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苟或
“勉强能猜到,那样做的阻力很大,即便以酒吞童子的实力,身死应该是唯一的结果吧.”
“可是他在死前会掀起动摇整个国家的危机.”
源赖光只是闭上眼就能想到那是何等残酷的景色,人类和妖怪必然会遭遇一战,而那一战必然会让双方痛入骨髓才能收手.
“我知道,可是如今死的人也不少.”
在这个国家,只有贵族才是人,平民比之牛马还不值钱,更是有不少人因为妄论贵族而因言获罪,对于这样的人武士当街斩杀也不会被官府追究.
这样的时代,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挑动战争......”
“这是必然会爆发的战争,酒吞童子教育众妖不过是将这一战提前罢了,今天没有酒吞童子明日亦会有油吞童子,你杀不尽也灭不绝.”
安倍晴明没有千里眼,看不见过去与未来,可他却有智慧,他能看得到那一触即发的“大势”.
人类与妖怪必有一战.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绝望,我能看见很多东西却改变不了很多东西,我此生虽然说了很多慌,玩弄过许多话术,可此时此刻这一句话我不曾骗人.”
安倍晴明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我,安倍晴明,是一个懦弱者,我看不到更好的方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我对于某些事情都是作壁上观或是顺势而为,非我爱惜羽毛实乃有心无力.”
如果安倍晴明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做确实无可厚非,他并没有左右命运的能力.
可他并非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这代表他的任何一次站队都会给局势带来巨大的变化.
他不敢带来变化,因为他不知道这变化就是究竟是好是坏,所以他作壁上观.
正如当年的玉藻前.
在世人眼中,玉藻前是金毛玉面九尾狐,是灾祸的象征,是邪恶的妖怪.
可安倍晴明却知道.
玉藻前是天照大神的侧面,是女娲的使者,是传说中的神兽,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少女.
可人与妖必须划清界限,也是因为玉藻前被封印,才开启了平安京对妖怪的奴役.
安倍晴明和玉藻前没有仇怨,玉藻前也没有加害当时的天皇,而安倍晴明的发难只是顺应时代罢了.
源赖光想要说什么,可随即也想到了自己所在的源家.
独善其身的她自然比同流合污的安倍晴明要“好”,可五十步者何以笑百步?
“难道要坐视这一切的发生?”
“虽然我也明白不能坐视妖怪做大,可是平安京内马上就要上演一场大戏了,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源家不能有折损.”
“大戏?”
源赖光虽然为源家家主,可秉持着独善其身的做派将精力放在斩妖除魔之上,对于朝野的动向不甚了解.
反正也不需要了解,毕竟贵族公卿们虽然坏但却不蠢,没人会认为源赖光手中的刀不利了.
“如果我预料得没有错的话,天皇的招安书已经开始起草了.”
“招安?不可能,有这样一位真正不受任何一方管束的大妖怪在,才能分散藤原家的精力......”
“若是有人将真祖的事情闹出去了呢?”
安倍晴明打断了源赖光的话.
芦屋道满的计划虽然被他看破,可也不至于不进行下去了,毕竟这一次用的是阳谋,关键在一个以势压人.
只要那位真祖能进入平安京,那么芦屋道满的计划依旧算是成功.
“他们想要转化为死徒?”
源赖光握紧了手中的刀,杀不掉真祖难道她还灭不掉死徒吗?
“长生不死是贵族阶层整体的利益,为了这一点他们可以联手对付你,你就算自己不惧,可源家呢?”
“砰”
安倍晴明一句话就让源赖光气的在地上踩了一大坑出来,威力之大甚至让整个阴阳寮晃动了起来.
“冷静.”
安倍晴明登时慌了起来,刚才那一脚可是实实在在踩在了他的结界之上.
骤然一击险险将他的结界打碎,这强大的冲击无疑等同于给了安倍晴明心口一拳,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这下真是秀才遇到兵了.
“还请稍安勿躁,这些人打真祖的主意,可那酒吞童子未必不想打他们的主意,且看好戏吧.”
在安倍晴明看来宙斯那气度就非池中物,那些平安京内的肉食者,玩不过他.
第一百九十九章 赌国运乃是传统艺能
“藤原卿,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二天的朝会之上,公卿看着眼前一道道奏折,此时他是真的希望藤原兼家给点力.
不是请客,斩首,收下当狗吗?
你这老三步咋不灵光了啊.
“没错,酒吞童子实力不可小觑,昨日源家家主都说技不如人,还请藤原家主派出家中私兵编入军中,一同讨敌啊.”
