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提刑官
她转身去临时营帐休息，格雷蒂丝近日吃住都在遗迹内，昨天更是熬了一个通宵攻坚。
弑君者等她走远，忍不住发出嗤笑：“之前那么嚣张倨傲，现在还不是低声下气来求我们？”
“以前的事情不要计较了，罗德岛和希瓦艾什家族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它们能把蔓珠院逼到这个地步，其实也是我们以后的麻烦。”塔露拉阻止了她的幸灾乐祸。
“对不起，小姐。”
“没事，你也休息半天了，这里交给我吧。”
整合运动自然不会完全放松格雷蒂丝，弑君者全程监视她在遗迹内的活动，同样地一夜没睡，眼睛都熬红了。
塔露拉则接替她往格雷蒂丝那边往了一眼，也在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对于她来说，开启遗迹是当务之急，但是否在此刻解决罗德岛，却是一个存在不同解法的问题。
总的来看，蔓珠院现在越发被动，双方的合作整合运动可操作的空间极大，开发完遗迹，塔露拉不介意施展拖字诀，去解决她一直想要去完成的那件事情……
……
……
格雷蒂丝休息的帐篷，她钻进睡袋里，倒也不觉得辛苦。
蔓珠院只是外表看起来美丽的建筑而已，教官奉行简朴的生活，衣食住行的标准都不高，平日里睡的都是硬板床，只要干净整洁就好，所以这边的环境格雷蒂丝也能容忍。
她没睡，是因为眼前浮现出一张地图，代表着整合运动强者和暗哨的光点不断闪烁，而她在等待着什么。
感染者和接受过精英化改造的人，无时无刻都会散发属于自己的源石能量波动，就好像有体温就能红外成像一样。
只是这种散溢能量，微弱至极，必须要专门的设备才能监控到，格雷蒂丝眼中的监控设备，是悄悄启用的遗迹内设备，还能被黛丝控制的一点小装置。
其中，代表着弑君者的亮点熄灭了下来，代表着暂时进入了非活动的状态，已经陷入深度睡眠，体内的源石能量波动会进入相对平静的状态。
“吾主，有着空间系源石技艺的监控目标已经休息。”格雷蒂丝在心中默念，很快，她手边的空间开始了波动。
一些蚯蚓似地虫子凭空钻出，黑色的身体看上去滑腻而坚硬，头顶口器中生着锋利的细齿，能在地面打出小洞，排列着整齐的阵列，依次钻了进去消失在遗迹的更深层。
黛丝的很是疲惫的声音在格雷蒂丝脑海里响起：“这些是数据虫，她们会侦测遗迹内完好的机关，然后将其控制，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它们完成收割。”
“您放心，我不会放跑整合运动一个人的。”
“她们投入的作业人员数量上已经足够支撑仪式，但那不重要，你要尽最大努力把塔露拉也留下，完成转化，这个级别的强者会对天衍矩阵的完成要极大保证。”
“我明白，现在塔露拉对我们的信任度也在提高，她日常的行踪已经完全掌握。”
“不要骄傲，一个恐怖组织能遍布大陆，肯定有其成功之处，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有足够把握的时候再动手。”
黛丝断开了连接，制造数据虫，然后通过跨空间投放，这都是要大幅度消耗信仰之力才能完成的事情。
在和拉芙的那一战中，拉芙有意消耗蔓珠院积累的信仰之力，双方打得场面热闹，但从结果来说可以说是相当浪费，导致黛丝现在施展任何神术，都要算计着消耗的力量。
更何况是能控制古代科技的数据虫，几乎就是她能力的天花板了，每一个智能搜寻、破解、控制的模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自身的核心代码的极度简化版。
如果对比为人类，这般操作，就相当于分割自己的灵魂，过程凶险而痛苦，但收益自然也极大。
这些数据虫，能让只带着一群非战斗人员格雷蒂丝在遗迹中占据地利，安排出自己需要的战场，只要发动的时机恰当，足可以让整合运动全军覆没，通过献祭仪式完成黛丝要修建天衍矩阵所需要的最后材料。
足够的劳动力，可以穿梭泰拉和亚空间的特殊生命形态，却需要一定实力以上的人类以生命为代价进行不可逆的转化，这就是拉芙和黛丝的分歧点之一。
对于她们两个来说，遗迹最深处的超级计算机矩阵，就是她们的身体，也是她们诞生的摇篮，是林克莱德人最优秀的程序员和源石专家共通努力，打造出可以控制源石之上更强大能量的人工智能。
但是再精妙的设计，经过了千百年的运转，又没有那些高水平的工程师维护，原本的计算机矩阵已经到了勉强运转的程度，这也是为什么拉芙和黛丝都要经常陷入休眠，都是为了调整自己的身体。
