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铳枪，丘比特 第201章

一对翅膀在尸体背后展开，把它包裹，隔绝科罗博奇卡攻击的同时完成对尸体的改造，再登场时，曾属于罗莎的尸体已经与拉格纳的意识融合。

医院不断传来爆炸声，楼板不时震动，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好像恐怖片里历鬼来袭的前兆。

林嘉德和茉莉待在骨科科室里，他们的左臂和右臂分别骨折，林嘉德还有外伤，不过幸好外科的人也在，他们原本聚集在一起，就是要救治战场的伤员。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帮龙种正骨。”骨科大夫眉飞色舞的说。

“我需要多久？”茉莉问。

“以龙种的体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人类的疗伤法术对龙种不是很有用，你们的伤势大多只能指望自己的自愈能力。”

茉莉哼了一声，没说话，人类在治疗魔法上的进步极大，一千年前，他们还把童子尿或者放血当做疗法的一部分，而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做到置换全身每一个器官，投放纳米机器人清除病灶……元老院那些特选父亲们就是通过一系列手术延寿，超越人类极限的年龄。

不过，这系列治疗魔法都是适用于人类的，而适用于帝国治下异族们的医疗魔法很少，再加上人类在异族可以学刁的知识上进行限定，导致异族们既无法适用人类的治疗魔法，自己也没有知识储备开发出现代的治疗魔法。

钻石精灵可能是个例外，人类对这个种族两三百年臭名昭著的性/奴役，哪怕是人类自己都羞于提及的历史，所以相应的，人类在对异族分配的资源里，以不合理的程度分配给了钻石精灵，使得他们享受和人类同等程度的医疗保障。

相对的，更危险暴力的龙种就没这个待遇，抛却立场之争，茉莉认为拉格纳已经做到了龙种在帝国的极限……

然而每个人都注定带着立场，拉格纳为了自己的利益，迫害本就分裂的龙种同胞，而茉莉则冷血的杀戮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甚至有一天，她要和拉格纳……

茉莉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她不想认为自己的身世重新烦恼起来，林嘉德也回望向她，柔声说道:“没关系，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爱侣之间这样安慰很正常，但此刻，林嘉德正在缝合伤口，为了确保自己应付接下来的作战（有可能的话），他主动要求不使用麻醉剂或者屏蔽痛觉的魔法。

苇莺再操练他，也不可能让他把客观存在的痛觉消失掉，在用魔法把他断裂的骨头重塑的时候，林嘉德痛的不亚于自己的手臂再断一次，他眼睛死死瞪着地面，咸涩的汗水从额头滴下，模糊他的眼睛。

而在正骨后，他还要缝合伤口，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酒精擦拭伤口的痛苦，针线在皮肉里穿引的痛苦就让汗水再度淹没他的眼睛。

在他和茉莉说话的时候，痛苦面具拉满，但茉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维持男朋友的自尊心……一体两面的虚荣。

“有点渴，”林嘉德看着正在喝葡萄糖的木棉，“能帮我弄点喝的吗？”

为他缝合伤口的医生提醒道:“你这时候只能喝点电解质溶液。”

“输液的那种？”

“嗯。”

木棉为林嘉德弄了一支，他喝了一口，出神的望向窗外，医院附近的战斗不知不觉间停止了，眼下，只余下剑兰与不知名的，好像神话里女妖一样的生物在战斗。

伤员们被陆续送来，其中包括圣地守护者们，她们几乎人人带伤，林嘉德看了她们一眼，便走出科室外，给伤员们腾出位置。

（要来看看你的前同伴们吗？）

他给冰洞发了个消息过去，冰洞发了个“不”，然后又弹出一条消息“你怎么样？”。

林嘉德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因为不是面对面，冰洞大胆了许多，她直言需要能量补给。

