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我带你回家 第729章

说着，我接通了欧阳大地的手机。

“小公主，每次你找我基本都没好事，说吧，这次又是哪个恐怖分子眼瞎了，或者黑社会复活了？”

“都不是。”

我看着车窗外飞速而过的景物：“我想了解一下飞翔戒网瘾学校的事情。”

“哦……那个事情啊，哇，小公主，你总算是给我带来好消息了。”

让我意外的是，欧阳大地似乎很感动的样子：“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想和你爸说这个事情，但是又担心他嫌这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管，飞翔学校算是我们上京最大的毒瘤了。”

“如果这个学校……和它背后的人都落马之后，上京这边的恢复工作，就真的能正式展开了。”

No、1017我们拨开云雾

上京市的公安局的格局，和别处是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偌大的招牌，屋里预备着热茶水，可以随时供来客喝茶。

里面的职工，傍晚下了班，每每花三块钱，买一份快餐——这是十年前的价格，现在要涨到二十块。

欧阳大地是这里站着办公的唯一一人，他身材很高达，留着寸头，皱纹间时常夹着伤痕，那是他先前和毒贩子搏斗留下的。

“我等你很久了。”

在公安局的大厅，我见到了正穿着一身便装的欧阳大地，显然，今天似乎并不是他值班的样子。

“露露公主，我记得今天你和黄影蝶要高考吧？”

为我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之后，欧阳大地微微一笑：“考得怎么样？我们国家的应试教育，可有好好掌握？”

“欧阳局长说笑了，叫我陆露就好。”

我拿出身份证给欧阳大地看了一下。

“原来如此。”

一向机智的欧阳大地立马露出了“了解”的表情：“怎么突然想要找那个飞翔学校的麻烦了？你别告诉我英明神武的陆长官想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吧？”

“怎么可能，我这么乖！”

喝了一口红茶，我稍微想了一下：“是我一个朋友。”

“那个尹夏橙？”

欧阳大地立即想到了先前的小橙子：“说起来，那时候还真是感谢你们啊，帮我抓到了那么重要的两个毒贩眼人，我们上京拖了十多年的贩毒大案总算是能告破了。”

“为什么毒贩反而比那个戒网瘾学校的人还难抓？”

我直接提出了心里的疑惑：“如果他们背后的势力真的阻碍了上京的建设，不是随便安排个罪名就能直接把人抓进去了吗？”

“你说的倒是简单。”

欧阳大地叹了口气：“我们这里又不是你们埃欧雷，上京的局势可远远要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

我将茶杯放了下来：“晚辈……愿听局长指教。”

“也没什么指教不指教的，这里面涉及的人和事有点多而已。”

说着，欧阳大地站起身，将屋子的门关了起来。

“怎么说呢，这个飞翔学校吧……开了挺久的了，在上京的家长心目中有不小的声望，特别是荣耀区那种混乱的地方，很多小孩基本是有人生没人管，或者有母无父有父无母的，这种小孩子就容易学坏，什么打架抢劫，一般这种情况，他们的负责人就会狠心把孩子送到戒网瘾学校。”

“因为从那里出来的小孩，或多或少都变‘乖’了，所以久而久之，飞翔学校就成了那些父母眼里的救世主，口碑很好的。”

“口碑好？”

我听到这里，有些不解：“刚才带我过来的那个司机说过，那些小孩好像是被打怕，电怕的，出来之后身上也全是伤，还有人都想着自杀了，这样也算好吗？”

“你不懂，会把小孩送到那里的父母，本身素质就不高。”

欧阳大地摇了摇头：“曾经有记者问那些父母，他们的孩子不是变乖了，只是因为怕里面的人，怕那些刑法，是被打怕了，才显得听话。”

“而那些父母，绝大多数是这么回答的——如果他能这么怕一辈子，也未尝不是好事。”

欧阳大地的这几句话，让我的身子经不住颤抖了一下。

“成为父母是不需要考试的，有些孩子当初完全就是一个意外，在这样的基础上，会有父母把小孩送到那里，倒是不稀奇，因为他们本身就无能。”

“这种父母根本不需要知道电子游戏是什么，会不会造成近视，会不会造成上瘾，他们只需要一个背锅侠，一个可以掩盖家庭教育失败、学校教育失败、社会教育失败的东西，四十年前它是武侠小说，三十年前它是电影，二十年前它是偶像，现在，这个东西叫网络。”

我沉默了一会儿：“真的是……那些父母才导致了学校关不掉吗？”

“一大半原因是这个，在调查中，那些父母都知道送孩子进去可能会被打，但是他们还是付了钱。之前在舆论的压力下，上一辈的领导曾经强制让那所学校关闭了，那些被送过去的小孩也回到了家里，但是没过多久，家长就在学校门口拉起了横幅，还组织了一些游行……说上京市政府无能，打击优秀学校，公报私仇什么的。”

“一个人，有了小孩，就等于有了责任，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背负这个养育的责任，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小孩成才。”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这所学校和聚义堂是什么关系？”

欧阳大地有些意外：“你也知道聚义堂的吗？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我还真不算清楚，可能……从那个学校出来的小孩有很多都加入了聚义堂？”

连欧阳大地都不知道吗？看来等下确实得去问一下叶凌霄。

“后面的内容，我这里和你说，你不要到外面到处宣扬，是这样的，那个学校的最大的股东，是上京市的前市长，他和上京很多部门之间都有关系，就是这层关系，我们不太好使用职权。”

