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求饶，你们也知道恐惧吗？”北原空怒吼一声，砸的更用力了，配合剑术大师的技巧加成，竟在方圆五米内砸出了一道有巨大尸体组成的防御圈！
一只、两只、三只……十、一十、十二……
随着周围尸体越堆越多，人形虫族的嘶鸣声也渐渐变小，直到变得奄奄一息……
北原空停顿片刻，只见手中的这只虫子凄惨无比，它背部脆弱的翅膀在疾风暴雨的捶打中，完全消失，徒留那残破的翅根不正常的抖动着。
浑身那漆黑的甲壳也系数裂开，粘稠的绿色液体从缝隙中渗出，与勇士的乳黄色血液交织，看起来既狼狈又恶心。
虽然它的身体看起来已经脆弱不堪，但它依旧没有死亡，它还是活着！
北原空目光一凛，再次将它提起，猛然用力之下，却感觉力量落空？而手中除了一条断腿，哪里还有什么虫子！
猛然抬头之后，北原空发现，那熟悉的嘶鸣声再次从远方传递过来，这只人形虫子竟在猝不及防中将自己一条腿切断！
随后，借着被甩飞的惯性，仅凭一条腿踩在勇士的头顶，借力之后高高的跃向空中！
而那一声嘶鸣仿佛包含了许多种人性化情绪，愤怒？得意？嚣张？抑或是险象环生的喜悦？
在它跃向空中的同时，身体再次开始扭曲，再次融入了空气中。
哪怕身体烂成这样，依旧可以使用能力吗？
北原空微微愣神间，耳畔传来一阵轰炸机的嗡鸣，数十只跳跃者从高空掠了过去，优雅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立即分散，从各个方向飞往了远方。
“你们竟然还会使用混淆战术吗？原来它的命这么重要……”
话音刚落，北原空再度被密集的虫群淹没……
但随着一阵红光剑气荡漾，那铺面而来的虫子再次化作一被吹开，就在这一秒不到的间隙，黑弓便已被拉成了满月。
“你以为隐身了，我就不知道你在哪了吗？你以为安排一群跳跃者掩护，我就不知道你的位置了吗……跑不了的，你跑不了。”
“咻——”
随着利箭划破空气，一缕血色流光笔直的朝天边的跳跃者射了过去，但那轨迹却是其中一只虫子的正下方？
向来箭无虚发的北原空能射歪吗？不存在的……
那一缕流光接触到那只跳跃者空无一物的下身时，一声极其凄厉的嘶鸣从上空传递至整个战场。
随着空气一阵扭曲，那只浑身破裂的人形虫族再度显现出来，一支泛着金属光泽的箭矢紧紧的钉在它的脖颈上。
“嘭——”
随着一声炸响，人形虫子连同那只营救的跳跃者一起，化作了一滩碎肉。
“你们的能力是来自进化，是自身的力量，但你们永远不能理解魔法的力量，就像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准确的知道你的位置一样……咳、咳……”
射完这一箭后，北原空体表附着的铠甲开始融化，慢慢没入体内，虽然身穿黑色制式作战服，但面对连动力装甲都能轻易撕碎的虫子，就像赤身裸.体暴露在空气中一样。
不能再变身了，体内的能量支撑不了多久的。
虫群依旧悍不惧死的扑了过来，那战场的中央，利刃入肉的劈砍声不断传出，它们不计一切的想要杀死北原空，完全无视了自己的生命。
或许最低等的勇士不知道何为生命，只要一声令下，它们便可粉身碎骨。
一分钟了，两分钟了，五分钟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惠依旧没有从领域内出来，随着叛逆的舞动，方圆十几米内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地面也越发的湿滑，腥臭与濡湿的触感刺激着北原空的神经，让他变得更为焦躁。
这时，身后传来重物跌落的声音，一堆被肢解成数段的漆黑肢体塌落在地面，肢体切口光滑整齐，干净利落，那只人形虫子就像是好好的站在原地，突然就如同一滩积木般塌了下去。
假设北原空扭头看一眼，一定会认出那是被盗贼特有的技能‘杀戮盛宴’切割的。
又是一声‘噗通’声传来，处处是划痕，被摧残的破碎不堪的女式动力装甲跌落在身后。
惠艰难的抬起头，破碎的面甲下，那清澈如流水般的眸子微微一愣，立刻布满氤氲。
前辈没有跑，他并没有听自己的劝告离开，他可以走的，哪怕身体被刺穿，只要不是伤及要害，只是他自己的话，依旧能摆脱虫子的追击。
