他所拥有的一切，不论是父母还是亲人，甚至包括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时候的他已经完全绝望了，是为他进行改造手术的室户堇和为他找到活下去理由的天童木更，让他走出了绝望。
毫不客气的说，莲太郎的世界小的出奇，只能容下室户堇和天童木更两个人，或许以后还会加上他那个还没有见面的诅咒之子搭档。
但是现在，莲太郎世界的一部分，崩塌了。
莲太郎一直认为室户堇博士是善良的，甚至在他同意改造的情况下，对他的身体进行改造后，还会后悔，后悔让他变成机械化战士，必须参与到一场场残酷的战斗中。
可是现在，那个构成了莲太郎世界一部分的善良女性，却在他的面前，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模样。她竟然亲手，亲手制造了那些可悲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总是用后悔和怜惜目光看着我的博士，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莲太郎双手用力的捂着脸，不想让眼泪和心中的怒吼倾泻出来。
但是袁渊似乎已经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以及最后一丝希望，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锋利的弧度，以轻柔却冰冷的声音，缓缓说道，
“悔恨，并不代表悔改。”
短短的一句话，一句没有任何华丽修饰的话，轻易的打碎了莲太郎心中对室户堇最后一丝希望。捂着脸的双手无力的垂落在身侧，任由眼泪从眼角划过，莲太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无意义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莲太郎不是不明白世界的黑暗，正相反，作为机械化战士，作为高层手中曾经最锐利的刀，他不止一次见识过人性黑暗。清理叛徒这种事莲太郎也没少做，那些叛徒在临死前崩溃时吐露出的消息，总能一次次刷新他对于人性黑暗的认知，但是他一直坚 信着，博士是善良的。
【不论世界多么黑暗，多么腐朽，只要我想要守护的人，是善良的，我就有勇气在这个腐朽的世界里昂首挺胸的活下去。】莲太郎曾经一直这么坚信着，可是，现实却让他再一次失望，再一次绝望，如果不是心中还有天童木更的身影支撑，恐怕，莲太郎现在已经彻底崩溃了吧。
眯着眼睛，嘴角勾起恶质的弧度，袁渊恶意的注视着哭泣的莲太郎，似乎在欣赏什么美景一样。
突然，一只颤抖的小手从袁渊身后抓住了他的袖子，轻轻的扯了扯。被人打扰了的袁渊，却丝毫没有愤怒的表现，收起嘴角让人不适的笑容后，缓缓回头。
【让我看看，你的气量是否能够撑起我对你的期待吧。】
看着自己身后要靠着用手撑住椅背才能勉强站稳的红叶，袁渊一言不发，静静等待对方率先开口。
没有让袁渊等多久，红叶急促的深呼吸两次后，带着一丝哽咽的气息，语速飞快的开了口，
“袁渊先生，袁渊先生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个消息？”
用最大的勇气问出心中的问题后，红叶眼含恐惧的盯着袁渊，生怕听到让自己绝望的回答。
莲太郎的世界小，但是红叶的世界更小，莲太郎的世界里有室户堇和天童木更两个人，而红叶的世界，只有袁渊。
对于从小没有任何亲人，接触到的人不是对她怀有恶意，就是完全把她当成兵器的红叶来说，第一个愿意把她当成人类来看待，会在她昏迷过后抱起她，会在她表现好时摸摸她的头的袁渊，就是全世界。因此哪怕那些和红叶是同类的诅咒之子，在红叶心中也是不如袁渊的。
【求求您，随便一个理由都好，哪怕您说“我也是今天刚知道的”，我都会相信，只要您愿意解释，我就会相信。只要不是“我也有参与这项计划”，不，只要不是“就是我提出的这项计划”我都会继续相信您，追随您。】
注视着袁渊，红叶紧张的祈祷着，等待袁渊回答的短短时间，现在也变得无比漫长。
在红叶的注视下，袁渊缓缓开口，口中吐出的字句，一如往常的冰冷平稳，
“就算告诉你，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我……”
红叶沉默了，因为她知道，她确实什么都改变不了，人类政府高层的决策，不会因为一个诅咒之子而有所改变，哪怕这个诅咒之子稍微有些特殊。
“我最初在教导你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交给你一些领导者必须掌握的知识，如果你学会了它们，掌握了它们，那么你知道真相后，最差还可以成为那些孩子的领导者，带领她们反抗人类，改变这可悲的事实。”
然而袁渊的话并没有因为红叶的沉默而停止，依旧在继续着，
“但是你明明察觉到了我的用意，可是你却拒绝了学习那些知识，因为你天真的认为只要忍耐，就可以改变人类的态度，如果反抗，只能招致更悲惨的结局。所以现在你哪怕知道了真相，也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到。”