“现在的情况就是，从那所学校出来的学生，表面上变乖了，可是私底下你知道他们成了什么样子吗？”

“我曾经也混过一段时间的社会，对他们也有一点了解，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说谎和打架，学校那种环境，让他们变得极度敏感，有些被送进去三年的学生，就等于压抑了整整三年，出来之后，这些压抑了这么久的人，你觉得会不爆发吗？这种人擅长使用各种残酷的刑法，经常和教官打架，和别人勾心斗角了十年，对谁都不信任，极度仇视社会。”

“这种人，被大量送往学校，送往社会，你觉得……他们会对这个城市，还有身边的人做什么？飞翔学校每年接受数千学生，每年也有上千人从这种集中营一样的地方走出来。”

“这个毒瘤不除，上京的治安永远也好不了，治安越是不好，这种小孩就越多，被送进去的也越多，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除了那所学校之外，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

No、1018步步为营随机应变

在欧阳大地的介绍下，我大致了解了当前上京这个领域的情况。

说白了，其实还是当初旧旧上京遗留下来的问题，被某些人利用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家长本身就没文化，还要把小孩送去那种集中营一样的地方，教出来一大堆反社会“人才”，这个城市的社会治安能好才有鬼了。

就算把违法的边缘份子抓进去了，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穷人越穷，富人越富这个现象，上京市并不突出，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教育问题。

越是受到良好教育的人，子女的知识水平就越高，反之亦然。

“现在主要问题是那个市长……哦不对，副市长，他应该是2009年退休的，朋友圈很广，什么局什么所都有他的关系网，这人那时候经常自称市长，我差点都搞混了。”

逐渐西落的阳光下，坐在警察局里的我，保持着平淡的表情，和欧阳大地促膝长谈。

“其实吧……就我们这边的调查来说，从飞翔学校里面出来的学生，并没有改变多少，更多的是变本加厉。”

看着我，欧阳大地一边叹气一边说道：“我记得之前局里搞过调查，绝大多数的学生，从那里面一出来就直接跑网吧去了，通宵玩了三天三夜的比比皆是。”

“本来按理来说吧，这种事情不应该归我们管的，我们这边的事情还多着呢，可是老百姓不认啊，你知道不……”

似乎把我当成了倾泻的对象一般，欧阳大地话匣子一打开便再也刹不住：“什么事都打110，邻居的猫丢了打110，自己小孩去网吧找不到了打110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就算了，怀疑旺旺雪饼吃了之后运气不会旺也要报警是什么意思，看到别人开戒网瘾学校也要报警？”

“光是这个月吧，我们警局就接到了不下五个电话，说飞翔学校里面有老师打学生，说自己的小孩从戒网瘾学校出来扬言要杀父母，说学校里有老师贪污，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吧。”

说到动情处，欧阳大地甚至激动得在身边的沙发上锤了好几下。

“我这个局长当的，也真是窝囊。”

“冷静……冷静。”

见状，我连忙伸出双手：“工作……都有压力的嘛。”

“抱歉。”

看到我的样子，欧阳大地先是一愣，随后叹了口气：“总是把你当成那个人……”

“那个人……”

我小心翼翼地上前：“是那个叫易遥的女孩子吗？”

“嗯，她以前是我兄弟。”

仿佛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一般，欧阳大地拿起了面前的一杯茶：“如果不是你们长得完全不一样，你的年龄也比她小一点，我真的差点就要以为她又回来了，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身上都有一种……容易让人说真话的气质……”

“那时候我真的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和龙飞他们有交集，我刚当兵回来，喝了点酒，不想出了意外……唉，造化弄人。”

再次叹了口气，欧阳大地猛地喝了一口茶。

夕阳下，我看到他的眼角似乎隐隐有泪光闪过。

说实话，欧阳大地的年龄并不大，能在这个年纪取得这样的成就，除开先前的“易遥”拉了一把以外，更多的，是欧阳大地自己的努力。

“你……很喜欢她吗？”

“哈？”

我的这句话，让欧阳大地诧异地抬起了头：“你别乱说，我更多的只是把她当妹妹，她出事真的太突然了，连我都没想到，感觉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是吗……”

欧阳大地悲伤的样子，连带着我也有点难过：“你觉得……那个易遥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似乎是出于警察的职业习惯，欧阳大地几乎是警惕地脱口而出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黄影蝶曾经提到过她。”

早就有准备的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现在我也算是她的女朋友了，想了解一下。”

“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生。”

自嘲地笑了笑，欧阳大地晃了晃手中的茶杯：“优秀到不可思议的那种优秀，无论是男生的仗义，女生的慎密，你都能从她的身上找到。而且，很神奇的是，她好像能预测未来的一些事情，这是罗威他们说的，不过我个人更偏向于……她太敏感了，敏感到可以看到很多东西的未来。”

我……原来在你的心里有这么伟大吗？

“只不过，上天对她还是太严格了，即使是那么优秀的女孩，依旧还是……”

严格？

如果上天真的对我严格的话，或许，我早就不在了吧。

“算了，不提这个了，说起她我的心就堵得慌。”

说着，欧阳大地朝我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小公主找我了解这件事，是不是代表你爸准备出手了？”

“他回空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