或者说，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他分神受伤。
少女原本已经做好赴死的心理，在杀死人形虫的一瞬间，她便做足了准备，迎接虫子锋利的口钳，或尖锐的前肢刺穿身体。
但不曾想，那个浑身沾满恶心粘液的男人，提着自己送给他的叛逆，毅然决然的站在自己身前，等待着自己从领域归来。
剑术大师如华尔兹般舞动着大剑，在举手抬足间，每一次挥舞利刃都收割下一条虫子的生命，那坚毅的背影，哪怕是身处虫海的包围圈中，依旧让人感到安心。
一人，一剑，硬生生的在滔天骇浪般的虫群里坚持了这么久？甚至在周围清理出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
他不为突破防御，不为挣扎求生，只为等待？
万一从领域里出来的是惠的尸体呢？万一她躲在领域里不去击杀那只虫子呢？
“真是个笨蛋呢。”
带着哭腔的低吟从小姑娘的口中涌出，她死死的捏着翡翠龙牙，用力只大甚至连指尖都有些发白。
用你的话说，就是不至于呀。
我喜欢你，你又不喜欢我，你为了雪乃学姐这样还能理解，你为了我这样，又是什么原因呢？
惠想站起来，刚刚支撑起身体，却又‘噗通’一声跌倒……好疼啊，已经没力气了，要休息一下，那就……再休息几分钟就好了？
北原空发现了惠，但他神色不变依旧在挥剑，从有目的性的清理出一片空地，再到现在围着少女展开防御性的走位。
她需要喘息时间，再坚持一下，再坚持坚持！
北原空没有和惠打招呼，他只是挥剑，麻木的挥剑，直到动作变得迟缓，呼吸变得艰难，直到开始大口的喘息。
又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北原空快速游动，继续挥剑，不断的挥剑，一秒也不能停下，动起来，尽量稳住这一块安全区。
周围几十米内已经被残破的尸体填满，形成一睹十米高的粘稠尸墙。
从里向外看去，这堵尸墙就像是火山口，随着虫子像下饺子般跳下，北原空的身影也不断的呈顺时针游走，身形划过之后只留下痛苦挣扎的虫子。
耳麦里传来了麻生拓人他们脱险的报告，以及风见雄二的询问，那小子虽然整天阴着个脸，话也不多，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询问，却透露出他那浓浓的担忧。
麻生拓人他们虽然逃脱，但也得到一个更为绝望的消息，他们不知为何联系不到军方，所以应该不会有援军了，不管是雪乃那边，还是自己这里。
面对这成千上万的包围圈，他们不会派人来营救自己。
北原空没有回应他们，不知是不是没空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们，他抽空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那硕大的贯穿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终究是有些失血过多了。
渐渐的有些力竭了，体内的能量也差不多挥霍一空，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他没有催促惠，只是默默的防御着，等待着。
到现在为止，杀死多少只虫子了？
北原空扭头环视着这满目狼藉的战场，看着方圆十几米这堆积成山的残破尸骸，默默的估算了一下。
一百只？两百只？还是三百？
不算黑洞炸弹和弓箭造成的数量，用叛逆砍死的最多不超过三百吧。所以猎人一定要有一个良好的输出环境吗？
想象了一下雪乃被包围时的画面，北原空突然在心底苦笑一声，法爷永远的神啊……
这时，耳麦里传来了一声带着哭腔的悲鸣，躺在地上的少女终于忍不住了，轻声说道：“够了啊，够了，逃跑吧，我知道你还有力气逃跑的，它们追不上你的。”
是啊，逃跑吧，留下一个人，它们也许就不会拼命去追你了，为什么要给我陪葬呢？这是没意义的事情啊！
要不是我致命的失误，你也不会分神受伤的。
但北原空依旧不停，仿佛没听到似的，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剑术风格从优雅也变得狂狂躁，最后几乎变成了一通乱砍。
“为什么不走呢？你杀不光的。”