她们两个都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计算机矩阵出问题的是硬件，她们却只能在软件层面想办法堵漏洞，早晚那矩阵会运转不了，她们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在这个时候拉芙在自己的数据库里翻到了天衍矩阵的图纸，这是林克莱德人后期规划的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那些天技术官想将必须依靠超级基地运作的“神级人工智能”变成可以移动的灵活作战单位，其关键就是开辟亚空间，然后在其中建立更加强大的超级计算机，让其介于半虚半实中，外界只需要一个与之相连的人体，即可实现神的能力。
按照玄幻侧的说法，这就是在虚空中开辟了神国，祈并者日夜不息的歌颂神之名。
只是要修建天衍矩阵，必须要能自由进出亚空间，拥有半虚半实体质的智慧生物才可以，在原本的计划中及格线是五百强壮战士，然后进行转化意识。
在那个时代的强壮，代表着第一次精英化改造往上，对于那个时候的喀兰基地来说是随便造，可对于现代的谢拉格来说，却是要牺牲大量的信徒才有可能完成。
别说信徒了，就是路人，拉芙都不忍心。
然而可能从心底，她还是有一丝盼望的……于是，就有了黛丝。
现在，整合运动进场，黛丝大略数数，把精二当五个，精三当一百个，一锅端的足够完成天衍矩阵，于是想做就做，她安排格雷蒂丝去遗迹帮忙，就是寻找机会完成仪式……
这两家盟友表现笑嘻嘻，但内里却都是在压榨对方的价值，只等着看谁更快更狠了。
……
……
希瓦艾什庄园，城堡地下的密室。
拉芙，银灰，初雪，秦欢，围坐方桌。
当然不是打麻将。
此刻拉芙归来，自成一方势力，初雪代表着教团，虽然此刻是孤家寡人，但她在加德满市乃至整个谢拉格的号召力，绝对比不能随便用神迹撑场面的拉芙强上太多，也能算做一方势力。
因此四方会谈，不过相对来说罗德岛并不是谢拉格本土势力，大部分事情雨女无瓜，只需要等结果然后继续合作就行，在这里更多是做为一个见证人和监督者的意味。
首先要确定的是大战略，谢拉格的未来图景。
神权和王权，信仰和世俗，这中间有合作共荣也有利益争端，即使大家都处于蜜月期，很多问题也必须拿在明面上讲清楚，才能有合作的基础。
但他们比较好的一点是，无论哪一方，都希望这个国家变得更好，人民的生活不弱于同时代的任何地方，求同存异之下，商谈进行得异常顺利。
拉芙并不奢求现在这样的教团，在和初雪商定之后，她认定教团就是主抓精神文明建设，有当地政府的支持就可以，舍弃很多以前因为贪心和放肆侵占的产业、工厂，变成了纯粹的宗教机构。
这一点，银灰自然是一万个欢迎，绝不会反对拉芙的愿望，希瓦艾什家族的一族议会，再没有神权的干扰，成为一个独裁的帝国都可以的。
而银灰的诉求，自然就是百姓安居乐业的谢拉格，希望拉芙能在适当的时候提供技术和物资上的帮助，最好能解决谢拉格的交通困难，先当一波基建狂魔。
拉芙自然同意，因为这同样也是他所想，她也什么强迫别人顶礼膜拜信奉自己的野心。
这其中初雪是盟友状态，作为这个时代与神亲近的凡人，她原本就和拉芙有所接触，甚至算得上熟悉。
但潜意识里，她把神想做无所不能，却是一个散发着暖融融光球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是一位美丽的花季少女，爱打扮爱吃零食，甚至还善良到有些许优柔寡断。
初雪自然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拉芙太邻家了，距离近得难以想象。
甚至她偶尔会觉得黛丝更有神的样子……虽然下一秒她就强迫自己把这样的渎神念头逐出大脑。
但因为胡思乱想，她代表的教团也就没有什么成熟的想法了，只要能保住建制存在，就是胜利。
于是所有人都颇为谦让，野心小于能力，合作的基础有了，接下来就是具体的战术了。
这个时候，只能当观众的秦欢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
“加德满市不方便直接攻打，你之前的建设太好了，现在整合运动和蔓珠院联合防守，我们贸然进攻，损失过大了。因为我提供一招，叫做农村包围城市。”
谢拉格星罗棋布的大小村庄几百上千，然而加德满市就占据了全国近三分之一的人口，这是方便聚集的人口，剩下的遍布山川大河， 就算定下了包围的战略，但是相隔万水千山，还怎么包围？
“那就盖一座移动都市，把荒凉地方的人组织起来，再来围攻加德满市了。”
秦欢也不会拘泥于形式，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第265章 ACE的回忆
在地下一群大佬商议着未来的时候，白面鸮正在努力帮助ACE找回过去。
面对着千万人也敢发起冲锋的猛男，可在面对医生时仍然会像普通人一般无助和忐忑，尤其是已经习惯了空白的大脑，突然要唤醒曾经的自己，他很怕自己无法面对。
万一，那里有些让他无法接受的内容呢？曾经的自己是满手血腥，还是拯救过世界，是受人爱戴，还是有着血海深仇，他悄悄打听过什么，但那些过去就认识的老朋友，却都接受了指令拒绝告诉他。
