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提刑官
第223章 凯尔希与阿米娅
罗德岛。
一条特殊的提示响起在凯尔希的手机上，她立刻放下正在处理的文件低头审视，这是留在阿米娅实验室的特别监控，每当这个声音出现，就代表那边已经结束了深渊的探索，开始借助专门的仪器恢复身体。
“损伤这么重？不是告诉那个告诉小子要保护好了向导，怎么这么没用？”凯尔希眉头深锁，阿米娅此刻的伤势让她再没有任何心情继续工作，披起外袍，直接去找阿米娅。
她实在太心累了，这破公司的小家伙没一个人让她能完全放松，尤其是阿米娅这孩子，每次都答应会照顾好自己，一转头总会战到遍体鳞伤……
门开，昏暗而安静的房间，只有凯尔希迈进来的脚步声。
阿米娅怎么不知道老师为何而来，立刻就道：“不是秦欢那孩子的错。”
“哦？解释一下吧，这次怎么回事。”凯尔希沉着脸，隔着立柜式维生舱的厚厚玻璃，想要从阿米娅努力传达讨好意味的大眼睛。
你以为我看不这那笑容的勉强吗？越是这样我越是心疼啊……
“老师，你先休息下，明天给你报告好么？”
“我是不会给你时间编圆了谎话。”
“呀，我、我怎么敢骗您呢？”
“你……呵呵！”
凯尔希没好脸色地盯着她。
阿米娅的体质能深渊之门精神上的负担变成肉体上的伤害，但这种伤害制造的伤口天然对源石技艺有抵抗性，所以她只能用传统医学的方法，用激素、营养物质、特别的光谱照射促进身体的恢复。
她使用的维生舱和连接的各种装置就是为了完成这个目的而制作，再加上她的体质特殊，处理这些伤口也颇为有经验，就是濒死的重伤，最多睡一觉也能恢复。
可是这个过程中，所有的痛苦都会因为新生神经的敏感而加倍，同时为了指挥加速增殖的细胞不会分裂出什么奇怪的器官，她还不能注射麻醉剂，必须保持清醒监控自己的身体，所以除了降低了意志直接疯狂崩溃的可能性，但这般折腾换另一个人来也早就疯狂了。
而她为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却一直坚持了下来，一年多来以超高频率在探索着深渊，谁也劝不住，毅力坚韧到了凯尔希不得不叹服的境地。
所以，在得到秦欢需要借助深渊之门获得情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两个人绑定一下，有虚拟人格和增加计算力的蜂巢副脑，秦欢应该可以帮助阿米娅抵消很多伤害和痛苦。
结果她收到消息时，看到的又是阿米娅遍体鳞伤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哪个环节出了岔子，直接来找她问一个究竟了。
阿米娅对于这种信任危机也是没有办法，她不是有急智的孩子，时间不允许就老实交代整合运动用无辜的感染者做中转，探索深渊之门，而她心疼之下替那个孩子遮挡了深渊的影响，才变成了这幅样子。
“秦欢主动出击那个实验室了？”凯尔希立刻捕捉到了另一个情报。
“顺利攻下，并且也救到了那个孩子。”阿米娅骄傲地道。
凯尔希沉吟道：“那小子做得还不错，被整合运动追着打了那么多轮，终于能主动出击一次。”
“恐怕不止一次哦，他定位到了整合运动在切尔诺伯格的老巢，正在联系皇家警备局，准备和乌萨斯联手将其铲除。”
“他有这个权力，放手去做就好了……倒是你不要给我岔开话题，为了一个普通人去把自己置于险境？”
“我心里有数的。”阿米娅小声道，想不到凯尔希的话题又转回来了。
阿米娅为了恢复，此刻只着最基本的衣服遮挡住了必要部位，身材玲珑有致，可是遍布伤痕，因为恢复的痛苦而轻轻颤抖，被维生舱闪烁着不同频率的光谱映得时隐时现，让人只有心疼，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心思。
从始至终，她也只是因为害怕被批评而辩解，从不曾喊过一声痛，渴求一声安慰吧？