林嘉德看了眼茉莉，后者的处理还得好一会儿，他实在不好麻烦对方，所以他去见冰洞，打算自己把存款提取出来，再交给冰洞补给。

点金成石垂头丧气的坐在走廊里，从罗莎的控制里解除的守卫看守着他，或许是感觉失职，急于补救的守卫可谓寸步不离。

“我的同伴们怎么样了？”点金成石问。

“呼哧蹲坑人和小香瓜已经死了，微型雪人……也被抓住了。”林嘉德看了眼手机里的通报，“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点金成石不说话了，林嘉德越过他，来到冰洞约好的地方，在这里，他看到的却是合欢。

第九十三章 合欢的第二次选择

合欢在第一波与地桃的接战不敌后便撤回到林嘉德家里，她倒在沙发上，身体，特别是双手止不住颤抖。

她活了二十一年，以往作为超凡者的生活顺风顺手，每次涉及超凡力量的任务，她当个吉祥物在后面混一混，就能获得胜利，分享团队的荣誉与资源。

一个健康合理的团队，就是要有人把把C，有人把把混，主次分明，张弛有度，各司其职，才能维持团队正常的运转和向心力。

志不在此的合欢乐于去做绿叶，而今天，她这绿叶差点承接起红花的任务，因而也直面红花们常面临的死亡风险。

在当时她没什么感觉，但后来她回想起地桃的剑锋时越想越怕。她知道自己必须制止恐惧蔓延，于是想要站起来倒杯水喝。

她的脑子这么想，但身体没执行同步，站起来的瞬间一个趔趄，向着地面倒下，这时，一只滚圆的手臂从旁边伸出，轻轻托住她。

她看向侧面，丘比特令人印象深刻的爱心眼瞳纳入视线，她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被杜鹃托着坐下，后者摸了摸她的脸颊，温润的力量注入她的身体，让合欢清醒过来。

“谢谢，杜鹃大人。”合欢低头，略显焦急的说道:“林嘉德他们还在和敌人打，请帮帮他们！”

“首先，人类和人类打架的话，我们没法直接介入；第二，我对他的实力有信心；第三，那边的战斗正由舍妹代为观战，她比我更擅长战斗。”

杜鹃变出一杯天界的酒水递给合伙，合欢一饮而尽，她的气色变得更好了，杜鹃这时候说道:“相反，我更担心你。”

合欢有些不解:“我？我在这里很安全。”

杜鹃勾勾手，她交给合欢的转轮手枪出现在手里，合欢脑子嗡的一声，刚才生死之间很多次要的问题被忽略，比如她遗失在现场的转轮手枪。

她结结巴巴的说:“抱歉，我在战斗里因为疏忽，把它丢下了。”

“这有什么？”杜鹃打开弹夹，将其展示给合欢，“你真正该担心的是这个。”

合欢看到弹夹里只剩一枚子弹的时候，终于想起了和杜鹃的约定，她的血都快要凉掉了。在她的精神即将再度恍惚的时候，杜鹃补刀:“你还有大约20个小时，时间很充裕，但子弹只剩下1枚，要把握好使用它的时机啊。”

杜鹃给她的枪里装填了5枚子弹，前4枚都消耗在与地桃的战斗里，那时合欢慌张的想要把一切战力输出在地桃身上，根本没管这些子弹的正确用途。

地桃也因为谨慎的态度，阴差阳错的躲开这些子弹，不然她立刻会被合欢奴役，那时候战斗形势马上就能逆转。

不管怎么说，合欢都必须面对自己只剩1枚子弹的事实，她抱着自己的脑袋，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口气。

“还有1枚子弹，不是吗？”合欢故作镇定，“比起我被司机通知家里出了变故，紧急送到医院以治疗精神疾病为由保护起来可好太多。

至少，这次我有的选，而上一次，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合欢站起来，跑到苇莺身边，发觉苇莺踩在凳子上，观察楼下的占据。她的眉毛时而纠结在一起，时而舒展，观察她的表情，就能观察到战场形势。

