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819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当崩坏真正爆发,所席卷的所有地区都将面对苍白的洪流,以及那宛若中世纪黑死病般可怖的崩坏侵蚀,大片的黑灰会由此覆盖蔚蓝的天穹,化作乌泱泱的天象,宣告着死亡的信使已经到来。

可现在巴比伦塔里的实验团队所意图攻克的难关,便等同于当初试图结束中世纪黑死病大面积扩散的治疗试剂与方法。

罗蒙洛索夫每当念此,便会诞生出一种特殊的使命感。

天命之所以会选择告知巴比伦塔里的部分实验项目,想来也是为了让这些士兵在严酷的环境下不至于精神麻木。

而这种使命感也确实让刚将伏特加放回兜里的男人,时刻绷紧着神经,由此在几分钟后成功自茫茫白雪之间窥见了更为苍白冷冽的未知存在。

罗蒙洛索夫的心脏猛地一抽,他猛然砸下身旁遵从另一道运行逻辑的传感器,拉响了军备警报。

这个男人的体格如从冬眠里复苏的棕熊,动作却十分干脆利落,体现了军队里的专业素养。

此刻,四周的士兵闻风而动,纷纷手持着武器蓄势待发。

虽然不知为何外层的崩坏传感器没能提前发出警报,但有崩坏兽袭来却是毋庸置疑的现实。

但在场的所有士兵都并不慌张,这座军事补给站为了避免此类状况的发生,在建立之初便在构造和对敌上足了功夫。

那些足够供给十个机械化团队进行作战的弹药储备且不用提,相关的军备更是数不胜数。

无论是当前世代最为先进的崩坏能感应设备,还是远方雪地里层层通过信号指令控制是否爆炸的特质地雷,都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那些不知何时于辽阔雪原之上诞生的苍白巨兽,几乎没一会儿就倒塌在了枪林弹雨之下,最后的挣扎与无力的嘶吼也淹没在了紧随而来的输出当中,彻底失去了生机。

但在茫茫的风雪间,更多的怪物林立而起,它们的模样形形色/色,近乎大多都是用本地的动物为原型所侵蚀魔改成的妖魔,其体征已然被转化为了硅基生命,脱离了碳基生命的大部分弱点与束缚,展现了极为恐怖的力量和速度。

可这些总数不超过一百,崩坏能量级无一抵达1000HW,连一具圣殿级都不存在的兽潮当中,没有一位具备着汇聚崩坏能释放远程攻击的存在。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使妖魔们的身躯各个都宛若钢铁铸就,也依旧只能在现代化的部队训练有素的进攻下得以饮恨,逐步散尽了体内的崩坏能,任由之游离在天地之间,为后续的灾厄埋下更深一层的诱因。

这样的一场小型战争于巴比伦塔的四周平均九个月里都不会发生一起,可终究存在着不在少数的先例,所以大多数的士兵都只是在心底里嘀咕着运气不错,并未对此感到有何危机。

毕竟比起漫无边际,似乎随时都会被埋藏在雪堆里的站岗生涯,偶尔能让手里的家伙听个响,到夜色沉沉的换班之际,多出几分喝酒吃饭时的谈资,自然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这种杀戮妖魔所带来的感受颇为解压,足够抒发内心的情绪,让那些堵塞在胸腔深处的沉甸阴霾散去不少。

36.【世界以痛吻我,我将报之以矛。】

于茫茫大雪之间,一架特质的无人机随着总部的命令飞出,它们盘旋在半空中,扫描着雪地里大量的崩坏兽尸骸,检索着相应数据对比,得出了结论:

“根据现场判断,大部分尸骸都堆叠于一处,疑似在热战过程中,准备采取一些战术,进行突进,疑似其中拥有智能等级略高的崩坏兽。”

“检测报告,总计十八头崩坏兽都是由当地动物所侵蚀演变,从残留的崩坏能功率逐步下跌,预计在十分钟后会低于100HW的数据判断,已无幸存者,可以尝试人工搬运排除。”

“收到指令,危机解除。”

