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可能冷了。”
钟重山说道：“我让人换一杯？”
正常情况下，他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但现在等都等了，多做些关怀也好。
顾与秋微微摇头，示意不用。
钟重山对此十分满意，转而说道：“关于今夜的事情，实在是辛苦你了，等待新楚的事情结束之后，你会受到相对应的嘉奖。”
顾与秋嗯了一声。
钟重山没有太过意外，但还是没想到她的语气这么平静，安静了会儿，说道：“那么言归正传，我想对愚人船里发生的事情了解一下。”
顾与秋说道：“刚才林牧诗对你说过一遍。”
钟重山心想你这是要偷懒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我认为你看到的远比林牧诗来的多，比如愚人船是怎样被毁灭的，以及深红的出现……你应该知道一点吧？”
先前林牧诗复述着梦中经历时，被钟重山中途打断，然后聊到了愚人船的毁灭和顾与秋的颜值上，自然没有谈到那个幽暗房间的对话，故而他对深红一无所知。
顾与秋不怎么擅长编造故事，平静说道：“愚人船的毁灭是茶邵自己的问题，至于深红……这个我的确知道，因为夜王想让我和她见一面。”
钟重山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深红想见你？”
顾与秋最后抿了一口咖啡，觉得冷的不好喝了。
她放下了杯子，问道：“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句话，钟重山神情骤然凝重，声音低沉说道：“你答应了吗？”
顾与秋没有回答。
不知何时，一枚硬币出现在她的指间，被灯光映出了那些锈迹，散发着一种衰败的气息。
这自然是夜王交给她的那枚硬币。
当时她迎着林牧诗的目光，将这枚硬币扔进了梦中的浪潮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因此这时候硬币还在她的手中，自然是因为她动用了自己的能力，篡改了自己亲手完成的事实的结果。
钟重山忽然有些头疼，叹道：“这不是一般的麻烦。”
新楚的局势本来就很乱，如今再多出一个深红，谁知道将来会变成怎样？
哪怕今夜过后，新楚特事局的主事人将会换上别人，出了问题再也轮不到他背锅也好，该烦的总归还是要烦。
“你个人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嗯？”
“我的意思是，今晚夜王被深红救了出去，以他过往的作风，必然会对你做出报复，你应该要考虑一下安全问题了。”
“比如？”
“我会用权限上调你的信息保密等级，另外这枚硬币留在特事局，等会儿你再过去做一个彻底的检查，确定身上没有气息残留，确保深红无法追踪到你，以及我会给你安排一段假期。”
“对于假期我没意见。”
顾与秋的语气很坦然。
钟重山心情本有些沉重，听见这句话后怔了怔，不由得笑了起来，点头说道：“也对，谁不喜欢带薪的假期呢？”
然后他收起笑容，最后说道：“那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夜王为什么要当面向我举报你？”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她，胜在有我
先前所谈的一切，无论是两人在梦境中的经历还是深红的忽然出现，都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唯独这一句并不寻常。
像夜王这种人的当面举报，特事局内部自有一套处理规则，而钟重山最后问出的这句话，并不符合规定。
“规矩是人定下来的，不可能囊括所有情况。”
钟重山说道：“这句话当然不是解释的意思，而是我衷心认为你这人很有问题，太过于特别。”
顾与秋微微笑着，嗯了一声。
这些天来，她从未真正低调过，本身又长得这么好看，引人注目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更重要的是今夜过后新楚局势愈发紧张。
深红当众出手救走夜王，无疑说明了前者悄然来到了新楚，不知藏在何处。
对于任何不确定因素，比如她这样的人，现在的特事局都会更加郑重以待，直到确定没有威胁。
顾与秋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
否则她昨天夜里为什么要和苏颜做出那个交易，确保自己的身份经得起查？
“然后？”
她平静说着，与钟重山对视着。
“夜王并不清楚，我一直都关注着你。”
钟重山看着她说道：“自从卓先生死后，我就让人仔细查了你一遍，最后得到的信息很干净。”
顾与秋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安静不语。
果不其然，钟重山话锋一转，语气骤然沉重了许多。
“太过干净，那也是一种不干净，因为我不相信你这样的人竟能有那么正常的过往。”
顾与秋随意问道：“在你看来，像我这样的人该有怎样的人生？”