合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证了木棉与地桃的同室操戈，见证了林嘉德与敌方多人团战瞬息万变的局势。

林嘉德和冰洞配合杀死了对方一人，但局面依然混沌，合欢十分紧张，她生怕对方摇来新的援军。

这时候，苇莺开口:“你应该能看的出来吧，左右局势的点是被那只怪物控制的男性超凡者，那个人控制视野的技能不是落在茉莉头上，就是落在林嘉德头上，阻止两人连线。

如果没有他来碍事，林嘉德与茉莉联手足以把他们杀戮殆尽……如果，这时候有人能解决那个男性超凡者，整个战局的走向顿时会清晰起来。”

“我……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苇莺看着合欢口袋里的枪:“因为我们天界观测者，在面对人类内部争斗的时候仅仅是看着罢了。

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给你这个，但毫无疑问，它能在这里派上用场，而你有改变战局的能力。

我不会勉强你，也不会不解风情的把事情告诉林嘉德，我只是好奇，凡人会在这种时候做出怎样的选择。”

随后，苇莺便对合欢丧失了兴趣，不再关注，不再说话，而合欢则看着下方的战局，她内心激烈的动摇起来，高尚与卑劣，团队与个人做着激烈的博弈。

她第一次抬起枪口瞄准下方一动不动的男性超凡者，但又迅速放下，几秒之后，她第二次抬起手腕，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不……我不能……”

木棉与地桃失去踪影，合欢眼里只剩下林嘉德和茉莉他们的战局，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过度换气让她的心肺感觉撕裂般的疼痛，大脑感觉蒙蒙的。

不知道那时候她是良心战胜了自私，还是因为紧张过度无意识的挪动食指，她扣下扳机，子弹出膛命中下方的男性超凡者，屈服刻印刻在那人身上，从而让合欢从伊菲革涅亚的手里夺取了男性超凡者的控制权。

她下达命令，让那个人剥夺威胁最大的敌对方成员视野后，又换上普通子弹开了几枪，便不看结果向回走，她撞上门框，向另一侧行走又撞上椅子，跌跌撞撞的向前，最后靠在沙发背上。

这时，她看到手里还有手枪，她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样把她丢掉，但她的手指已经僵硬，于是手枪像是黏在她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最后，她终于把它弄下来，落在地板上蹦蹦跳跳撞到一个人的脚踝上，杜鹃捡起，对合欢笑了笑:“真是伟大的牺牲呢。”

“不……”

“那么按照约定，你的力量就归我咯。”

第九十四章 平凡的噩梦

合欢想逃，但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杜鹃的长发暴涨，重重编织如同牢笼，瞬间覆盖了合欢的视野。

合欢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林嘉德……”

“想说看在林嘉德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如果是去年，我说不定就这样做了。”杜鹃满脸遗憾，“可惜，他受了别的女人的蛊惑，不再听我的话了。既然如此，他就不再是你的保命符。”

杜鹃的发丝把合欢的身体缠绕，而她亲自捧住合欢的脸颊，面对那颤抖不止的女人张开嘴巴，在那如蛇一般的口腔里满是贪婪与永不餍足的干渴。

合欢的力量从体内抽离，她感觉自己力气正在变小，头脑变得愚钝，皮肤也不再水润、滑门，就连她的胸脯也不复饱满紧实。

失去力量比合欢想象的代价还要大，或者说，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她的美貌与力量是一体的，当她失去力量后，许许多多的美容问题，形体问题，气味问题乃至于妇科病都会在接下来的人生里找上她。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杜鹃笑道:“不止呢，现在普通人的学校会推荐女孩子自行购买一本叫《女人的一生》这本书，它会从婴儿开始讲完女人一生各个阶段的变化与烦恼。

你的力量让你摆脱了那些烦恼，但失去力量后，过去那些你不曾在意的问题就会变成折磨你的问题，最直观的体现……”

