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生活系玩家啊 第74章

作者:是月落落啊

苏漾低下头,哭笑不得的说道:“随你拉。”

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白行舟的身体颤抖了起来,“苏漾”带着些许不爽的表情,似乎想要骂人,但是千言万语,在开口之后却只留下了短短的一句话。

“老头,我让人在坟头种满了蒲公英,我要走了,以后大概是没机会看到你了,等到每年蒲公英开了的时候,你就当是我来看你了……”

此时的苏漾,只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无比神奇的状态,明明他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依旧是自己,但在张口的瞬间,他似乎成为了一个过客。

虽然是自己在开口和白行舟交谈,但他却成了一个旁观者,静静的任凭记忆里那澎湃的思绪爆发。

甚至于,这样状态下的苏漾竟然还敢和白行舟犟嘴,白行舟也是一脸恍惚的应答着,有时候还会露出小小的不甘心和失落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梦回到七八年前,那时候的项明哲还没有像如今这般沉默,两人没有闹翻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的怀念,但一想到,这仅仅只是梦幻泡影,那本来已经不会在跳动的心脏却感觉疼痛的像是活着一般。

这一刻,白行舟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那个占据了这具躯体的妖魂,是一个因为常年扮演者“白行舟”这个角色,而连自己是什么都忘记了的蠢货。

一个从尸骸的怨念中凝聚而生的妖器,在混杂了妖怪临死前的记忆碎片以及无尽的戾气之后,就有了妖魂的存在。

妖兽是没有三魂七魄的,自然也就没有狭义上修士们所说的灵魂存在。

而当妖器拥有了灵魂,那本身就是背离了妖族存在本身的不详象征。

可明明是如此罪恶的它,为什么这一刻却是如此的难过呢?

第132章我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苏漾站在一旁,感觉到那澎湃的情绪像是消耗殆尽了一般,那满心的欢喜和忧愁如同掌心的清水一般,很快的就从手中消逝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了,一切也就走到了重点。

这一次,当他再次抬起头看向白行舟时,那心头复杂的情绪好像都消失了。

只是现在看来,满心复杂的人少了一个,而惆怅的非人又多了一个。

“大约在十年前,他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他一个忙。”

白行舟将手中的茶一口饮尽,那严肃的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笑容,这是苏漾在见过白行舟后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并不算多的几次见面中,他见到的是面无表情的白行舟,怒气勃发的白行舟,淡漠而又有点毒舌的白行舟,但像现在这样语气的温和的白行舟,他还真的是从未见过。

他静静站在那里,图书馆的灯光温柔倾泻,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如旧电影版的光影。

苏漾猜想他大概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难以自拔,虽然心头的情绪已经消散,但他倒是不介意去当这个非人非妖的“白前辈”的听众。

白行舟的话还在继续,向着他描绘着一个在回忆中并不那么美丽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大雨中的项明哲脸上带着难言的失落,低声的希望他能够帮帮自己的一个朋友,一个已经半只脚迈入了黑暗中的朋友。

“你知道那天晚上他有多可笑,他磕磕绊绊的乞求我,让我帮帮他的好兄弟谭雪风,救救一个心怀正义的修士。

因为他觉得,以我的影响力,完全可以影响到妖管总署上层的决策,因为他知道我是‘道种’。”

白行舟踏入黑暗之中,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的茶已经满上,热气烘托着已经化开的茶香,弥漫在这个小小的角落之中,白行舟的表情有些恍惚的说:

“可是他怎么能明白……道种虽然被无数的眼睛关注,但是真正能够起到决断作用的,是那道种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后哺育出的硕果。

更何况,我并不是个道种。白行舟曾经是,甚至于他还成功的开花结果,但那是付出了巨大到无法挽回的代价的。

所以在那个改变了历史进程的雨夜,他成功了,也永远的失败了。没有多久他就死了,而汲取了他一切力量的我,在他的尸体上复生了,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漾没有回应,他能够想象得到这个场景。

妖器本来就被认为是罪恶,是灾祸。

只是妖管总署以及寰宇所有的修士们都认为,与其放着这个不安定因素被其他人把控,还不如将迄今为止出现过的妖器全部收集起来,主动的去探索这个危险品背后的秘密。

这就是执器人的由来。

至于妖器中的妖魂控制了执器人的身体,苏漾有幸在图书馆的《寰宇修行界律法大典》中看过。

视情况而定,如果并非妖魂本身反噬,且对人类不报以任何的仇恨,视情况经过妖管总署内部公开评议后,可不将其销毁。

但若是有那么一丁点恶意,那么没有任何的理由,格杀勿论。

由于姜以沫本身就是执器人,苏漾对于这一方面的事情关注会比正常人要多一些。

他甚至知道,在更早的寰宇修行界,对于妖魂失控了的例子,常态化的办法就是摧毁执器人的身躯、以灼魂之法烧干妖魂本身,最后再以淬灵冷泉洗去妖器中的神异力量。

到了这一步,妖器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消失了。

它们会以一种全新的姿态融入到妖族的身躯之中,等待着下一个从妖族尸体上得到析出的妖器的人类将他们再次举起。

之前没有反应过来时,他还没将白行舟和妖魂本身打上等号。

可现在白行舟却根本没有隐瞒的想法,这也让他对白行舟本身的存在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但是,他总感觉有些不对,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但看到现在白行舟欲语还休的模样,他的注意力也渐渐转移到了他身上。

“一个占据了执器人身躯的妖魂,提出的意见于情于理都更容易被排斥,您当年没有和项明哲学长说过您的情况吗?”