凯尔希的声音不由得柔软了下来：“你要记住，你是罗德岛的领导，你的身体比那些普通人重要一万倍，以后不要这样子了好吗？”
“人命，是不能这样衡量的。”阿米娅笑着摇头。
“可我们资本有限，有些帐，必须算清楚，不能任性。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没有你，我会如何制定罗德岛的战略？”
阿米娅愣住了，不说话。
凯尔希抚摸着舱壁，看着她逐渐醒悟过来的眼神，似有若无的呢喃传来：“小丫头，我不爱这个世界，我只是在乎你呀……否则我管他们去死！”
“老师，你才不是……但我一定会多加小心。”
阿米娅柔软的心底好像增加了什么重量。
她想尽可能帮助更多的人，而凯尔希不一样，在乎的只有研究和她，最多可以加上身边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阿米娅的坚持，凯尔希独掌的罗德岛，一定会更高效的掠夺利润，全力投入研发，少做很多帮助其他国家地区稳定局势、救援灾难的善举。
现在的很多事情，只是因为她想要，凯尔希才在帮忙，在心底增加了很多善良。
而没有她老师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只想现在身体就痊愈，砸破这玻璃去拥抱她一下。
“好啦，那你恢复一下，明天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凯尔希打破了要变得温馨的气氛。
咳咳，她可不想让自己也感性起来。
“胡萝卜套餐，超大份！”阿米娅露出真心的笑容，美味的食物，终是能让人感到幸福，有所期待的东西。
或许在世间，她们都不是完美的人，有各自的缺陷。
但是相遇在一起，却心甘情愿为对方变得更好，这就是最美好的化学反应。
……
……
切尔诺伯格，市中心，伏尔泰大街。
这是切尔诺伯格文化气息的最浓厚的区域了，坐落着乌萨斯能排进前三十的两座大学，图书馆、博物馆、音乐厅，各种演出的剧场，街道并不宽阔，但十分干净，道旁的高树和雕塑，很多都是移动都市建立前就努力保存下来的旧时代古物。
在这个维生都艰难的时代，乌萨斯人还在尽力维持着这样一条街道，艺术的轻灵遮盖了其他区域外露的钢铁和机油，某种程度上，也寄托着人类对美好永恒的向往，再艰难时心里想着那些快乐的事物，心会柔软，也会坚韧。
一路追踪着整合运动那些研究员到了这里，凛冬不禁有些恼怒：“那些混蛋……倒是真能藏。”
他们最后的锁定建筑，是一家很大的剧院，很堂皇的乌萨斯风格，外面的砖瓦都有了岁月的味道。
这曾经乌萨斯最早的几家剧院之一，只是后来经营不善倒闭了，两年前有人接手重新经营，靠着便宜的票价和精湛的演技获得了市民的喜爱，生意逐渐兴盛。
大家都说老板是个善良的人，定期都会免费给穷人赠送演出票，但现在想来，那时候就已经是替整合运动的发展在铺垫，利用这种方法掩藏他们对城市的渗透，至今也没有暴露。
“很聪明的做法，也是真的用心演出，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嘛，我们也不能否认人家的努力。”秦欢借着月光欣赏着外墙贴着的演出信息、演出实拍，从动人的表情和精致的服道化，都是他认可的高超水准。
“越是这样我才越气啊……这里是真正的艺术家，却被整合运动蒙骗。”
“说不定他们也是整合运动呢？做潜伏工作才真的需要演技吧？”
“我不许你这么瞎猜。”
“好好……那我们休息一会，霜叶快到了，皇家警备局的人也会参与行动，等抓到了人……你在亲自审问下？”
“你……哼！”
凛冬也不和斗嘴了，这家伙，就是拐个弯还想说明自己判断是正确的。
那就让事实说话喽，她想着，轻靠在他肩膀准备休息下。
靠他们两个人进攻一个分部那是不现实的，两个人等在外边也只是为了防止敌人逃跑，做一个监视等待着支援力量。
……
……
剧院内部，经理室。