A-81军事补给站的警报由此停息,在补给站外侧的军人们纷纷将枪支放下,解除了戒备。

罗蒙洛索夫望着远方雪地里的一片残骸,再度拧开了酒壶抿了口其中的伏特加,他抬首将目光垂落在远方如湖水洗涤过的明净蔚蓝。

那拨开风雪,逐步洒落的阳光,正宣告着一场好天气的到来。

这放在附近的地理位置,确实颇为难得,便是温度没有随之回升,趋于明晰的视野也不由让人为之心生愉快,连带着有些寒冷的身躯似都倾注了不少暖意。

只要再这个补给站驻守三个月,他长达三年之久的驻守生涯就能结束,到时候带着妻子和父母一同找个温暖适宜的国家久违的旅游一次吧。

男人倏地忆起以往院落附近的山林里时常路过的黑熊,以及自己被对方揍得头晕目眩的狼狈画面,咧嘴笑了笑。

三年了,不知道那个家伙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

罗蒙洛索夫在军伍之间经历了极为严苛的训练,中间还为了家里新房的装修费,主动申请了风险中等的圣痕移植手术,成功增幅了本就极为强壮的身躯,乃至崩坏能素养。

只要那头棕熊没被崩坏能侵蚀成妖魔,那他们还能来一场男人之间的摔角游戏和快乐对决。

嗯,这里有一点值得一提,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是梅比乌斯。

虽然碍于和苏青安约定的情面,不会像从前那样乱来,但某种意义上在这个女人的手下进行实验和鬼门关走了一遭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除非黑渊白花的权能随时在旁侧辅佐,否则此类的移植手术难免会有一些伤亡。

所以,即使是苏青安也无法对梅比乌斯提出绝对不允许出现牺牲,这种强人所难的限制指标。

另一方面,从那份颇为优厚的补贴就能看出其中的潜藏风险。

而大难不死的罗蒙洛索夫却对此毫无逼数,只觉得自己不愧是能与黑熊搏斗的强壮男人,除却经历了亿点点最初痛苦的排异反应外,后续身躯仅感觉充斥着活力与能量,可以和七八头黑熊一起玩摔角。

这也让男人足够对站岗这一工作消耗的体能忽略不计,他直挺挺的伫立在原地,望着眼前注定会在一会儿后便被风雪重新覆盖的景色,直到一声微渺的呼喊自远方传来……

十五分钟前。

大雪纷纷,云杉树林。

女孩蜷缩在一道树脂堆建起来的简陋房屋里,她的衣衫依旧单薄,已然凝固在织物纤维里的血迹,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分外刺目。

十天的不吃不喝。

十天的驻足不前。

西琳冥冥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处于极为微妙的状态,她从未试图回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也从未想过要从这片寒冷而孤清的世界离开。

而兴许,在女孩的意识里,那些鸟语花香的温暖,以及宛若童话般美好的生活,早就与自己分割出了鲜明的界限,有着一层触不可及的隔阂与陌生。

她不仅逐步发觉了自己正在缓缓沦为褪去人性的怪物,还正在失去接纳爱与被爱的勇气和能力。

所以,只要留在这里就好。

哪怕一直孤零零的生活下去也没有关系。

至少……

她还有着那些和自己特别亲昵的好朋友,它们会乖顺的蹭着自己的脚踝,任由沾染着雪粒的皮毛给自己抚摸,每逢愈发严酷的黑夜降临,还会集体来到身边进行着陪伴,一同在风雪里沉沉睡去。

对现在的西琳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但即使处于这样的状态,她也发觉了自己的朋友们都在逐步变得奇怪,无论是雪原狼,还是庞大的白熊,还有其他的各类动物都在慢慢变得不正常。

它们身上柔软的皮毛渐渐化为更苍白的硬壳,兽吻里的牙齿愈发狰狞锐利,躯壳的体型和形状都在缓慢的变大,一双双眼眸也染上了漂亮又妖异的紫色,整体的形象与之以往认知的模样南辕北撤。

可小女孩受限于家庭环境的特殊,见识十分浅薄,再加之目前怪异的心理状态,她也只是觉得有些奇异,并未生出其余的情绪,甚至还会对那些改变产生好奇心,对着那些变化仔细观察和抚摸。

而这些“朋友”们则依旧如最初那般的乖顺而温柔,在这般特殊的环境里,西琳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认真的给着每一位“朋友”取名,沉浸在这种来之不易的友谊与照顾下,填满着胸腔间愈发绞痛的空洞。

西琳撸了撸怀里的幼年雪狐,一双眼眸眨了眨,透着可爱的稚气,她观察着这只除却眼眸染上紫色外,别无任何变化的好朋友,忍不住蹭了蹭对方毛茸茸的耳朵。

这只雪狐的皮毛干净而柔软,模样与体型几乎也与之前没有区别,可那双满是妖异紫色的瞳仁,以及那轻盈到任由孱弱的女孩都能随意抱起的重量,都很是意味深长。

如果经过专业的解刨分析会发觉,这头动物的腔腹间的所有五脏六腑,以及大脑部分的血肉,都在浓度极高的崩坏能中化为以透明纤维编织成的丝状网络,其内储藏着极为不自然的崩坏能量级。

而这份已然远超当地环境能培育出极限的崩坏能量级,却还在随着与西琳的朝夕相处愈发可怖,亟待攀升至更高的HW功率,逐步逾越了圣殿级的大盾骑士,正朝着帝王级的妖魔演变。

这是唯有律者的权限才能做到的事情。

可历代的律者们似乎从未有过主动让麾下的崩坏兽进行晋升的习惯,眼下的西琳分明还没彻底接通与崩坏意识的轨道,却已然拥有了属于律者的部分能力。

而她之所以会倏地来到西伯利亚,恐怕也是不稳定的空之律者权能所造就的一场意外。

但考虑到西琳的身世、经历、出生点、人际关系乃至一系列的要素都经历了大幅度的变量,她还能在这种“巧合”与“意外”下遵从着原本世界线的轨迹来到西伯利亚,甚至抵达了巴比伦塔附近的区域,肯定与修正力脱离不开关系。

