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教宗说道：“是一个不算太长的故事。”
林牧诗声音微冷说道：“那你要说吗？”
“我愿意从头到尾告诉你。”
教宗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开，落在神座上方的天空中，看着那道若有若无的缝隙，说道：“但我想你应该不想听。”
林牧诗深呼吸了一口，发现自己即便被顾与秋锻炼过无数次，听到这种话之后还是会忍不住生气，根本无法平静。
她面无表情问道：“为什么？”
教宗微微一笑，说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醒来？”
林牧诗脸色越发冰冷，心想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什么？
“这里是所有生命的最终归宿，是死亡的尽头。”
教宗敛去了笑意，缓声说道：“像她这样伟大的灵魂，将要离开的时候，整个宇宙都会有所感应，没有地方可以例外。”
林牧诗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微沉说道：“讲人话。”
“她很可能要死了。”
教宗说道：“因此你就醒了。”
……
……
一者将要死去。
一者从沉睡中醒来。
这无论怎么想都是不相关的两件事，却是林牧诗和顾与秋的真实关系，有着极其坚硬的连接。
这就像是古时候一个国家，皇帝驾崩以后，太子登上皇位一样的顺理成章，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但首先皇帝要死。
……
……
黄昏世界，夕阳的光芒依旧极淡，泛起了白。
就像沈暮蝉的脸色。
她看着苏颜，眼神越发明亮，颤声问道：“杀了？”
苏颜缓缓放下手，说道：“杀了。”
话中所指，即是藏身在秋叶春海身体里的那道原初意志。
“那就好。”
沈暮蝉神情疲惫地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倒了下去。
随着她的倒下，黄昏世界瞬间瓦解。
真实的天空再次出现，是值得睡觉的阴天。
苏颜抱住了她，看着那苍白如雪的脸颊，认真说道：“谢谢。”
……
……
虚境外，某栋大楼的天台。
那位特事局驻外的情报人员，朝陆修点了点头，望向站在一旁的老局长，将今日的变故描述了一遍。
听完以后，陆修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老局长看了他一眼，平静问道：“你有话？”
陆修沉默片刻后，将柳南的想法简单复述了一次，没有带上任何语气，只是平静。
老局长转身，望向被虚境笼罩的区域，说道：“这个想法里面有一句话很正确，所以他的想法并不正确。”
陆修微怔，很认真地问道：“哪一句？”
“林牧诗是一个女人。”
“……这？”
“你想说这是一句废话，对吗？”
“难道不是废话？”
“好吧，这的确是一句废话，因为林牧诗就算不是女人是男人，只要她还是一个人，那么她就不可能接受。”
“什么意思？”
“所谓的尽力而为，然后无能为力的说法。”
“我认为只要掩饰的足够好，这算不上是无稽之谈，有一定的道理。”
“否则你也不会向我提起……这个柳南的想法？”
“是的。”
“那话就说回来吧，为什么林牧诗不可能接受这个说法，因为人类习惯在失败的时候，寻找一个迁怒的目标，以此宽慰自己。”
“这不一定。”
“是的，林牧诗也许不是这样的人，她最终迁怒的很有可能是自己，为此而悔恨终身，继而孤独终老。”
“从利益的角度来看，林牧诗心死如灰，对我们是最好的。”
“也许。”
“嗯？”
老局长没有回答。
陆修看着他，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
老局长忽然笑了起来，与陆修对视着，认真说道：“即便这是利益所在，我们也不能这样去做。”
听到这句话后，陆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拥有常人不能及的力量，有肆意妄为的资格，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所敬畏，否则必将非人。”
老局长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像这样的事情，只要有了第一次，哪怕无人知晓，我们都会受其改变，直到无所顾忌，你明白了吗？”
那些敬畏是人类长久以来的道德观念，是每个人都向往或者向往过的正义和光明。
这很重要。
超凡者往往身处高处，若是将这些与生俱来的锚点都抛弃，无所敬畏无所顾忌，那不过是一株随风飘摇的墙头草罢了。
这如何能走向尽头？
……
……
虚境之中，战斗仍在继续。
雾气弥漫四方，模糊了天地的界限。
衰败的气息挥之不去，缠绕在每一件事物上，万物因此而凋零，时间亦不能例外。
这是沈暮蝉的权柄，亦是原初最后的手段。
换而言之，这就是最后的杀着。
原先只不过数秒钟的时光，此刻漫长到了极点，是数百倍乃至上千倍的延迟。
顾与秋身在其中，神情不变。
在她的前方，那个巨大的虚影渐渐缩小，凝聚成一个与她相差不远的黑影。
没有任何言语。
当虚影聚拢成黑影的那一刻，一道闪电自天而降。
顾与秋微微挑眉，却没有动作。
因为这道闪电的落点，并非是她，而是黑影所在的位置。
片刻后，当轰隆沉闷的雷声响起时，雷光缓缓消散。
“陆修吗？”
顾与秋微微挑眉，轻声问道。
她早已明白，原初的强大来自于万千超凡者。
无论沈暮蝉的黄昏世界，还是别的超凡者领悟的手段，都能被它所掌握，并且还要更胜一筹。
这时落下的雷霆，即是陆修最为强大的攻击，亦是他被称之为降星者的根本原因。
“是的。”
原初的声音悠悠响起。
与此同时，笼罩天地的大雾中，忽然出现无数光点。
这些光点彼此并不相连，单独存在，散发光明，就像是一颗又一颗的恒星。
在无数光明中，黑影被衬托地尤为出众。
它飘到了天空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顾与秋，挥了挥手。
下一刻。
所有光点骤然迸发出极大的光明，宛如无数道雷霆在地面炸开，填满了每一寸空间，无有遗漏。
顾与秋看着那些游离在雾气中的电光，感知着那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张开，确定自己躲闪的可能极其微小。
黑影消失。
一道绚丽的光芒自天空出现，宛如白日流星，撕下雾气，穿过废墟，掠过了无数障碍，沿着残存着的闪电作为标记，不断调整着路径，追逐着那个身影。
两者一前一后。
顾与秋展现出极其恐怖的速度，完全超越了三阶的范畴，却依旧无法甩开后方那道极细的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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