北原空没有回头，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来聊会儿天吧，这样你就能快速打起精神来了。”
“临死前的自娱自乐吗？”
还是要在死之前，尽可能的多杀一些虫子吗？
北原空依旧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各国文学作品面对死亡的态度吗？”
惠顿了顿，伸手抹了把眼泪，用虚弱的声音回道：“这些，我不懂啦，不过……比如英国？”
“我为荣誉而死。”北原空语气一股决然，将一只虫子拦腰砍断，但由于动作渐渐变得迟钝，那只虫子尖锐的前肢刺穿了他的大腿。
“唔……他们确实将名誉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呢。”惠缓缓闭上了眼睛，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美国呢？”
北原空语气一转，变得铿锵有力，将尖刺从大腿上拔出来，随手扔到一边，“我为自由而死。”
“呵，有点意思呢，对于他们而言‘自由’赛高哦。法国呢？”
“我为爱情而死。”北原空语气轻柔。但虫群开始焦躁起来，它们的攻势也越发密集，天空中再次响起了跳跃者的嗡鸣声。
“浪漫之国呢，轰轰烈烈的爱情总是让人向往的。”少女好像打起来精神，艰难的从地上支棱起身体，语气竟然带上了一丝笑意，“俄国呢？”
“我会死。”北原空语气简洁明了，带着无尽的悲怆与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决然，这一剑，竟然没将虫子砍断。
而由于躲闪不及，虫子锋利的口器将他的腰上狠狠地撕下一块血肉。
少女顿了顿，睁开血红色的双眸，漆黑的游丝终于再度从瞳孔聚集，“日本呢？”
“我想死。”
被压制到单膝跪地的北原空突然偏转长剑，‘咔嚓’一声轻响传来，勇士的尖刺几乎贴着心脏没入了他的肋下。
随着尖刺从身体抽出，叛逆也从那只虫子的脑门里抽了出来……已经必须要到以伤换伤的方式来战斗了。
“其实日本自杀率也没那么夸张啦，只是法医稀缺和警视厅的不作为，很多谋杀事件也已自杀结案了。”
少女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光是站着她的双腿都在颤抖，别说迎击那从头顶落下像巨石一样的虫子了。
北原空‘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双腿猛然一蹬，与少女交错而过，顺便将那只虫子斩落。
他已经没有力气快速移动了，随着虫群的包围越发密集，活动空间也越来越窄，十秒，最多还能坚持十秒。
少女缓缓闭上了眼睛，聆听着这山呼海啸的虫鸣，与叛逆劈砍的闷响。感受着身体周围不断传来的风声，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华夏的文学思想呢。”
双肩不断起伏的北原空突然转身，看身后的少女，语气坚决，目光坚定，“活着！”
惠猛然睁开双眼，那充.血的瞳孔早已被化作一片漆黑的混沌，她向北原空伸出双手，就像小女孩向长辈撒娇，想要举高高那样轻声说道：“抱我。”
话音刚落，叛逆突然消失，北原空突然弯下腰，将少女横抱而起，这一刻虫子的口器封死了两人的退路，从各个角度铡了下来。
可是这时，由虫族尸体堆砌的小型火山口突然被一层暗幕笼罩，所有围攻的虫群视线被极致的黑暗取代。
仅是刹那间，天空再度回归晴朗，而虫群则扑咬成一团，奋力的撕扯着猎物。
可是几秒过后，虫群却像是见到不可思议的事情，齐刷刷停了下来，它们啃咬的哪里是北原空和加藤惠，那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却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同类。
而上一秒还被围困的两只猎物，在暗幕展开的那一刹，已经消失了。
〇节 第四十四章 笨蛋，我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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