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她是人类得以骄傲的理由之一，必将要铭刻在史书之上，是根本无法绕过去的那一环。
最重要的是，她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因为她曾经是神。
“这不重要。”
原初沉默片刻后，看着她说道：“无论我本质如何，你都必须要做出选择。”
“我的答案很清楚。”
顾与秋笑容依旧不变，随意说道：“这事没得谈。”
这便是战斗到最后的意思。
原初没有流露出失望的情绪，更没有感到遗憾，伸出手握住自体内流出的一束白光，掷向了地面。
此时天色已暗，乌云将太阳遮掩，虚境中更显清冷。
于是，这一束白光便代替了阳光，径直落下。
令人们感到惊讶的是，白光的落点并不在顾与秋的身上，而是在人群当中。
那明亮至极的白光，在途中细分成无数道线条，带着仿佛无穷的知识，穿透了每一个人的衣服，进入了他们的体内。
然后消失不见。
天空再一次昏暗，一切仿佛如前……
哪怕白痴都不会这么觉得。
顾与秋感知的非常清楚，此刻将她包围在十字路口中心的这些人，随着那道白光的注入，在极短时间内变得强大了起来，远胜之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道白光相当于是一种赐福，是神明用于信徒的手段。
这时候仍然只是三阶的她，面对前方将近百位的同阶，以及十余位四阶，还有劫海僧这位五阶。
若是发生战斗，无论怎么推演都好，结果都只有一个。
虚境之外，那位苏颜的心腹看着这时的画面，神情不断变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一位特事局的成员，在通讯设备中向陆修汇报情况，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
神意行者的苦行者藏身某栋高楼，注视着顾与秋，明亮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
幽眠教会剩下的那些信徒，已经提前开始庆祝，没有再往十字路口中心看上一眼，准备去寻找香槟。
所有人都认定了同一个道理。
——顾与秋今日想要活着，那就只有以幽眠古卷为代价。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
……
黄昏世界中。
战斗陷入了片刻的沉寂，风平浪静。
苏颜脸色略显苍白。
与之相比，秋叶春海要惨上许多。
那一身精致的巫女服，早已面目全非，变成一根又一根的布条，艰难地挂在她的身上，随时都有可能滑落。
而她的身体，看似仍然完好，内里却满是伤痕。
这种伤势，换做普通人早已经死去，不可能有活着的可能。
事实上，这对于占据秋叶春海身体的那个意志，同样是极其严重的伤势，深入到了灵魂当中，根本无法消除。
就像苏颜不久前说过的那句话一样。
——就算你今天以后还可以继续活着，那也要给我痛上几十年。
“你再如何愤怒也好，都没有意义了。”
秋叶春海抬起手，抹去从唇角溢出的血水，看着苏颜认真说道：“而且我认为，你可以和我站在同一立场，因为你其实也希望她留在这个世界。”
苏颜面无表情说道：“连这么无聊的话都说出来，看来你到极限了。”
秋叶春海笑了起来，声音微颤说道：“主要是这具身体不行，再如何勉强，都不可能战胜你。”
苏颜看着她，没有说话。
“而且……”
秋叶春海敛去了笑意，神情异常认真说道：“新楚一战过后，你向前走了一步吧。”
苏颜嗯了一声。
很随意。
就像这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没有提起的必要。
但这不是事实。
教宗未死前，她就被认为是近神强者的序列第二人。
新楚一战，整个世界都确定了她与教宗的差距，只在毫厘之间，胜负犹未可知。
如今她再往前走了一步，以纯粹战力论，无疑就是这个星球的最极致。
——顾与秋论外。
这是足以影响人类世界格局的大事。
哪怕苏颜对于这些根本没有兴趣。
“在新楚的时候，她向我描述了一遍神明的领域，与那些宏伟比较，现在的我不过是一粒尘埃。”
苏颜语气漠然说道：“所以她不可能有事。”
沈暮蝉心想这句话为何如此像自我安慰？
秋叶春海没有争执的意思，因为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说道：“我很期待下一次和你见面。”
“不会有下次了。”
苏颜看着她的眼睛，举起右手落下，说道：“死吧。”
……
……
那处十字路口。
“既然你非要锲而不舍的愚蠢……”
那道充满神圣意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世界中：“那就死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凄厉的猫叫声响起。
松糖自顾与秋的肩膀上飞跃而起，迎风而涨，几乎占据了整片天空，与那个巨大的身影形成对峙。
就在它的爪子从毛发里弹出，悍然挥落的时候，劫海僧的尸体随之而动，宛如顽石般挡在了爪锋之前。
刺耳的声音响起。
那是双方最为直接的碰撞，纯粹的力量对拼，没有任何的婉转，代表着僵持。
之所以陷入僵持当中，不是因为松糖比沈暮蝉弱小，而是环境不同所导致的不同结果。
当初那场刺杀，沈暮蝉临时起意的背后，是新楚一战过后的养精蓄锐。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就是她从顾与秋手中活下来，所得所领悟体现在现实世界中的直接展示。
最重要的是，那是一次有心算无心的袭击，对养尊处优数年的劫海僧太过突然。
顾与秋收回视线，不再理会发生在天空中的那场战斗。
死去的劫海僧比活着要强，那具尸体散发着的冰冷而坚硬的气息，就连成神之前的她都会觉得有些麻烦。
因此这场战斗必然绵长，不是片刻间的事情。
她望向前方，如潮般包围着她的人群，正在向四面八方散去，形成了一片无形的大网，封锁了退路。
海浪声愈发轰鸣。
忽有狂风。
世界安静了一个瞬间。
下一刻，为原初所控制的超凡者们，直接动用了自身最强大的手段，朝着顾与秋轰落。
人们惊讶地发现，这种理应显得混乱的场面，在那个巨大身影的影响之下，竟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韵律。
哪怕这种韵律是为了杀人，依旧来得美妙。
看着那些绚丽如烟花，照亮了昏暗世界的集体攻击，顾与秋神情平静，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围。
然后，她简单的打了一个响指。
一切消失无踪。
仿佛从未发生过有，如梦似幻。
顾与秋脸色不变，望向人潮之后的巨大虚影，眼神平静至极。
几乎没人发现，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
……
“这是……幽眠教会的手段吧？”
“以梦境覆盖现实，将即将到来的攻击消弭，这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她现在只是三阶，而先前那次集体的攻击，其中甚至混杂着几个四阶，到底哪里没问题了！”
“她是怀念，所以没有问题。”
“……你说得对，但这只是防守的手段，缺乏进攻，而且久守必失。”
“她是怀念，怎么可能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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