钟重山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那首先要是精彩的，其次应该是与众不同的，但那不该是叛逆，而是一种超脱，或者说是超然？”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望向顾与秋的眼睛说道：“你现在的生活，才是你习以为常的模样，我查出来的履历不是。”
顾与秋微笑说道：“我以为你有证据。”
钟重山很坦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得不承认，那份履历很了不起，我花了不少力气甚至是人情，都没查出来任何的问题。”
顾与秋说道：“不过你还是要怀疑我，或者说要紧紧盯着我？”
钟重山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是在犹豫些什么。
“根据我的推测，上面必然会派人接替你的工作，因为你的实力已经无法胜任现在的位置了。”
顾与秋叹道：“这么一来，你好像有更多的时间证实自己的想法了，那么我还挺倒霉的？”
话是真话，叹息也是真的叹息。
只不过这两者都不多，更多的还是嘲弄，仿佛在嘲笑这终将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情。
钟重山之所以犹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便是想到了这一点。
“尽管你说话的语气和态度，真的很想让我动手教训你一顿……”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复杂说道：“但我确实不觉得自己可以在你身上查到什么，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愿意相信你。”
顾与秋摇头说道：“你相信的不是我。”
当然不是她。
但却是另外一个她，那位被称之为无罪女王，站在登神长阶顶端的七位巅峰之一。
如果钟重山不是查着查着，莫名其妙查到了这位大人物的身上，暂时的没有证据又岂会成为他放弃的理由？
像他这样的人，性情必然坚毅，有着百折不挠的勇气。
今夜他既然违反了特事局的规定，将这些话都说给顾与秋听，那便代表事情到此为此。
或者说，暂时就到这里了。
因为再往后的那些，与钟重山没有关系，该由新来的那个人来烦心。
“你说的对，我相信的不是你，但这并不重要。”
钟重山接着说道：“今晚过后，新楚特事局的最高领导就不是我了，下来的那个人走的路很直，所以他的脾气也很直。”
顾与秋觉得有些意思，微微挑眉，说道：“为什么提醒我？”
钟重山笑了笑，坦然说道：“既然我决定了相信你，那就干脆相信的多一点，最重要的是大局为重。”
顾与秋对大局一向没有什么概念。
她稍微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毕竟从前和现在都有无数人围绕着她的意思去做事。
“对了，你的休假时间没有办法太长。”
钟重山的语气轻松了起来：“原因是你入职后不够一个月，立下的功劳太多，履历太过好看，新来那人肯定会找你面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看在我不再盯着你的份上，谈话的时候你的态度稍微好……算了，正常一些就可以。”
顾与秋不置可否。
钟重山习惯了她的随意，说道：“另外，你觉得林牧诗该怎样？”
顾与秋看着他说道：“什么怎样？”
“林牧诗天赋不错，以后有可能坐在我的位置上，但不出意外也就是这样了。”
钟重山说道：“归根到底，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姑娘，哪怕自幼家庭不幸所以早熟，但还是稚嫩了些，我觉得她没必要留在你身边了。”
顾与秋心想这句话也太熟悉了。
十多天前，白猫曾经对她说过同样的话，表达过相同的意思，而她当时的答案是无所谓。
见她没有说话，钟重山想了想说道：“当初我让林牧诗来你身边，是存了监视你的念头，而我现在已经放弃了。”
顾与秋当时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微嘲说道：“我很难理解你会让她来监视我。”
钟重山对此早已心生悔意，很诚实地叹了口气，说道：“当时的我想着这比较合理，便没在意太多，哪里能想到林牧诗是这样一个人。”
顾与秋忽然问道：“什么人？”
钟重山怔住了，心想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实话实说：“远不够聪明，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顾与秋认同这个评价，但她并不会承认，因为林牧诗现在是她的人。
“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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