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这位被看做是如今五阶第一人，距离六阶最为接近的至强者，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除非事实如此。
林牧诗很认真地想了一遍，发现根本无法设想那样的自己，盯着教宗的眼睛问道：“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教宗说道：“我在从各个方面看你。”
林牧诗不懂，追问道：“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
教宗笑了起来，轻声说道：“确定你和那位故人的因果所在，以此作为媒介，取走她留在新楚的遗物。”
这就是一切交谈的根本原因。
之前教宗始终否认，不愿意谈及的方面，此刻却选择了坦诚，便说明了一个问题。
“是的。”
他看着林牧诗，神情感慨说道：“我已经快找到她的遗物了。”
说完这句话，教宗身形渐虚，仿佛下一刻就要飘然而去。
钟重山看着这一幕，毫不犹如地抬起了手，以掌心对准了教宗的身影，无数寒意随着窗外涌来的寒风而至，凝聚成霜迹。
林牧诗睁大眼睛，心想你这是在做什么，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啊！
伴随着他骤然苍白的脸色，自嘴角溢出的血水，教宗的身影却不再虚幻，再次变作现实。
寒风吹来。
白袍猎猎作响。
教宗静静地看着钟重山，眼中闪过流出一抹怜悯，叹息说道：“何必呢？”
……
……
一声叹息就此落下。
钟重山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身体。
万道血线，不分先后浮现。
风继续吹着。
无数血肉自他身上飘出，离去。
宛如一场盛大的雨。
转瞬即逝。
林牧诗看着这一幕，脸色渐渐泛白，有种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她这时才走出了第一步，还未来得及挡在钟重山身前，为他拦下那道冰冷的目光，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教宗收回视线，转身准备离去。
然后。
他再一次停下了脚步，凝视前方。
……
……
黄昏世界中。
当陆修说出一切就在这里吧，这个无趣的提议后，沈暮蝉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仿佛在思考，没有给出回答。
直到特事局中那道寒意的出现，她忽然说道：“好呀。”
这个过程看似漫长，事实上也极为漫长，足足有将近五分钟。
陆修神情不变，看了一眼那些仍然没有直觉的普通人，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将要告一段落。
不等他说些什么，沈暮蝉便朝着他挥了挥手，似乎是道别的意思。
又像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还未来得及思考，只见天边那轮壮美的夕阳开始下沉，橘红色的光芒缓缓消失，夜色再次降临。
沈暮蝉已经转过了身，毫无防备地背对着他，不知要去往何处。
陆修忽然生出了一种荒诞感。
他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沈暮蝉敢这样做，难道不害怕他忽然动手，不惜代价翻脸无情的吗？
这个想法被沈暮蝉猜到了。
“很简单。”
少女没有回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地怜悯：“因为你要没有空了。”
说话间，那些时间不再被暂停的人们，在发现自己在一个恍惚过后，整个人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与旁人挤在了一起后，不由得发出了惊呼声。
各种声音混成一片，连深夜的寒风都热了起来，吵闹极了。
陆修却还是将这句话听得很清楚。
下一秒钟，特事局中的变故落入了他的感知当中。
于是，他的脸色苍白如林牧诗。
紧接着，人群中再次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无雨的夜空中，一道粗狂的闪电再次出现，朝着远方落去。
……
……
“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忽有风来，沈暮蝉的身影出现在高楼之中，看着顾与秋的背影，说道：“让我在那里站了五分钟，等到教宗替你把锅给背了。”
顾与秋的语气很随意：“物尽其用而已。”
沈暮蝉沉默了会儿，说道：“以前我总觉得你只会杀人，前段时间觉得你更会恶心人，现在看起来，你作为一个幕后黑手也不算差。”
顾与秋没有说话。
她当然不可能承认这种类似于指控的话，像幕后黑手这一类的称呼，太过于阴暗，很容易得不到好下场。
沈暮蝉不介意她的沉默，接着说道：“你接下来准备怎样做？”
顾与秋只说了一个字。
“等。”
……
……
等的是夜色再深，等的是血花落尽。
当钟重山的身体与意识，随着那一声叹息化作千万块，再被寒风吹落成雨，就此消失在这个时间的刹那。
特事局大楼的地下某一层，那间想要进入要经过层层手续，防控严格到极点的房间，响起咔嚓的几声。
房间内空无一人，这显然是某种相连接的措施，在遇到预设的情况后，所产生的反应。
那三个顾与秋曾经见过的铁盒，这时候都已经被打开，自内而外散发着鲜红的光芒，却无任何妖异的感觉，反而壮烈。
这道光没有照亮幽暗的房间，墙壁依旧漆黑，就像是所有的光都穿越了空间，落在了另一个位置。
……
……
一条血色的细线，自钟重山的身体原先所在，凭空出现。
教宗看着身前的血色细线，轻声说道：“原来这里是失空斩吗？”
失空斩来自于一出戏。
然而这件圣物与那一出戏却没有多大的关系，除了最后那一个斩字。
有意思的是，这个斩字同样是落在自己人的身上。
是的，想要动用这件圣物的前提条件，就是必须要有一位四阶或以上的超凡者，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也是为什么钟重山不自量力，执意要去拦截教宗离开的缘故。
如今看来，他的牺牲大概是有价值的。
空间就此被失空斩所斩碎，变成了千万片混乱的碎块，宛如一座没有出口的迷宫，连带着时间也不再那么清晰。
就在这时候，那道起于远处的惊雷，终于落下。
教宗的目光望向远方，看着身前被切割开来的空间，看着远方正在准备全力一击的五阶，忽然叹了一口气。
事不过三，这是他在今夜这场谈话的第四次叹息。
这一次叹息之后，他没有再在后面说一句话，而是打了一个响指。
一声清脆。
很是动人。
然后教宗目光所至之处，万物开始消散。
如飞灰。
湮灭。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很遗憾
万物都在消失，如烟似飞灰。
无论声音还是光线，都仿佛一并沉入了最为幽深的梦境海底，再也不见天日，直至千世以后。
世界就此安静了。
时间难倒回，空间易破碎，这种死寂与深红所凝固的黄昏世界并不相同，并非是一种绝对的静止，而是不断的剥离。
这种剥离看似无声，落在那片虚无大海中，便卷起了如山般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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