“呦呦——”

雪狐倏地用脑袋供了供女孩的下颌,它发出了急切的叫声,柔软似没有骨骼的身躯脱离了对方的怀抱,四肢如棉花般落入雪地,环绕在四周,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信息。

西琳似懂非懂的连连颔首,她能用律者的本能理解麾下崩坏兽的意志,这些被之认为是“朋友”的妖魔能与之进行交流并不奇怪。

可这一幕奇诡的地方在于,崩坏兽本身大部分都不存在自我意识,它们所拥有的都是最基础的本能,连情绪是否存在都是一个很难被定义的未知数。

哪怕是律者这一崩坏侧的顶层上位个体,能轻易的对麾下的崩坏兽进行发号施令,可后者所能进行的回应也仅是沉默的执行或是几声意义模糊的吼声。

即使是审判级的崩坏兽也是如此。

而其中的例外,不是出于人类内部所进行的研究产物,就是被律者赋予拟似律者核心,化为人形后,拥有了与之近似智慧的崩坏兽。

但这头雪狐分明不存在拟似核心,也不是出于人类的实验产物,却在这时展现出了疑似不下于人类的智慧,显然非比寻常。

可若是有人能回顾这十天的时间,便能发觉无论是眼下的雪狐,还是其余的动物们都能与她进行简单的交流,皆具备着不俗的智慧。

其中这只雪狐尤为特殊,它甚至还会如西琳的妈妈那样,给她念诵着睡前故事与泰戈尔的诗集。

若是说这其中毫无隐情与阴谋,实在不太现实。

可女孩不存在此类的常识,她本人不仅不对这些感到疑惑或是奇怪,还会对能互相进行交流的“朋友”感到倍加珍惜和欣然。

这也是西琳会为所有动物进行取名的理由。

而眼下这头最为特殊的“朋友”,西琳为之取名为艾琳娜。

这与她妈妈的名字发音相似,里面大概也寄托了特殊的情感。

女孩从用树枝搭建的简陋房屋中走出,白皙的双足踏入雪地,紫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她蹲下来看着雪狐手舞足蹈的模样,歪了歪脑袋,说道:

“你说,它们跑到其他的地方去玩了吗?”

“然后,让我也陪它们一起?”

大风吹拂过云杉的枝叶,摇曳而下的积雪惊走了几只尾巴毛茸茸的松鼠,这里的气温足有零下二十摄氏度,哪怕是俄罗斯的成年壮汉,如果是在毫无装备和外物辅佐的前提下,身穿这般单薄的衣物也会在风雪间沦为一具尸骸。

可目前的西琳已然在悄无声息间接近完整的律者化,那枚本应该链接着意识,埋藏在胸腔间的核心,则如那位第一律者般,正以DNA的形式融入血肉深处,所以现阶段的她无法再按照正常的稚龄孩童来看待。

哪怕是持续蜗居在这种环境,并毫无饮食的意图,体内的崩坏能也会维系着这具身躯的健康和气力。

但话虽如此,西琳也不是全然不觉得寒冷或是饥饿,她的潜意识里还将自己视为普通的人类,躯壳的本能也按照着这份潜意识给予着相应的信号和枷锁。

可在这般严酷的环境之下,唯一能获取的食物,几乎能她的那些“朋友”们划上等号。

为此,女孩一直在忍耐。

在这种前提下,西琳自然渴望有除却堆雪人、和“朋友”说话、听艾琳娜讲故事之外的娱乐来分散注意力。

于是,白狐闻言后人性化的颔首,让她展颜露出了欢喜的神情,笑着回应道:

“好啊,它们在哪里啊?”

雪狐蹭了蹭她的手掌,从口中道出了几声低鸣,遂而如雪中的精灵一般,在绵软的大地上遗留下一串足迹,朝着远方走去。

西琳刚想跟随着它的步伐走去,那只窝在那栋房屋背后沉睡的雪原狼便缓缓起身,乖顺的跃至她的身前,俯卧在地面上,像是示意对方坐在上面。

而它与其他的“朋友”们类同,都经历了体型上的重大改变,无论是血肉结构,还是骨骼密度,乃至皮毛的材质与构建方式,都有了脱胎换骨的不同,简直无法与之前的模样被称之为同一物种。

这头白狼足有两米多高,柔软的皮毛也被替换成了厚重的一层胶状质,其上混杂着如钢铁般坚硬的纯白鳞甲,通体四周都蔓延着紫色的纹理,一双垂下的兽瞳空洞而透着顺服,威风凛凛而颇为漂亮。

当然,正常人若与之相逢,所产生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这头妖魔的外貌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