“这是为了保证治疗效果，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第一次经历最刺激，我们可不能给你浪费次数。”那些混蛋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还故意装作羡慕他的样子。
很多东西重新学起，一把年纪懵逼的面对世界……他很想和那些家伙换一换。
拉芙对他则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本来答应由她施展神术帮助ACE恢复，但之前信仰之力供应紧张，现在有所缓解，可白面鸮来了，计算之后发现她的方案性价比更高，于是在经过了长达一秒的慎重思考之后，就把他扔来了治疗室。
ACE知道这个细节之后，再一次陷入了茫然：治病救人还要追求性价比，不是越快越好吗？
呜呜呜，他真的好没有面子的呀。
直面过去的自己，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拖延也不能再拖延了，白面鸮喂他吃了药，在他头上接驳了金属片，用平静而缓慢的语速问：“沙发还算舒服吗？”
他此刻是陷在无比舒服的特质沙发上，明明偏硬的材质却因为完全贴合身体曲线，恰到好处支撑着身体各部位，所以坐感极好，达到了一种“零重力”效果，他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那就放松身体，不用接下来，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只要别抵触我的话，尽可能信任我可以。”
“是催眠吗？”ACE有个外号叫做战场教科书，虽然不可能像某个姓叶的游戏教科书那样做到全职业精通，但刑讯方面也涉猎极深，从这个房间的布置到白面鸮的语气，能让他想起这种手段。
“聪明，但我接下来要做的是比催眠更复杂、更专业的治疗，通过专为你研发的靶向药物，配合大数据观察你的生物电舒缓程序，通过刺激情绪来激活你大脑内进入假死状态的神经元，逐步扩散活跃记忆，再放大七情六欲联想到更多区域，具体的治疗原则……”
白面鸮娓娓道来，开始还是科普向，但涉及到原理就开始往外飙让普通人脑袋炸掉的专业术语了。
ACE是战场教科书，不是百科全书，因为从军连大学都没念完，白面鸮讲到后面他完全云里雾里，那种专业讲课的架势让他本能就开始犯困，眼皮越来越沉……
总之很科学很专业很靠谱的样子，就这么想着，他隐约存在的紧张逐步消除，情绪越来越平稳，潜意识里对白面鸮的信任在增加。
淡淡的笑意浮现在白面鸮脸上，这样去科普他是故意的，ACE作为前特种兵，自然受过反刑侦训练，普通的催眠和药物都对他无效，直接诱导效果极差，她随机应变的发挥，成功通过“听课”这种正常人都会困的手段，让ACE进入了她需要的状态。
半睡半醒间，ACE的思维开始无意识发散，如果继续发展，就是睡着了开始做梦了。
但白面鸮还在旁边呢，连接的电极开始微调思维，ACE大脑内的生物电定向移动，刺激着他大脑皮层的休眠区域。
ACE身体不安地颤抖了一下，眉头皱起，似乎要止住即将涌上的情绪。
“不要压抑你自己。”白面鸮温暖的手轻抚他的眉心，缓慢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现在外面一片黑暗，你在只有自己的旷野里，身边没有任何人，你不需要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放肆笑，放肆哭，放肆地发泄愤怒，放肆地享受快乐，让那些情绪引导着你……”
ACE的不安渐渐消除，大脑越来越活跃，而外界的信息适时传输了罗德岛过于他的一些资料，就像药引子，又像是跳转的超链接，成功激发了更加详细、更加丰富的记忆。
“那是你的真实，你的渴望，你不应该再逃避的过去……”白面鸮知道成功了，接下来她监视着数据，能控制的最多是ACE恢复记忆的速度，不要过快导致精神承受不了，在极端的情绪下崩溃。
白面鸮用力地靠在椅背上，压抑不住地疲惫涌上来。
从ACE进到这个房间开始，时间只过去了三十多分钟。
但是这看起来波澜不惊的短暂引导，却是白面鸮从接到这个任务开始，就在分析ACE的生平和数据数据，接触之后又亲自观察，设计排除了最少十种方案，最后圈定再加上临场应变发挥，才达到的效果。
因为他是一个老兵，所以心灵强大而充满戒备，即使是帮助他的手段，也会本能地有所抵触警觉，稍有迟疑，就会导致前面的努力白费。
所以ACE在放松，但是白面鸮从台词到表情，都是高度精准不允许出错的，即使她的语气无比随意和放松。
越漂亮的女人，真的越会骗人呢，即使是善意的谎言，却也能在无形中渗透你的生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