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铳枪，丘比特 第29章

茉莉还要去录口供，合欢先陪林嘉德回到车里，她原本还有一番说教，但看到青年那样，她又于心不忍了。

“我知道，帮不上忙的事让你感觉自尊心受损，”她安慰道，“慢慢来吧，你和茉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顶楼，喝水哥从床上坐起，茉莉一爪贯穿他的痛楚还残留在胸口。

他苦笑道:“肉搏的活果然不适合我，老爷子和加班人联手压制那头红龙子嗣没什么问题。”

被点名的老人与中年社畜抬起头来，头戴猫耳耳机的少女啃着苹果，异国长相的女人打着哈欠，丝毫没有出卖同伴情报，做叛徒的慌张。

“情况如何？”老人问。

“传言是真的，目标已经虚弱到无法使用龙种魔法的地步。”喝水哥喝了口水，接着说，“另外，那个叫林嘉德的人对她很重要……加班人。”

一脸苦相的中年社畜抬起头来。

喝水哥吩咐道:“这个周末之后如果目标没有放弃她的援手，找机会把林嘉德弄到手，嗯……手段是有些卑鄙，你有道德负担吗？”

“他是成年人吗？”加班人问。

“是，资料显示他19岁。”

“那就没问题了，”加班人的声音也透露着苦闷，“这是他自己选的人生，就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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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选择

茉莉不久后回到车上，她表情阴沉，散发着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场。

在社交上，林嘉德擅长锦上添花，如果交谈气氛愉快，他能让气氛变得更加愉快；但如果气氛尴尬或者冰冷，那么他就是复活节岛的雕像。

眼下，他就是一尊雕像，直到木棉开车把他们送回小区为止，他都没和茉莉说上一句话。

这令他难以忍受，所以在下车之后，他主动握住茉莉的手，她的手冰凉又僵硬，与脸上紧皱的眉头一起描绘她心中的苦难。

下午四点，上班或者上学的人都未归来，空旷的道路上只有牵手的两人，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拖的斜长。

直到他们来到电梯里的时候，茉莉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林嘉德，又顺着他臂膀的线条向下，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林嘉德看着电梯墙壁上模糊的影子，轻声说道:“在我恐惧的时候，你伸手温暖了我，在你恐惧的时候，我伸手来温暖你。我们相互支撑，生活就能继续下去。”

“是因为喜欢吗？”茉莉问？

“是，我认为是这样，尽管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心里有些难过。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茉莉摇摇头:“你了解我现在的生活，却不了解现在的我。和我在一起，你会有很多麻烦，今天的事告诉我，麻烦已经来了。”

“可是，我没有对其他女性产生类似的感觉，就算麻烦……”

“别用这种轻浮的台词来描述未来！”

茉莉打断了林嘉德的话，愤怒让她的声线变得尖锐:“如果你卷入我的麻烦，你可能会有丧命的风险，那些野狗做事从来不择手段！

值得吗？值得吗！为了我这种东西，你什么都不考虑，什么都不知道，脑袋一热就去卷入让你可能丧命的麻烦里……

求求你，在关心别人的事之前，你能先把自己的事考虑清楚吗？”

电梯抵达目标楼层的提示声打断茉莉的话，茉莉拄着手杖出来，她回头看向青年，声音嘶哑，脸上尽是疲态。

她说道:“你率先了解了我的生活，所以给你留下了特殊的印象。但是，我清楚我不是最后一个，你这样的人，对于那些心有阴霾的人有天然的吸引力。

那时候会有更多身材更好，性格开朗，又富有气质的女孩会走进你的生活，并乐意让你了解她的生活。

她们更能让你体会快乐，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而且和她们任何一位在一起……哪怕是那个谎话连篇的丘比特，都不必牵扯到麻烦中。

而和我在一起，我能分享你的只有痛苦。”

茉莉抓住林嘉德的手，把他推进另一边的电梯里，按下↓键，对他挥手告别:“就算只为了你自己，也请好好思考，我这样麻烦缠身的异族女性，值不值得你承担风险去爱。”

