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疯沉三喵
终于，斯内普仿佛是认命了，他的眼神不再挣扎，表情也渐渐趋于平静。
“斯教，您听得清我说话吗？”哈利见状，悄声对斯内普问道。
“听得清…”斯内普的语气无悲无喜，完全听不出任何起伏。
“西比尔·特里劳妮的预言，你到底都告诉了伏地魔什么？”
“我把自己听到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伏地魔…”
在吐真剂的作用下，斯内普将当年的真相全盘交代了。
1980年初，为了能够申请到霍格沃茨的占卜课教授职位，特里劳妮在霍格莫德村的猪头酒吧接受了邓布利多的面试，在那时，她为邓布利多做出了那个重要的预言。
而彼时身为食死徒的斯内普，恰巧在门外听到了这个预言，于是便将之告诉了自己当时的主人，伏地魔。
然而斯内普只听到了预言的前半段便被人给丢出去了，因此伏地魔得到的信息也就只有一半。
救世主出生在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出生在第七个月…
伏地魔正是根据这两句残缺不全的预言，才将哈利的父母——数次与其周旋并全身而退的詹姆和莉莉，当成了自己的必杀目标。
如果斯内普能多听一句，让伏地魔知道预言中‘主动标记’的内容，伏地魔或许就不会想要去自找麻烦，最终一不小心玩脱。
而若是斯内普能够听完所有的预言，那最后纳威也有可能会代替哈利的命运…因为出生在七月末的孩子一共有两个，但纳威却比哈利早了一天。
可惜斯内普当时只听到了那么多，于是在伏地魔根据残缺的线索推断出‘救世主是詹姆和莉莉未曾出世的孩子’时，年轻的斯内普彻底慌了。
他曾经乞求伏地魔放过莉莉，伏地魔很开明的答应了；但是斯内普又担心对方那狼藉的信誉，于是便急匆匆的跑去找邓布利多，希望老邓能想办法保护莉莉。
这之后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波特一家的所在被设置了赤胆忠心咒，可惜保密人选的不靠谱，最终无奈被伏地魔打上门。
自那之后，斯内普几乎每天都活在自责当中。
他怨恨当时那个泄露了预言的自己，怨恨没有保护好莉莉的詹姆·波特，怨恨出尔反尔的伏地魔，怨恨没有早点被生出来顶缸的纳威·隆巴顿，更是恨不得将‘泄密’的小天狼星碎尸万段！
这个男人，几乎在用一生的时间深爱着哈利的母亲莉莉，这种用情至深的行为…
哈利踏马根本没办法去评价！
因为受到吐真剂影响的斯内普，说出的话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忏悔，完全就是在怨天尤人的到处甩锅！
客观的说，斯内普对爱情忠贞不渝的态度的确很令人敬佩，但曾经、甚至包括现在，他很大程度上也依旧是一个冷酷而阴险的小人。
对于哈利、以及哈利的父亲詹姆，斯内普当时压根就没在乎过他们的死活。
他在乎的就只有莉莉，是直到詹姆和莉莉死后，他才开始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莉莉的儿子——也就是哈利自己身上。
所以，这就是他总喜欢盯着自己眼睛看的原因吧…哈利满是遗憾的想到。
海格就曾经说过，哈利的样貌几乎与父亲詹姆一模一样，只有眼睛长得很像母亲莉莉。
默然的摇了摇头，哈利摘掉了一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斯教，看着这双眼睛，我需要你告诉我…你是否，一直都深爱着我的母亲？”
屋内一片漆黑，可哈利的眼睛却显得很亮，斯内普看到那对无比熟悉的碧色双瞳，双目之中仿佛一下子恢复了光彩。
“一直都是。”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可是在这个简短的单词中，却仿佛蕴藏着超越了时间与生死的坚定。
“果然是这样啊…所以，直到现在为止，你对我所有的照顾，也都是因为我的母亲了？！”
幸亏自己不是个女的…哈利现在甚至会产生这种恶寒的后怕！
眼前的斯内普，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时会想到母亲莉莉，看着自己熬制魔药时也会想到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少女…
