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苏颜很清楚。
这时候她从秋叶春海口中听到的一切话，并非出自于其本人的意志，而是那些跪坐在地上的大人物的诉求。
很难说这到底是表达忠心，还是恐惧，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因为结果正是她所希望的。
杀掉被那片海诱惑的劫海僧，换上一个听话的傀儡，这是四天以前就已经想好的事情，不需要犹豫。
她嗯了一声，表示同意秋叶春海的请求。
至于谁来接替劫海僧的位置，她对此没有任何的兴趣，只不过随便提了一句话，话中指向了这些天来虚无大海波动时，对现实世界造成的影响。
这是四天以前，顾与秋想要得到的东西，以此推测那片海的自我意志达到何种程度，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阻止她的离去。
很快，随着苏颜的意志传达下去后，跪坐在大殿的势力代表们开始离去，尽最大的努力开始完成这个任务。
场间仍然站着的人，便只剩下秋叶春海。
神社大殿再次安静了下来。
苏颜没有着急离去，看着安静了很长时间的巫女，忽然说道：“将尸体放在这里，是你的意思吧。”
秋叶春海抬起头，与她对视着，嗯了一声。
“我很好奇。”
苏颜说道：“像他们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怎么会同意你这种做法？”
事实上，这具尸体的出现颇有些抬棺而战的意思，是她和顾与秋在今天唯一感到意外的事情。
秋叶春海神情淡漠，说道：“正因为不想死，却又知晓死亡尽在身侧，他们无法平静，想要尽最大的努力触动你，才会同意我的做法。”
是的，劫海僧的尸体被摆在大殿内，在那些人的设想中只是纯粹的卖惨，与别的一切都无关。
“但你的想法和他们不一样。”顾与秋微笑说道。
“不愧是您。”
秋叶春海也笑了起来，说道：“假如你们不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那么我应该会崇拜你们一辈子的。”
话音落下，场间却没有什么安静。
松糖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心想你是真不怕死呀。
事情既然被揭穿了，苏颜便不会否认，只不过她并不会理这句话。
像这种事情，顾与秋总是更有兴趣。
“然后呢？”
她看着秋叶春海，随意问道：“你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带着外面那些人来送死吗？”
白水神社作为当初苏颜选定的势力，这数年来在瀛洲发展极好，实力不断强大。
尽管远不如幽眠教会，以及神意行者这些国际闻名的组织，所掌控的力量依旧来得庞大，不该被小看。
寻常五阶，面对此刻包围在殿外的那些超凡者，难免也会感到头疼。
毕竟深红这样的五阶，终究是屈指可数的。
“不是的。”
秋叶春海摇头说道。
顾与秋觉得有些意思，问道：“那么你的想法是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这时有人推开了被关上的殿门，让阳光再次洒落大殿，拉拽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沈暮蝉站在门前，看着尽头处的画面，声音微冷说道：“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好过来的。”
昨天夜里，她杀死劫海僧的时候，确定秋叶春海的精神已然崩溃，哪怕能够恢复过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这件事她觉得是小事，便没有告知苏颜，直到先前她心血来潮，忽然想过来看一眼，便看到了完好如初的秋叶春海，不由感到意外。
听到这句话，秋叶春海叹了口气。
接着。
她嫣然一笑，感慨说道：“我还以为能瞒得更久一些呢。”
PS：一天下来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头昏脑涨，勉强撑着写出这章，我都有些敬佩自己了，有问题的地方睡醒再改吧。
第162章: 第九章 我要你的全部
阳光渐盛，寒意渐浓。
深冬时节的微风，自敞开的殿门处徐徐而至，吹乱了巫女极为整齐的黑发，让她不再如人偶一般，瞬间生动了起来。
“你是谁？”沈暮蝉看着她问道。
“是谁？”
秋叶春海依旧笑着，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平静而淡然，或者说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她微笑说道：“我是给你开条件的那谁。”
听着这话，苏颜微微蹙眉。
顾与秋却是笑了起来，看着她说道：“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这不是勇气。”
秋叶春海摇了摇头，静静与她对视，嘲弄说道：“假如你还在神座之上，我根本不敢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你的眼前。”
顾与秋神情不变，随意问道：“换林牧诗来，那你就敢了吗？”
“为什么不敢？”
秋叶春海笑容轻蔑，说道：“你是神，而林牧诗只是一个被你扶上神座的人，是无意义的伪神，如何能够威胁到我？”
顾与秋想了想，说道：“听着是有些道理。”
对话到此，殿内剩下的人，都已经明白这时候的秋叶春海是谁。
那天平安夜，顾与秋以一己之力在正面击败四位五阶巅峰，证明自己只要愿意，仍然是毋庸置疑的天下无敌。
有资格与这样的她对话，展现出对等的姿态，当今世界上这样的存在，唯有那么一个了。
“我就是你们……”
秋叶春海的视线在殿内缓缓移动，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轻笑说道：“常惦记在口中的那片海。”
沈暮蝉沉默不语。
她的眼神却变得炙热了起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女，藏在衣袖中的右手缓缓握紧，跃跃欲试。
顾与秋微微笑着，眸子里找不出半点惊讶。
苏颜轻声说道：“那么你和这位巫女倒是挺有缘的。”
姓氏很重要。
然而在瀛洲这片土地上，对于女性而言，这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
秋叶很好，听着很是诗意，但春海才是真正的核心，是不容更改的那一点。
“是的。”
秋叶春海笑容更盛，眼中流露了一抹怀念，说道：“你没有猜错，我最初注意到这个孩子，便是因为她的父亲，还有她的名字。”
苏颜望向窗外被冻结的景色，说道：“春天的确很好。”
秋叶春海敛起了笑容，认真说道：“更重要的是，春天是新生的季节，而我将要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苏颜没有说话，看了顾与秋一眼。
这个眼神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这件事情，你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秋叶春海没有接话，去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天前接待过两人的那张茶几，突兀出现在了神社大殿内，就在那两张椅子前面。
避而不谈，那么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我很好奇。”
沈暮蝉缓步走来，盯着少女的背影说道：“你不应该是一个疯子吗？”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疯。”
秋叶春海用两根手指拈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感慨说道：“假如你觉得唯有前言不搭后语，连说话都不能好好说，只有这样才算得上是疯狂，那我自然是不疯的。”
沈暮蝉最受不了这样的说话方式，想起了顾与秋，神情骤冷。
她声音微沉问道：“那你是疯在哪里？”
苏颜同样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疯在哪里？”
秋叶春海自嘲一笑，迎着三人的目光，望向顾与秋说道：“与你为敌，不就是我最大的疯狂了吗？”
这句话很清楚，若是被旁人听到，必然要引起一片震惊。
但这时候在场的苏颜和沈暮蝉，都是人世间最了不起的人物。
更关键的是，她们曾经和顾与秋为敌，很清楚那种无与伦比的强大，故而可以确定这句话是真的。
“那你今天以这样的方式来见她，又是为了什么？”
沈暮蝉看了顾与秋一眼，望向秋叶春海说道：“难道你就不怕被杀死吗？”
秋叶春海淡然说道：“你们再强也没有意义，我无处不在，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杀死我。”
话里的重点是时间，是被强调的现在。
苏颜看着她，明白了过来，说道：“这就是你在平安夜那天，始终不出现在新楚的原因。”
“聪明。”
秋叶春海看着顾与秋，声音很是轻快：“在新楚即将完成虚境化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要降临，亲眼见证一切……可惜了。”
话到后来，她眼里的情绪满是遗憾。
哪怕是她也好，对于错过神座交接这个历史的瞬间，仍然会感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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