终于，红叶连扶着椅被的力气，也丧失了，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俯视着红叶，袁渊的眼神冰冷，却又似乎有些期待，只不过那一丝期待太过微小，以至于让人怀疑看到的只是错觉。
客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除了莲太郎偶尔发出的无意义声音，再没有任何人说话，就连通讯器对面的室户堇，都识趣的不发出任何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莲太郎站起身来，眼神空洞没有丝毫感情的对袁渊鞠躬道别后，转身离开了这个让自己绝望的地方。
莲太郎离开后，四季悄无声息的走进客厅，将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红叶带走。
客厅内再没有其他人后，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袁渊，才再次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没有任何动静的通讯器，冷声道，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乐意之至。”
对面传来的室户堇的声音，丝毫不见之前的干涩，依旧慵懒轻柔，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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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意外
嘴角挑起，袁渊眼中流露出嘲讽的神色，丝毫不为室户堇语气的变化感到惊讶，
“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吗？”
“呵呵，袁君说笑了。”
室户堇慵懒而低沉的笑声从通讯器中传出，听着这个笑声，袁渊甚至能想象出那个看似阴沉的女人，现在正半倚在桌子上，一边懒洋洋的搅拌着烧杯里猎奇的食物，一边和他通话的样子。
“在袁君面前，我已经做了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如果莲太郎还相信我，这样的表现，就足以让他回到我的身边了。如果莲太郎不再相信我了，我再做什么也都没有用了。况且……”
室户堇的笑声再次响起，让袁渊不爽的皱起了眉头，
“我身为四贤者之一，手下的机械化战士自然不会少，虽然里见君的天赋确实很高，但是能经历改造手术活下来的，又有哪个天赋会差呢？”
【最重要的是，你摆明一副清算当年旧账的样子，我又怎么好在挽留莲太郎。】
搅拌着烧杯中煮着的原肠生物眼睛咖喱，看着面前的通讯器，室户堇的声音虽然依旧慵懒，但是嘴角却挂起了一缕苦笑。
当初在发现红叶身上的监控器后，袁渊抛出一份绝对珍贵的资料，要求他的合作者彻底清理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因为高层对那份资料的 重视，所有和监控器事件有关的人，全都消失了，唯独身为四贤者之一的室户堇，被忽略了过去。
袁渊在知道这件事后，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对于室户堇的漏网并不在乎。但是室户堇在这些年和袁渊的接触中，早已了解到这个常年冷着脸的男人，绝对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他之所以不在乎只是因为他暂时不想计较罢了。
虽然这件事袁渊四年了都没有再提，但是室户堇却不敢真的将这件事忘在脑后，一直记在心上。所以当袁渊刻意在红叶面前告知莲太郎真相时，室户堇就反应了过来，当年的账该结束了，而代价就是里见莲太郎。
【虽然损失里见莲太郎确实很可惜，不过考虑到以后不用再担心袁君突然算账下黑手，可以安心合作，倒也不算亏本。】
心中暗探一声，室户堇叉起一个通红的眼球，狠狠的咬了一口。
“无聊。”
因为室户堇态度不如自己预料的那样有趣而感到不爽的袁渊皱了皱眉，果断转移了话题，
“说说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让你们四贤者求到我身上，而且还是为了要【发育催化】这种基础技术。”
虽然在袁渊概念中的【基础技术】和普通人意识中的【基础技术】不同，导致袁渊经常把一些普通研究者几代人都研究不出的技术当做基础技术，但是这次的【发育催化】技术，却真的是基础技术。
就算是一些科技不发达的聚居地，手中也绝对会有发育催化方面的技术，更不要说有四贤者之一的室户堇坐镇的东京了。
“嘛，发育催化的技术，我们手里的确有，而且还不止一套，但是现在都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