他这种深邃且真挚的情感，换成别人无论是谁都会对他倍感钦佩，但唯独哈利必须是那个例外！
因为哈利是他的学生，不是母亲莉莉的替代品！
“所以…这么久以来，你对于我这个学生究竟是怎样的看法呢？”哈利淡漠的对斯内普质问，“斯内普教授…在剥离掉我父母产生的影响之后，你对于我本人的天赋和努力，可曾有过真正的认可吗？！”
“…”斯内普没有回答哈利的问题，反而是抿起嘴唇，摆出了一副完全不配合的冷漠态度。
“不要在我面前使用该死的大脑封闭术！！”
此刻的病房之中，被斯内普的表现激怒的哈利，愤然举起了自己的魔杖！
（p.s.补充一点HP维基上吐真剂和大脑封闭术的设定，对于厉害的、尤其是擅长大脑封闭术的巫师，吐真剂的效果相当有限。强大的巫师可以在吐真剂接触嘴唇的时候将之变形成其它东西，而大脑封闭术如果强大的话，更是可以屏蔽吐真剂的影响。有一种说法，小天狼星被抓之后，没有使用吐真剂便直接投入阿兹卡班，也是由于魔法部怀疑他掌握了大脑封闭术，吐真剂不会产生作用，以上~）
第一百八十七章 痛苦的过往是不能继续沉沦的
哈利现在确实很生气，但他气的却不全是斯内普当年泄露了预言，更多的是斯内普作为自己的老师，其所作所为却根本谈不上合格！
斯内普跟哈利的父亲詹姆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与仇恨，所以他厌恶顶着同样一张脸的哈利。
而他同时又深爱着哈利的母亲莉莉，于是面对哈利那双和莉莉一样的眼睛，他又开始处处对哈利照拂保护。
可是如果抛开上一代的这层关系，斯内普与哈利应该是最本质的师生关系才对！
所以，斯内普作为一个老师，在面对自己这个学生的时候，想的不是这个学生的品行与天赋如何，反而一直在脑子里面各种回忆这个学生母亲的美丽笑靥以及父亲的可憎嘴脸…
他这种行为，对于身为学生的哈利，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而当哈利暂时放下曾经的纠葛、想要客观的去探究斯内普对他究竟是否认同的时候，对方却选择了使用大脑封闭术，在屏蔽掉吐真剂影响的同时，完全隔绝了自己的内心…
所以哈利才会生气，因为自从他成功熬出了吐真剂之后，便彻底将斯内普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导师，而且也很期待能够获得对方更多的认可…
可斯内普却只顾着沉湎于过去的情感，一门心思的在当情圣！
“动手吧…伊万斯。”
看着哈利手中的魔杖亮起的光，斯内普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居然解脱般的闭上了眼睛。
“斯教，记得在第一堂魔药课的时候，我就曾经对你说过…不要再用中间名来称呼我！”
魔杖轻挥，哈利口袋中的某个‘圆球’突然跳出，在空中舒展身体后直接扑在了斯内普的脸上！
“蜷翼魔？！”一时间，斯内普大惊失色。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哈利根本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洗去他的记忆！
“夹板扎紧！！”然而就在他想要挣扎的时候，哈利却突然释放了一个强力的医疗魔法，只见床单和被子突然变成了紧缠的绷带，将斯内普像粽子一样结结实实的束缚在了床板上！
“斯教，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但这并不是因为你向伏地魔泄露了那个预言，而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却仍旧沉湎于悔恨而不能自拔！”
当一开始知道是斯内普泄露了预言时，哈利的确是感觉难以接受的。
可是在他冷静思考了半个月之后，他开始渐渐能够站在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对于现在的斯内普，哈利最大的感觉不是仇恨，而是怒其不争。