白行舟似乎想要惨笑,但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一个表情的他,最后脸上只能露出了别扭的样子,苏漾瞬间就明白了结局了。

“很可笑对吗?我非人非妖,连诞生对于某些人而言都是一种罪恶,但我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有人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接受了。我逼着自己去扮演原本白行舟的那个角色,替那个蠢货去看看他注定看不到的世界,装的时间久了,我连自己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苏漾没有去嘲笑他,他前世就一直认为,如果有一个伪君子装了一辈子,那他毋庸置疑就是一个君子。

就算这位白前辈不是人,但他装了一辈子的人,那他与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血代表他来自哪里,心却告诉他归向何处。

虽然自己这样说多少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如果这位“白前辈”真的努力的去当了一辈子的白前辈,那苏漾也敢当着任何人的面说,他就是白行舟,我说的,谁来都拦不住。

白行舟也没去注意苏漾的脸色,像是在发泄一般的说着:

“可我办不到,我办不到啊!当小哲这样和我说的时候,我好想帮他的,可就在那一刻,我恐惧的发现,我帮不了他。

因为我是妖魂,不是道果。没有人会承认白行舟当年到底为寰宇做了什么,他们只知道,现在用于他身体的,是个怪物。

是在玷污他们英雄尸体的怪物。那一刻我怕了,我知道我帮不上他,什么狗屁的牧守弦月境的图书馆,那只是在告诉我,如果我敢离开这个地方,我会和以前那些妖魂一样的下场。”

看到白行舟这番模样,苏漾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些同情他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白行舟低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时,他突然有些为这个妖魂感到悲哀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充满了浓烈到仅仅听着声音都能感受得到那其中情感的程度,他明明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不是几分钟前的他了,可他依旧在努力的说着,就好像——

在乞求某个人的原谅一般。

第133章永世无法散去的阴云

是啊,他其实早就已经明白,自己那情绪澎湃下“项明哲附体”的状态已经消退了,可是他还在那里说着。

但苏漾并没有打断白行舟的话。

有什么理由去打断一个向着梦幻泡影道歉的妖魂呢?这一刻的白行舟看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然而,苏漾本想着这样多等他倾诉一会,白行舟却沉默了下来。

那发颤的声音到此为止,白行舟的声音有些落寞的说道:“这可真是……讨厌啊。”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漾就知晓,这个妖魂已经将自己的状态给调整了,虽然没完全调整好就是了。

“他还是惦记着你的好的。”苏漾憋了半天,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换来了白行舟像是看白痴的表情。

他有些不爽的说道:“他小子敢?我一个不做人了的家伙,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将他抚养长大,他竟然为了那个不知所谓的谭雪风来和龇牙,反了天了!”

看见白行舟的情绪渐渐调整了过来的样子,苏漾笑了笑。

也许是了却一番心事,现在白行舟的一言一行也更加的充满了人性,和之前那种与自己对话时不怎么搭理人的状态相比要好上了不少。

对此苏漾觉得还挺不错的。

也许是因为他稍稍开解了一些,所以做妖魂不再那么的愤世嫉俗?

也许是因为自己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所以让他卸下了伪装?

又或者是因为,曾经白行舟的世界中,只有寥寥这么几个人值得自己这样对话,可他们都走了,而自己却借着那“项明哲附体”的短暂瞬间,让他对自己更多了几分认可?

原因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这样挺好,挺好的。

也许是觉得自己现在和白行舟的关系多少拉进了这么一点,苏漾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他刚刚其实就想要细问白行舟,项明哲到底是为了谭雪风的什么事情才来恳请他帮助的。

他有些在意那个男人。

倒不是因为自己鼻梁上的“媚骨”,就是觉得谭雪风这人看起来有些神秘,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人给自己的感觉怪怪的。

苏漾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总之就是面对着谭雪风的时候,他好像更愿意和这个人多说些什么,一如现在,他也更愿意通过别人的口去了解他的过去。

“白前辈,项明哲学长当年来找你是为了谭雪风学长的什么事情?”

这一次他没有被白行舟拒绝,只是脸上带着些许无奈说道: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谭雪风的天行会当年干的些许破事,给整个寰宇修行界带来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甚至某种程度上造成了人心动荡。

玩的太嗨了,想让他死的人就多了,但我那个愚蠢的弟子不想让他的好兄弟死,用他的话来说,这叫‘为民众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可这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以暴君的王律化作威慑一切黑暗的利刃,却忘记他威慑的何止是罪与罚,还有更多的无辜之人。”

白行舟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摇了摇头笑道:“那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毕竟好不容易妖管总署才平息了风波,我可不想让‘谣言’从我这里而起。”

“那……你知道谭雪风学长以前的事吗?”苏漾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白行舟看了一眼苏漾,开始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谭雪风和他的天行会的小迷弟了。

毕竟现在修行界,尤其是重明这块修行地域中,不知道有多少的修士认可了谭雪风的所作所为。

其中甚至有人愿意为了那个被通缉、但也没被完全通缉的家伙提供庇护,人为制造信息孤岛,隔绝来自妖管总署审视的目光。

苏漾总感觉白行舟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挠了挠头说道:“这事情也不能说吗?”

“倒也不是,只是谭雪风本身的存在,对于很多妖管总署的修士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能说说吗?”

白行舟哼了一声,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但却和苏漾直接说了一段往事。

在1986年的某一天,一个名叫谭雪风的少年满怀憧憬的在毕业之后加入了异常刑法司,成为了一个很不起眼的调查员。

由于那段时间妖管总署的人员稀缺,上头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在异常刑法司调查员的岗位之外,再兼任一下平宁司的调度员职位。

少年自有少年狂,年少的意气和热血如同一双大手,推动着谭雪风去完成他的希冀——荡尽魑魅魍魉,还普通人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