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人。
苏颜本不打算问，但话题都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她不问似乎就太可惜了。
“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
顾与秋想了想，说道：“假如你想问我浅的，同样也是你最关心的那一层，我认为她不会毁灭这个世界。”
苏颜说道：“那她将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顾与秋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沈暮蝉心想这难道还不重要？
松糖喵了一声，表示真不愧是你啊！
这种感慨自有道理，因为苏颜话锋所指向的，确实是令人担忧的事情，也就顾与秋能够无所谓了。
这与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有关。
但它可以肯定的是，就算顾与秋最终无法离开，仍然留在这里生活，与林牧诗再无瓜葛，仍旧还是这种态度。
原因还是那个。
——顾与秋对这个世界并无喜恶，只是漠然。
她愿意去在乎某几个人的想法，甚至为了那几个人改变自己的做法，但这终究改变不了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因此她根本没想过苏颜提出的问题，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火花。
就在所有人，还有猫都以为顾与秋是不想回答的时候，清冷而淡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涉世未深还有天真，以及一些不成熟的理想……这是很多人对她的看法。”
话里的那个她，当然是林牧诗。
顾与秋平静说道：“但她不是这样的人，这与她自幼单亲，早早就见识到了生活的艰难有关，但最重要的还是她认识了我。”
沈暮蝉心想这不是废话吗，直接说道：“谁被你认识这么长一段时间，还能继续天真下去，那就不是天真，而是白痴了。”
顾与秋没有理会，眼中露出一抹怀念，轻声说道：“她当然不天真，更不白痴……好吧，有时候她想事情是会慢上一些，但这无关重要，总之，她是一个学会了坚持的人。”
听到这句话，沈暮蝉想起了某些仿佛已经遥远的往事。
事实上，那仅仅是几天以前而已。
她在顾与秋的故意纵容下，在清晨时拜访了林牧诗，提出了关于背叛与和好的提议，很是动人，最终递出了一张小纸条。
然后她在离开的时候，见到了几片雪花飘落。
苏颜也想起了往事，同样是不久之前。
在沈暮蝉离开后，她也来到林牧诗家中，谈了一场话。
那不是谈判，而是简单的通知，让林牧诗走向死亡。
结果让当时的她有些可惜。
到了如今，这却成了她最大的遗憾。
这两件往事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便是林牧诗没有妥协过，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就算那个想法很奇怪。
——她想听到顾与秋的那一声对不起。
这时候，苏颜和沈暮蝉听到了新的一句话。
“我送给了她一份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礼物。”
顾与秋望向夜空，看着无声消失的雪花，说道：“她能不能接得住，这是她的问题，与我将要无关。”
苏颜忽然问道：“假如她不够资格，你会另外选择一位继承者吗？”
“嗯。”
顾与秋的语气很平静：“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那个继承者也许就是教宗吧。”
听着这话，沈暮蝉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问道：“你还真的考虑过把自己的位置给教宗？”
“为什么不可以？”
顾与秋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笑意，说道：“我对教宗的欣赏并非虚假。”
沈暮蝉不说话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与秋望向苏颜，神情温和。
“聊聊别的吧。”
苏颜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带着轻微的醉意，很随意地问道：“比如你明天和我离开以后，这里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要留着。”
顾与秋很注意卫生，但真的没有洁癖，即便过去的她曾经有过，在后来那些尸山血海的岁月过后，都很难再有了。
但她还是无法接受别的人住进这里，坐在她坐过的椅子上，看她曾经看过的风景，更别提参观什么的。
沈暮蝉心想这得留个人看着吧？
“让深红留下来。”
苏颜抱着的就是这想法，说道：“反正她也没事做，不如留在这里给你看家。”
听着这话，顾与秋望向沈暮蝉，心想好像是可以。
“我觉得不好。”
沈暮蝉哪里猜得到苏颜的话，摇头说道：“谁说我没有事情做？”
苏颜微笑问道：“那你有什么事情做？”
沈暮蝉认真说道：“我要养伤，而且这里不是我熟悉的地方，就和你们准备离开一样，我当然也要走。”
苏颜说道：“如果我觉得这不妥呢？”
沈暮蝉沉默不语。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谈判，既然对方态度坚决，那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
难道指望顾与秋替自己说话吗？
未免太过荒唐。
就在这时，她真的听见了顾与秋的声音。
“让她自己考虑吧。”
沈暮蝉霍然抬头，睁大眼睛望向顾与秋，心想自己这是听错了吗？
“不用感激。”
顾与秋看着已经熄灭的碳火，说道：“我只是觉得烤肉太麻烦，只有吃的人尽兴，不想给你发工资了。”
苏颜心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面无表情看着沈暮蝉，说道：“以后你没有了工资，是义务劳动，有问题吗？”
沈暮蝉不想说话了。
松糖好生无语，忍不住喵了一声，表示你这也太霸道了些吧？
苏颜不理它，静静看着顾与秋，等待表态。
她一直不喜欢深红，与沈暮蝉算是有仇，那天大桥上化身被毁去的账，直到今天还是没有算，就是因为顾与秋。
阳台顿时变得安静了起来，雪落无声，只剩下渐弱的寒风。
“有件事……其实我一直都不太想说。”
顾与秋沉默了会儿，认真说道：“但你们这样争来争去，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可笑，像个小姑娘吗？”
她习惯安静，享受独处的时间，可以偶尔拌嘴吵闹，喜欢呛人讲谜语，欣赏旁人不得其解的模样。
但她真的不喜欢别人吵架，在自己旁边叽叽喳喳，哪怕表情再是严肃也罢，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幼稚。
“我去休息一下。”
她起身走向客厅，说道：“东西你们收拾好。”
松糖犹豫片刻，还是追了上去，跳到她的肩膀上。
顾与秋看了它一眼，眼神稍微柔和了些，却没有说话。
松糖对于刚才那些事情并不关心，反正被骂的又不是它。
现在它只在意一件事。
——“你要走了？”
“嗯。”
顾与秋走到厨房，拿起水壶开始注水，放在电磁盘上等待被烧沸，说道：“就是明天的事情。”
松糖很是不解，急促地喵了一声，表示那我呢？
顾与秋说道：“你当然是跟我一起走。”
听着这话，松糖好生无奈，心说问题是苏颜不喜欢我啊。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顾与秋安静了会儿，又说道：“而且还没有解决的办法，毕竟她的脾气有些倔，我一直都说不听她。”
松糖喵了一声，往她的脸颊蹭了一下，心想我就觉得林牧诗比苏颜好多了。
就算不提身材什么的，性格这方面也是没法比的。
“她还在睡着。”
顾与秋也觉得麻烦，说道：“没这么快醒，还要一段时间。”
松糖心想这没法变快吗？
听着它的心声，顾与秋叹了口气，说道：“你还不懂吗？”
松糖微怔，不解地喵了一声，表示你这是要我懂什么，难道就不能直接一些吗？
“林牧诗……”
顾与秋看着热水壶，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说道：“她醒不过来，是因为我不希望她醒，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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