一味的在过去的痛苦中挣扎，出于赎罪和亏欠的心情去保护故人的孩子，这种行为绝非真正的救赎，而且只会让身为当事人的哈利愈发看不起他而已。
哈利承认，在霍格沃茨待了一年有余，他自己的确产生了一些改变。
起初，他跟老邓斗智斗勇，那时候他需要的就只是斯内普的支持，并不需要对方是个多好的老师。
可如今哈利成了整个霍格沃茨的校宠，他不经意的开始要求更多东西了，比如来自斯内普客观公正的评价。
对于这个与自己之间有着无数纠葛的导师，哈利不希望他一直将缺位的悔恨带入坟墓，最后只能在墓志铭上写着…这是一个为爱生、为爱死、彻头彻尾的苦情悲剧男！
所以…如果斯内普不肯主动挣脱过去的痛苦，那么哈利就会采用强制手段帮他挣脱出来！
“蜷翼魔…清除他的记忆吧。”望着一直在挣扎、态度却始终没有半分改观的斯内普，哈利遗憾的下达了指令。
“不！拜托…不要！”斯内普满是抗拒的甩头，甚至绝望的对着哈利祈求哭喊，“让它离开！伊万斯…格兰杰，不！求你了…波特，我乞求你不要把她夺走！！”
“蜷翼魔！！”
在最后关头，哈利出声喝住了即将喷出毒液的蜷翼魔。
当他听到斯内普的最后一句哭喊，甚至在他眼角处看到了明显滑下的泪滴时，哈利无奈的发现…自己该死的心软了。
“咒立停…”
他哑着嗓子挥动魔杖，解除了对斯内普的束缚之后，转过身去不看对方。
而斯内普则是猛地从病床上弹起身子，满脸警惕地退到了角落处。
有关莉莉·伊万斯的记忆，是早已一无所有的斯内普最宝贵的东西，纵然如今的回忆尽是痛苦，他也依旧会小心翼翼的珍藏，绝对不能任其被人夺走。
“斯教，我很抱歉，用您教导的吐真剂反过来对付您…”哈利的声音很哑，他始终背对着斯内普，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我不会请求您的原谅，同样的…我也没有资格代替已故的父母选择原谅这份仇恨。我能做的，只有成为一个不孝顺的孩子，等有朝一日亲自去父母的墓前，为自己的不作为道歉！”
“波特…对不起。”
身后传来斯内普满含歉意地声音，他对哈利用上了或许是他最不喜欢的称呼，而这句道歉，或许也不光只是对应哈利自己。
“斯教，您对我父母的歉意，我无法承接也无法转达。但如果您觉得对不起我，就请试着去真正认可我吧。”哈利重新戴上眼镜，认真的回头望向斯内普，“我希望自己一直尊敬的导师，会是一个为人称颂的伟大巫师，而他被人称道的理由，绝不能仅仅是对爱情如何忠贞！”
“我希望他能得到学生们的爱戴，能得到教师们的敬佩；希望他能够重塑信念并且超越痛苦，能全力以赴去拯救那些无辜受难的生命，并且始终坚守着心中的正义！！”
这番话说完之后，哈利不再理会满脸惊愕的斯内普，径直离开了这间重新恢复了寂静的病房。
“重塑信念，超越痛苦…吗？”
待哈利离去之后，仍旧惊魂未定的斯内普，渐渐开始变得若有所思。
哈利为了他选择去背负不替父母追究仇恨的自责，以及对方临走前留下的那番话，的确是触及到了斯内普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
生平头一次，斯内普在依旧极度憎恨造成当年那场悲剧的所有人之余，开始不断的反思自己这些年的过往了。
当然他究竟是会就此蜕变、亦或是继续于痛苦中沉沦，这些还全都是未知数。
而哈利目前唯一肯定的一件事是…有一个姑娘此刻正在等着自己。
…
“哈利…哎呀~”
学霸少女一直抱着膝盖靠坐在走廊的角落，见到哈利出现，她顿时激动的想要起身，可是却因为坐的太久而脚下一软，一不小心又跌了回去。
好在哈利已经快步上前，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不去找一个屋子边休息边等呢？”看着赫敏有些疲惫的小脸，哈利不免相当心疼。
他没有问赫敏为什么会等自己，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等。
“我怕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嘛~”
赫敏轻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那种少女特有的娇憨不经意便消解了哈利心中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