杜鹃指了指胸口的位置:“考虑你胸口的规模，你的坚挺其实是反常理的，想来学校里那些女生也造谣过你是隆胸或者自体脂肪填充吧。

恭喜你，以后她们黑不到你了，因为你会在岁月里被同化为小仙女的模样，你只能依靠P图和相册追忆你曾拥有的美貌。

你的牙缝里将累积难以清除的臭味，你的头发和皮肤必须精心保养才能焕发光彩，你会担心日炎灼烧，你的鼻孔必须时时清理，而皮肤炎症、紊乱的激素会毁掉你的努力。

为了保住形体，你必须加倍锻炼，控制饮食，精心计算卡路里。每当生理期间，你将散发如同死掉了一整片鱼的大海的味道，而妇科病将成为伴随你一生的恶梦。”

杜鹃的话清晰的传入合欢的耳朵，她接着说道:“美貌的缺失，会连带让你的音乐梦想化为泡影，你以为如今在业界，那些娱乐圈大佬们需要的是德艺双馨的艺人吗？

不，他们可以用自己的资源彭出成堆的漂亮花瓶，如果你不肯出卖自己的身体，或者向他们指定的人出卖身体，你不可能获得他们的青睐。

然后，当你没有事业，美貌流失，毕业后只能找一份普通的工作过一份普通的生活，又要经历职场的各种勾心斗角，原本你高高在上，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敢用在你身上，但你跌到鸡窝里，就要像母鸡一样厮打。

到了你组建家庭的年龄，你又会发现，当代男女择偶过程里高不成低不就的问题也会困扰你，你喜欢的看不上你，看上你的你不喜欢。”

见合欢嘴唇嗫喏，杜鹃笑了笑:“你该不会说，自己想要像颗寄生植物一样寄生在木棉与林嘉德的家庭里。

的确，看在往日的情分他们会养你一辈子，但也仅仅是养你罢了，你们的友谊将会变得寡淡，因为你和他们没有共同话题，且茉莉的生育欲望很强烈，他的精力有限，会被越来越多的孩子牵扯。

然后，当你变成中年妇女，身体开始发福，脾气因为激素的原因反复无常的时候，你的朋友们仍然年轻，在你六十岁，头发花白，皮肤松弛，满脸皱纹的时候，你的朋友们看上去才三十岁的模样。

当你走完一生的时候，你的朋友们或许才走完人生一半的路……这种寂寞是你可以忍受吗？亲爱的合欢，或者说阿依努尔·热介普（月光·七月）？”

合欢自然没法忍受寂寞，她从来都知道，只不过杜鹃的话让她认识到，如果被杜鹃吞噬力量，她的生活将产生连锁崩塌，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再回到遍地小仙女的凡尘里，恐怕是她无法忍受的。

“我……”

合欢艰难的开口，杜鹃伸手捧住她的脸颊说:“可怜的人，你甚至无法向林嘉德邀功，诉说你为他做出的牺牲，因为你那把枪和所属的子弹本就是不道德的交易。

就算你不开口说话，但他目睹那名男性超凡者身上的屈服刻印后，一定会找机会弄清楚，那时候你该怎么回答？”

“我可以……撒谎，”合欢说。

“是的，你只可能说谎，因为你背叛的他的事实不能为林嘉德所容，就算他原谅你，但也不会客观的把你的过错与你的功劳放在心中的天平上衡量……因为他是个情绪化的人。

你们之间的关系会出现不可修复的裂痕，而如果你选择撒谎的话，他一时会相信，然后慢慢又怀疑起来，一条细小的裂痕在往后的岁月里慢慢放大，最终变成和木棉一样。”

杜鹃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我决定重新给你一个机会……看在林嘉德面子上。”

合欢多少明白杜鹃是在欲擒故纵，但这时候，她哪里还有其他选择呢？于是她怀着希望的眼神，犹如渴望得到救赎的信徒看着她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