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时过凌晨，夜色渐浓。
往日这个时候，窗前的景色依旧是明亮的，顾与秋在看了很多遍以后，才是感到了腻味。
今夜终究是不一样的。
“真黑啊。”
顾与秋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遗憾说道：“当初就是觉得坐在这里喝酒，不管看书，还是别的什么，感觉都应该不错，才把这里买了下来，算是给自己安家了。”
苏颜不想她不开心，想了想，说道：“那要不我们一起看星星？”
“顺其自然就好。”
顾与秋明白她的意思，摇头说道：“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嗯，黑成这个样子的新楚？”
苏颜嗯了一声。
她悄悄松开已经握住的拳头，没有往天空出拳，将层层雪云轰散。
顾与秋说道：“你呢？”
苏颜微怔，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我怎么了？”
顾与秋微笑说道：“我想做的事情……今天算是做完了，有些费劲但也还好，就想看看你有什么想做的。”
苏颜很认真地想了一遍，却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到，带着憾意说道：“好像……是真的没有吧。”
顾与秋有些意外。
“怎么可能。”
她微微挑眉，看着苏颜的眼睛，认真问道：“你对我说过的，你救人都已经救到倦了，长年累月下来，总该有特别想的事情吧？”
苏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与她对视说道：“如果我有想做的事情，那么你就要帮我，对吗？”
顾与秋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但我不想要。”
苏颜安静了会儿，补充了一句话：“这和尊严骄傲什么的，都无关。”
顾与秋沉默了。
她听懂了苏颜的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帮我……是因为你要走了，回到自己的来处？”
苏颜笑了笑，说道：“我不喜欢这种奇怪的，莫名其妙的文艺说法，所以我也不想要你帮我。”
这句话的前后似乎有些对不上，因为苏颜的情绪不怎么好，顾与秋却还是明白。
——我不要你事了拂衣去。
顾与秋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抱歉，但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苏颜没有说话。
她不会对她说什么，明明你今夜都为了我改变，去思考以前不屑一顾的事情了，为什么这件事就不能一样呢？
她不是那种持宠而娇的小女生，不可能哭着说那些话，只会平静地接受……
然后独自难过。
还有想念，直到老去死去。
哪怕过去的她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谢谢。”
苏颜忽然说道：“就算背后有再多的原因，你还是为我改变了。”
顾与秋笑了起来，点头说道：“是呀，我自己都被自己给吓到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呢？”
不要看她现在精神不错，看似没有大碍，只是有些疲惫。
事实上，她早已濒临极限无法动手，是这辈子前所未有的虚弱。
苏颜说道：“那么我也要为你改变的。”
这是她今夜一切温柔的理由。
“不用的。”
顾与秋看着她的侧脸，说道：“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偏要勉强自己，这也太别扭了，我看着也不舒服。”
苏颜才知道自己早已被她看穿，那些伪装都没有用，轻咬下唇，说道：“对不起……如果林牧诗在这里就好了吧？”
她想，像林牧诗这样的小女生应该很会说甜甜的话吧？
只是她却没有想过，其实自己的岁数也不算大。
顾与秋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颜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这句话太过奇怪，就像是在吃别人的醋，又像是在责备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对。
“嗯……”
她努力想着话题，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顾与秋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不想她尴尬，望向窗外天空，说道：“凭借幽眠古卷，明年春末，我离成神应该只有一步了，大概就是那时候走吧。”
苏颜故作认真地想了会儿，点头说道：“好像……我这段时间都挺有空的。”
顾与秋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颜心想万一林牧诗从神座归来，自己该留下一些空间给她们，又说道：“就是我的假期也不一定可以安静，指不定忽然间有事情得忙，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消失了。”
“不怪。”
顾与秋的语气很认真，仿佛不是在说这件事。
她们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不知为何，无论是苏颜还是顾与秋，都很默契地没有尝试让对方跟着自己离开，又或者是留下。
唯一相关的那两句话，都隐晦到了极点。
顾与秋看着窗外渐明的灯火，如潮水散去的黑暗，重新明亮起来的人间，忽然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算是有些意义了。
苏颜没有留意人间，看着她眼中的风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
苏颜忽然说道：“我想喝酒了，你陪我喝几杯？”
顾与秋看了她一眼，清楚她是怕自己无聊，觉得这样没有意思。
苏颜轻声致谢，去拿了一瓶酒过来，替她把杯斟了七分满。
“有些脏。”
“嗯？”
“不是酒，是你和我的脸。”
“但你还是好看。”
顾与秋没想到这句话，哑然失笑，端起酒杯慢慢饮尽。
苏颜好奇问道：“你在笑什么？”
顾与秋莞尔说道：“因为这很像是我说的话呀。”
苏颜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继续问道：“那……你听到之后，感觉怎样呢？”
“应该是没什么感觉的，毕竟我这个人你也清楚，好听些说是骄傲，难听的说法就是自负到离谱……”
顾与秋的语气很随意，没有太过的起伏，最后的话锋却骤然一转。
她看着苏颜的眼睛，认真说道：“但我现在很开心，因为这句话是你说的。”
“这样啊……”
苏颜被她看得有些心乱，想要举杯喝酒掩饰，却不小心弄倒了杯子，让酒水洒落了。
酒落。
衣服湿了。
她的外套早已脱下，这时只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在酒水的影响下，色泽渐渐深沉，变得有些显眼。
她放下酒杯，当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说道：“那你说我好看的时候，我也是很开心的。”
顾与秋看着她说道：“那么，只要我们两个互相说对方好看，是不是就可以开心到永远了呢？”
苏颜犹豫了会儿，说道：“这也太腻了吧。”
“好像是这样。”
顾与秋说道：“我实在想不出来那样的自己，还有你。”
苏颜心想你还好不喜欢，连忙说道：“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顾与秋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
苏颜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心想自己的想法特意收敛过，不应该被你知道的吧？
“有件很麻烦的事。”
顾与秋伸了一个懒腰。
窗外有雪在飘，与万家灯火相映而美，照亮了她的眸子，与那些残存的血渍。
听着这话，苏颜神情骤然严肃。
明天不一定，但今夜她真的想要顾与秋开心一些，可以愉快地渡过，不再烦恼。
“什么事？”
“没……就是觉得自己有些脏，想要洗个澡，又特别的累，感觉躺在床上可以直接睡着，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喜欢你
“水温差不多了，是你喜欢的微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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