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教宗的声音传向四方，带着几分感慨，落在世人耳中：“本以为你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没想到是现在，看来你也有所改变。”
苏颜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你的话还真是无聊到始终不变。”
教宗笑了笑，没有说话。
类似的嘲讽与不屑，自从这几年来他静坐教堂不出，所有的交流都落在幽眠教会的信徒上，就已经没有听过了。
这时候不禁生出了些怀念。
听着这场对话，人们起初并不知晓那道年轻的女声是谁，尽管其中隐隐生出一种熟悉，但还是很难想起。
很多人抬头望向上方，却发现教宗身前并无他人，目光下意识往四方而去，想要找到女声的源头。
然而就在下一秒钟，苏颜朝前走出了一步。
她便来到了大楼的顶端，站在了教宗的身前，以本来的面目。
那些尚未来得及挪走的视线，就这样落在了她的身上，在极为短暂的沉默过后，所有人都认出了她的身份。
天地间安静无声。
紧接着，欢呼的声音宛如浪潮，以特事局大楼为中心涌向四方，势头始终不减，直至海啸一般。
天灾信使数年如一日，始终坚持不求回报的善良，早已为其得到巨大的名声。
苏颜作为旗帜，这些年来却很少说话，始终忙碌不断，人们根本没有看见几次她的模样，听过几次她的声音，自然陌生。
这种陌生只是距离的问题，并不代表人们不熟悉她。
相反，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比其余六位五阶巅峰都要认识——因为她的所作所为。
她与她的天灾信使在那些普通人眼中，便是灵气复苏二十三年以来，超凡世界中的最后一抹暖色。
亦是唯一的圣人。
这也是真正的苏颜。
……
……
苏颜出现在特事局大楼，如今已然成了半个废墟的顶层。
她只看了一眼教宗，就不再去看，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红线之上。
陆修脸色苍白，看着她的侧脸，声音微弱说道：“教宗不能直接无视失空斩，直接将其拽入梦境中，我可以帮你限制他的行动……”
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看见了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
苏颜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落在了漂浮在空中的血线上，就像是拨弄琴弦一样，随意地弹了一下。
血线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却忽然开始了颤抖，那宛如鲜血般浓郁的色彩，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淡化。
教宗看着这一幕，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感慨。
“不需要。”
苏颜说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也不至于让你去死。”
陆修沉默不语。
先前他握住失空斩，将那些蕴有雷光的血液输送进去，心中已然抱着死去的念头，怎能想到这时的变故。
“更重要的是……”
教宗感慨说道：“她决定了动手杀人，谁又有资格来帮她，管她的闲事？”
当今世上，七位五阶巅峰早已在无数次利益冲突中，对彼此的性格了解极深。
就像教宗的说的一样，苏颜极少有动手的时候，一旦她决定了动手，那就不可能和谁一起联手。
苏颜懒得说话，因为这是事实。
陆修看着她，想要再开口，以情理规劝。
忽有风来。
一切的声音就此被埋葬在风中，再也听不清是什么，只剩下一片模糊。
一个小巧的拳头与寒风一同到来。
那个拳头看着没什么威力，有种儿戏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玩笑。
令人不解的是，教宗的神情却骤然凝重了数分。
自降临新楚以来，他第一次不再向前，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仿佛随时如梦散去。
苏颜视若不见，拳头仍然向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短，长不到二十米。
这一切都是瞬息间的变故。
教宗即将离去。
苏颜却比他更先一步在天地间消失。
随着她的消失，阴暗天空之下，一道光线若有若无出现。
紧接着，这些光散去了。
一个拳头落在教宗的胸口，与他的胸膛相接触，将那无风自飘的白袍，直接压了下去。
然后是绝对的寂静。
半秒钟后。
雷鸣再次落下。
……
……
“所以我真的一直不喜欢无罪。”
沈暮蝉远远看着这一幕画面，声音微冷说道：“纯粹就是在耍赖，看着还像是一个泼妇，有什么意思？”
顾与秋觉得有些好笑，问道：“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无论何种角度来看，操纵时间流速，都是极其无赖的权柄，是一个永生的可能。
沈暮蝉冷笑不语。
在苏颜踏上五阶巅峰之前，她与对方有过数次战斗，结果都很不愉快。
这与战斗结果有关，但更多是因为她觉得与无罪女皇战斗，是一件极其没有意义，且令人厌恶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
无罪女皇所执掌的权柄，真正具体在战斗之上，即是禁断二字。
在她的面前，无论是沈暮蝉的操纵时间，还是失空斩的错乱空间，都是随手就可以抹除的事物。
任谁动用一切手段，然后还是被人抬手抹去，都会生出一种由衷厌恶感，对超凡者更是如此。
“而且这又不是无敌的。”
顾与秋轻声说道：“否则她当初为什么打不过我呢？”
沈暮蝉很是好奇，问道：“你是怎样赢她的？”
顾与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战胜苏颜的办法，比较简单。”
“所以你不准备告诉我。”沈暮蝉的语气很平静。
这是真的平静，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和顾与秋的关系，绝不可能比得上苏颜，对方又怎可能告诉她。
“错了。”
顾与秋微笑说道：“我赢她，是因为她杀不完我的人，仅此而已。”
沈暮蝉沉默不语。
顾与秋叹道：“只不过你是做不到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这么多的四阶和五阶了呢？”
沈暮蝉忍不住笑了起来，嘲弄说道：“是呀，都被你杀的七七八八了，的确是找不到了。”
她不想再谈这些，转而说道：“这场战斗谁赢？”
顾与秋说道：“我这里你永远只能听到一个答案。”
沈暮蝉看着她，眼神复杂说道：“苏颜不在，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顾与秋说道：“当然有意义，而且是很重要的意义。”
“什么意义？”
“以后告诉她，向她……邀功？”
沈暮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直到那声雷鸣散去，她缓缓开口，认真说道：“顾与秋，原来现在的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聊。”
顾与秋偏过头，看着她问道：“这是不是你没以前那么记恨我的理由呢？”
沈暮蝉沉默不语。
……
……
十几公里外，林牧诗站在大楼顶层的废墟中，神色很是难看。
她就像是一个彻底的局外人，无论苏颜还是陆修，在先前的谈话中都没有看她一眼，全然无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她依旧不好受，因为无能为力。
当那声雷鸣响起又落下，她看着教宗被苏颜一拳打在胸口，身影自虚无变作真实，直接飞了出去。
大楼被贯穿，仿佛流星坠落，一路带起无数烟尘与火焰，不知道撞塌了多少道墙后，以一个斜角没入了地面。
流星所过之处，中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够继续存在，干净的如同新生。
最终留下了一条角度陡峭的空洞，还有那如陨石坑般的痕迹，以及缓缓升起的烟气。
地面随之传来一道震动，许多人的身形不稳，若不是都已经身处平地之上，想来会引起一阵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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