电梯门合拢，隔绝了林嘉德与茉莉。茉莉把他从浪漫推回现实，从温暖推回冷漠。

林嘉德的心跳急促，茉莉拒绝了他，但她的表情比他还要难过。看着她眼角晶莹的泪痕时，林嘉德的胸口有撕裂般的痛楚。

青年既心疼茉莉，也讨厌肤浅的自己。至少在茉莉愤怒咆哮之前，他的确抱着“喜欢她，就要和她一起面对麻烦”的肤浅想法。

麻烦具体是什么，怎么应对麻烦，他对于未来没有具体的想象……从来没有。他对茉莉的喜欢里，更多浮于表面——对她长相与尾巴的垂涎，对她的同情，还有过去一点情愫。

这样的感情，虽然不能说见一个爱一个，但毫无疑问，如果有其他漂亮的异族女性出现在他面前，相处十来天下来，他对茉莉的感情可能也会复制黏贴到对方身上。

电梯来到七楼，清凉的风涌入，让林嘉德麻木的头脑恢复思考能力。在被茉莉拒绝的那一刻，他察觉到他对茉莉的感情更加深入，已经到了非她不可的程度。

只是，在一个讽刺性的节点上，他才察觉了这件事——他爱她。

林嘉德忽然感觉很疲惫，回到家里，他摇摇晃晃的推开卧室门，把自己丢在床上，趴成大字型。

不久以后，房门再次打开，熟悉的香气告诉林嘉德，他的恋爱导师来了，但他暂时没有力气招呼她。

杜鹃绕到床头，趴在枕头上看林嘉德，她飘散的发丝有一缕落到林嘉德面前，湿润的、带着沐浴露的香气钻进他鼻腔里，弄得他鼻尖痒痒的。

“唉。”他叹了口气。

“失恋了？”

“感觉差不多。”

杜鹃坐在床头附近，林嘉德抬眼就看到她被睡裙包裹的大腿轮廓。以往他总会心怀愧疚，然而迅速的向上向下看，贪婪的品尝杜鹃无形的诱惑。

但今天，杜鹃这份被包裹的美色也不能让他心动。

她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让我猜猜，你今天提前回来，是因为社团那边有事把你叫走，你处理完事就被送回来了？”

“嗯。”

“今天的事让你更加了解茉莉，所以你直接表明愿意帮茉莉的忙，却没有拿出任何可以让她信服或者看到希望的方案。”

“对。”

“茉莉看起来像是很好骗的浪漫派，但她骨子里却是实用主义者，她对你的了解加深，权衡条件后拒绝你的帮助，大概是对你撂下一些狠话，让你多考虑自己之类的。”

“你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

杜鹃嗤笑道:“你们俩一个是大力出奇迹的野蛮人，一个是老实又耿直的笨蛋，你们的心理实在太好把握了。

如果我是你们的敌人，大概我已经笑出声，这钱和白送的差不多。”

“这种时候就别打击我了吧。”林嘉德的手无力的挥舞了一下，“我美化过的自己被现实无情撕碎，已经够让我难受了。”

“好吧好吧，我猜，茉莉拒绝你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感情，在她的生活里，你是对她最好的人了，她良心又没被狗吃。”

林嘉德的声音充满苦涩:“她说和我在一起，只会给我带来痛苦，然后，她要我好好考虑，她那样的异族值不值得我承担风险去爱。

那些麻烦已经近在眼前，并会对我构成生命威胁。”

“茉莉要是卑鄙一点，完全可以利用你对她的迷恋来绑架我的立场，可是她完全没有想过，只是企图把你从麻烦事里推出去，她品行倒是靠得住。”

杜鹃竖起一根手指:“茉莉做出了决断，她选择把你推出麻烦事里，独自承受苦难，那么你的选择呢？”

第五十二章 嬗变

“报警……现在针对非日常事件的警力资源很紧张，我空口无凭人家或许不会重视，但不能试一试吗？”林嘉德说。

“不错的想法，报警说你和茉莉受到人身威胁，然后警察叔叔就把一伙穷凶极恶的违法犯罪团体一网打尽，你和茉莉从此过上幸福快乐，每天锻炼十六小时的生活。

为什么茉莉没想到呢？”

“……为什么？”林嘉德皱起眉头：“我被茉莉搞得心太乱没想到，现在我想起来了：茉莉为什么笃定了一些事，然后把我推开呢？”

杜鹃摊手:“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过自己无所不知吗？”