“藤原卿乃是天下关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还请藤原卿,以天下为公.”
......
藤原兼家此时面色阴沉,虽然对今天的朝局变化有所预料,可并没有任何化解的手法.
往日“剿灭”妖怪最勤快的便是他藤原家,更是他们藤原家权倾朝野.
当初他藤原家何等繁花锦簇,如今就有多么烈火烹油.
退不得,一旦退了就有不怕死的人要顶替他的位置.
“陛下,安倍大人那一边......”
“我昨日派人问过,当初芦屋道满给他造成的伤势尚未恢复,故而难以和源家家主一起出手.”
若是平日天皇定然会大骂安倍晴明无君无国,可此时被架着的是藤原家,那么他就乐得自在.
虽然天皇本身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为了一杆大旗,或者是一枚人肉印章,可成大事者都需要这面大旗这枚印章.
这此时天皇此时一点也不慌的原因,若是酒吞童子真的打来了,天皇大可弃城而逃.
芦屋道满此时虽然一肚子坏水,可他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战胜安培晴明,只要对方还有这个需求,就用的到自己这枚旗帜.
这位阴阳师的实力可不比安倍晴明弱多少啊.
反正打不过就换家,天皇的名头在这片国土上都能吃得开,这来自于天皇万世一系的“神性”,可藤原家此时的崇高地位是他们搭建起来的人脉网,以及他在人脉之中地位.
这一系列都依附于名为“平安京”的系统之中,甚至可以说所有的贵族们都依附于这个体系.
唯独天皇是了例外.
此时贵族公卿们急了,轮到天皇稳坐钓鱼台了.
“竟然如此.”
藤原兼家如何不知道这是安倍晴明的推辞之语,毕竟这一次可是源赖光都搞不定的对手,那个奸猾的阴阳师怎么可能轻易出手.
他原本以为借来坂田金时就万事大吉,没想到源赖光暗中跟随而去也失败而归.
既然如此,还不如立刻断尾求生.
“陛下,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请您暂且移架别处.”
正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将天皇接到自己的领地之中,虽然放弃了平安京的人脉网十分可惜,不过若是在自己的领地之中建立一个“平安京”那么从长远来看依旧有得赚.
“藤原卿竟是如此忠君爱国我心甚慰,不过我虽然可以避开险境,可昨日安倍大人却也转告了另一个消息.”
天皇又不是傻逼,到了藤原家的领地,那么不是任由他们揉捏了?
今天的局面他和芦屋道满依旧推演了好几遍了,这些贵族公卿们的丑态真是一点都没有超出芦屋道满的预料.
“消息?”
藤原兼家微微皱眉,这天皇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他还能三言两语改变自己的注意?
区区傀儡,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没错,安倍大人推算天象,发觉有一位月宫的仙女落入凡尘,竟然被那酒吞童子抓住.”
什么狗屁.
藤原兼家神色越发不耐烦,虽然他藤原家架空了天皇,可这些年好吃好喝养着,并且每年都会进献美女入宫.
这家伙怎么还是会被三言两语给说得色心大动,况且这真的是安倍晴明说的吗?
如果这不是朝会上,藤原兼家可都要指着天皇的鼻子臭骂了.
“陛下,想来那仙女此时已经糟了那酒吞童子的毒手......”
“不,安倍大人说过,若是能得到那仙子的爱,就能与其结合获得长生不老之药,酒吞童子为了这长生不老之药,定然不会轻易杀她.”
天皇这句话说完,这个朝堂登时安静了下来,原本他们还为了对付酒吞童子而焦头烂额,可此时却因为长生不死之药而思维凝滞.
“长生不死......陛下,这是否太过不可思议.”
藤原兼家不敢置信地问道,那长生不死可是连始皇帝都没做到的伟业,难道他们就有了这份仙缘?
周围贵族公卿面面相觑,如果这是天皇私下里说的话那倒罢了,可此时当着百官之面,更是将安倍晴明拉下了水.
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安倍大人,想来他虽然不方面出手退治酒吞童子,可回答各位问题的时间还是有的.”
天皇直接将安倍晴明给拉下水.
如今安倍晴明不愿出门退治酒吞童子,若是连一个问题也不愿回答那么就别在这平安京里混了.
至于安倍晴明是否会否认这件事,这完全没有意义.
因为真祖的存在乃是板上钉钉,酒吞童子也不会自我灭亡,一旦真祖的事情暴露出来,那么阴阳寮甚至整个安倍家都会被贵族阶层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