叶尔马克穿着精致的燕尾服，身姿笔挺，高鼻深目散发着一种成熟才有的魅力，能让年轻女性尖叫那种。
确实他年轻时，也曾经是被深深看好的年轻话剧演员，长相和才华都深受追捧。
只是因为矿石病，他的演艺之路不仅断绝，他从云端直接坠落泥沼，那些追他最疯狂的迷妹都对他避之不及，斥他为随时会爆炸的怪物，不会有任何一家剧院接受登台。
而作为前途无亮的演员，他早习惯了纸醉金迷，奢侈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哪里像过会有这么一天，生活迅速窘迫走向绝路。
幸好这个时候整合运动救了他，稳定了病情也给了他的工作，隐藏着病情来到切尔诺伯格，培训了一批很厉害的感染者演员，组建了这个虽然称不上高雅，经营起足够让市民们喜闻乐见的剧院。
或许因为大家都是感染者，经历过更多的起落，大家都会说这里的表演，相比那些学院派有更多烟火气，讲述的故事也更能让人投入。
当然，借着剧院的掩护，他也替整合运动吸纳了很多的优秀成员，让他们成为了切尔诺伯格怎么也杀不完的害虫，帮助感染者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希望。
直到今天之前，叶尔马克都不曾亲自战斗，即使是塔露拉到来的那个夜晚，他这样的精锐力量，也不曾暴露身份，只是让发展的最低级成员参与了行动。
谁曾想，就是这么隐秘的分部，突然遭到了皇家警备局的围攻？
“肯定是那个叫做罗德岛的公司，不知道用什么邪门手段找到了我们的踪迹，然后一路跟了过来。”从秘密实验室撤退的研究员心有余悸，敌人的突破速度太快了，真是足够幸运才捡回了一条命。
“先去休息吧，安全问题交给我就是。”叶尔马克心中不安，但是有浮士德的指示，却也明白了该如何做，尽量的稳定手下的情绪。
一名资深术士把这几个研究员带去了空房间，有人眼前的从她那婀娜的身子中认出，她也是这个剧团最红的女演员，以纯真的气质、动人的少女感深受大家喜爱。
却不想也是她们整合运动的同胞吗？
果然感染者才是最优秀的！
几个研究员们暗暗交流，她们可是知道，感染者进行表演的话，是有一些特殊的源石技艺，可以增加演出效果的。
安置了这一批人，叶尔马克看着桌上的一张照片，脸上却犹豫起来。
那是他和一个高大帅气男子的合照，两个人在略显残破的剧场门口，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时他们刚来到切尔诺伯格，盘下了这家剧院，两个人脑子里面都有几千种想法要把这里发展壮大，时间证明了他的成功。
可是他的伙伴，鲍勃，却不愿再跟他并肩作战了，被调到这边的浮士德敏锐地抓到了马脚，定义为叛逃人员。
“心无斗志的家伙，算不得自己人。”他重复着长官的话，从抽屉里找到一支注射剂，打开房间的暗门下到了地下的牢房。
这里有些潮湿，但卫生和通风还算不错，显得有些空荡荡。
因为整合运动内部规则的严酷，不会出现长时间的关押，对于叛逆的惩罚极重，处死、流放、充当实验素材，很快就会有所决断，并不会浪费资源去喂养没有作用的人。
在尽头的房间，叶尔马克看到了鲍勃，走路的声音惊醒了他，懒洋洋的回过头，虽然有些有些憔悴，但容貌上的帅气依然遮挡不住。
他笑着开口，很轻松：“我的朋友，由你亲自来宣告对我的处罚吗？”
“鲍勃，发生了很危急的事情，剧场会毁了，我们一起扛过去吧，我会向组织替你担保，过去的事情戴罪立功就是。”叶尔马克诚恳地道。
“这个罪恶开始的地方，毁了不好吗？”鲍勃嘲讽地道。
“这也是你一手建立的！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我确认，整合运动并不是感染者的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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