杜鹃一脸无辜:“那些说过自己喜欢母海豚的人，真的和母海豚亲密接触过吗？”

林嘉德嘴犟道:“说不定人家是在攒钱买母海豚呢，说不定人家有雄心壮志，立志让人们提到母海豚的时候就能想到他呢？说不定人家要开创海豚流的新流派呢？”

杜鹃耸耸肩:“谁知道呢？如果真有什么人威胁茉莉连带威胁你，而非直接与你对话威胁你，那么报警这件事由茉莉来做比较合适。

至于她为什么没做出这种选择，她可能单纯是个蠢货，没想到这个选项；她可能有自己的苦衷，不能选择；她可能中了法术，忽略这个选择；她对帝国的信任可能就坐在一颗炸弹上，怨恨这个选择；她精神存在的病态可能刚好被敌人利用，无法选择……

你要一个解释，我现场都能给你编出好几个理由……不管你认不认同，那有什么意义呢？

你和我都是局外人，还得听听茉莉怎么说，怎么想，然后你再决定用你的15cm伸缩警棍纠正她的错误，还是怎样。

不过林嘉德，我想问你，如果茉莉的事真的如她所讲是个麻烦，你会怎么选择？”

林嘉德大声说出真心话:“我就是想要得到她！哪怕她有那么多麻烦，我也想要得到她，占有她的一切！

我现在甚至有一个阴暗的念头，如果茉莉执意推开我，我就用你给我的手枪，对她使用魔法，从屈服之路达成我们的爱情！

至于她那些事，先上车再说！”

沸腾的欲望扭曲了林嘉德的能量，对杜鹃来说，此刻林嘉德散发的味道从放了一星期的法棍升级为奶油软面包，唤醒了她进食的欲望。

只是，林嘉德并非食物，这点杜鹃分的清楚。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是伏脱冷，而林嘉德是拉斯蒂涅。拉斯蒂涅注定会比伏脱冷升的更高，这是她对他的期许，也是她的预言。

为此，她为他加了把火:“不错的欲望，你终于剥掉道德的外衣，去直面内心的兽性了吗？

不要为自己的丑陋感到羞耻，不要为自己的兽性感到自卑，爱情，很多时候就是混沌又狂野，无知但自信。”

丘比特给予林嘉德的手枪从裤兜里滑出，落入他手中。杜鹃双手包住林嘉德的手，她指引他打开转轮结构，六个空槽被装填了四枚子弹。

“你不是说每15点姻缘能够兑现一枚子弹，这代表我和茉莉的姻缘升级了？”林嘉德问。

“是的，在你承认自己对茉莉‘死也不放手’的占有欲后，你们的姻缘值上升，林嘉德，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林嘉德看看转轮手枪，再看看杜鹃，后者给予他鼓励的微笑，这种纵容和宠溺，加速了他心里危险的念头滋生壮大。

杜鹃的手指在林嘉德的胸口挪动，五根锁链连通她的指尖与林嘉德的心脏，契约的符文在锁链上流淌。

她的食指拨动锁链，于是林嘉德的心房叩响，他无法抵抗杜鹃的支配，正如他无法抵抗杜鹃的话语。

此刻，他眼里尽是她。

“就算你现在去问茉莉为什么不报警，茉莉会正常和你交流吗？我想很难。所以为了拯救她，为了了解她，你必须借助外物和小小的手段，强行在你和她之间构成一条交流的通路。”

杜鹃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嘴巴张合，“砰！”的拟声词裹挟气团撞在林嘉德的耳朵上，仿佛是贴在他耳边说话，带来些许晕眩与瘙痒。

“一发子弹，能让很多事变得简单，我们都喜欢把事情变简单，对不对？”杜鹃说。

她在林嘉德眼前晃了晃她的武器，银白的枪口泛起令人愉快的光泽。装填子弹，寻找目标，射击心脏，如此简单的三步，就能把林嘉德眼前的麻烦事解决，怎能不让他心动？

这一瞬间，林嘉德觉得并非自己抓住转轮手枪，而是转轮手枪拘束他的手掌，他的生命与它相连，当枪管泛起光泽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在闪光。

于是，林嘉德和转轮手枪被同一种欲望点燃，想要发射的愿望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