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芬恩的右臂流出汩汩的鲜血，整个已经废掉的垂拉在手臂上，完全失去知觉了。
三发的最后一发精准的贯穿了他的肌腱，从腋下刺穿完美剥夺了他的手臂。如此神乎其技的技术即便是神代也极少有弓箭手能达到，但如今却被新时代的英灵用火枪做到了。
比起痛恨或者埋怨，芬恩的表情看上去反倒有些洒脱的敬佩。看着警惕着自己的爱迪生和罗宾汉，他同时把视线投向射击来的方向。
“能请问你的名字吗，优秀的射手。你毫无疑问是超越神代战士的新时代英雄，能否赏脸让我见见你呢？”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哦，长发的大叔。我也没什么值得报上的名字，就叫我【金色的Archer】好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实际表情明显很臭屁的比利小子转着爱枪走了出来，和爱迪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的同时说道：“战场交给杰罗尼莫大叔和海伦娜大姐指挥了，看样子这边的英灵只有他们两个的样子。只要解决掉他们，最起码这个战线已经能确定拿下了。”
“是吗！干得好，比利——啊不，金色的Archer哟！回去后我会给你发勋章的，当然罗宾——啊不，绿色的Archer也是哦！”
“嗨呀都这状况了还有什么隐藏真名的必要啊，快点搞定快点结束啦！”
对这两个莫名入戏的家伙，罗宾汉先生毫不犹豫的激烈吐槽着。
第3对2，两个Archer加Caster的组合对付两个Lancer。完美符合火力优势学说，将有限的战力全部用在最关键的战场之上，这正是新时代的战争之道。
“唔姆……看来我们就到此为止了。能陪我挣扎到最后吗？我的骑士迪尔姆德。”
“……自然。虽然是站在不义的立场上，但身为骑士，一度献上的忠诚到最后为止绝不悔改。就让我为您效忠到最后吧，吾王。”
有所觉悟的两名枪兵重新站了起来。一个已经受到宝具直击而重伤，一个失去了右手而只能用左手持枪……虽然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却依然没有丧失战意，这正是旧世代的英雄最后的意气。
第41章：斯卡哈小姐不会受伤
——狂王库丘林在北部战线托付的指挥官就是芬恩和迪尔姆德，除此以外并没有别的从者了。
平心而论，身为凯尔特有名的费奥纳骑士团大团长和第一勇士，芬恩和迪尔姆德的实力绝对不弱。
特别是芬恩，如果他以全盛期的灵基接受召唤的话，实力绝不会弱于爱尔兰本土的库丘林。
但真实实力是一回事，能不能托付重任就是另一回事了。
同样身为凯尔特文化圈的英雄，而且还同样是枪兵，库丘林就算成为了狂王，对他们也是极度的不信任。
“没有比枪兵的生死和忠诚更不能相信的东西了”——作为职业枪兵的代表，库丘林先生如是说道。
虽然因为被梅芙用圣杯召唤出来所以有着强制忠诚的gies（誓言），但不背叛并不代表着会全力以赴。那两个枪兵明显都是在敷衍工作，这点库丘林心里是门清的。
所以库丘林丝毫不指望他们会拼尽全力去战斗，只需要作为弃子争取时间就足够了。然后在此期间，汇聚了主力的南部军就会彻底蹂躏合众国，一举将这个特异点毁灭——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果然啊。我就一直在想，碰到这种状况你不可能不掺和一脚的啊——师匠。”
“看你还没有忘记我这个老师，我真是高兴啊，瑟坦特。”
罄、罄罄罄——！
在战场的正中央，诡异形成的一个方圆百米都没有任何人敢靠近的真空区域中，两名战士正在厮杀。
一边是大开大合，以兽化的怪力采取强压态势猛攻的狂王库丘林。
在他的字典里完全没有“防御”和“闪避”这些词汇，将所有的攻击全部吃下、然后用夸张的自愈力进行修复，趁着被攻击的破绽采取加倍的回击，狂暴的战斗方法连野兽都自叹不如，无愧于狂王之名。
而另一边则是体型比他苗条的许多，在他狂风骤雨的攻势下用轻盈优美的动作不断闪避——同时抓住每一个破绽，每一次都以美丽的外表看不出来的凶狠攻击进行回击的斯卡哈。
这对师徒是北部战线第一个交上手的，同时也是在如今双方军队进入全力战后依然没有分出胜负，不如说双方都还没全力以赴，还只是处于打招呼似的状态。
在被自己的师匠一枪削掉手臂上的一大块肉，然后转瞬间就长出尖刺修复完毕的库丘林，回手就用手中异形化的魔枪砸在地上撕裂地面，用懒散的声音说道：“都这么大人了，别老用乳名叫别人啊。你就这么想表现长辈立场吗？”
“真啰嗦啊。你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是一点都不知道讨女人喜欢的说话方式，完全是个没长大的小鬼。”
斯卡哈小姐不高兴的蹙起眉头，从夺人心魄的美丽双眸中爆发出让人战栗的气势，看上去库丘林这句话起到的挑衅效果比战斗至今的还要好。
原本就是师徒的两人，在战斗的技艺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同出一脉，原本的话应该会上演一场精妙绝伦的枪术大战吧。
但这个画面今天却看不到了。因为如今变成了狂王的库丘林，比起技术这种旁枝末节的东西，已经变成了只需要仰仗自己强大的身体能力就能比原本强得多。比起一个战士，现在的他更像是一种怪物，并不是单纯靠技巧胜负就能战胜的东西。
虽然原本已经早有预料了，但在亲手交战过后，斯卡哈对自己这个徒弟的变化还是深有感触，面罩下的面容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变的够彻底啊。原本的你的话，如果是这种能和我相互厮杀的场合，肯定会高兴的乐在其中的。但我从现在的你身上没法感到半点愉悦，你还真是变成了个无聊的男人了啊。”
“无聊真是对不起您了啊。现在的我不是你的徒弟，也不是赤枝骑士团的战士，而是【王】啊。享受战斗并不是王的责任，我应该做的只有杀戮和胜利而已。”
“那还真是单调的王。就算是我这个死之国女王，生活中的乐趣都还要更多一点。”
一边像是无关痛痒似的闲聊着，同时又以秒为单位重复着生死搏杀，这种人间地狱绝不是两人之外的任何生物能够掺和的区域。
而在毫无喘息时间的高强度战斗中，斯卡哈也不得不再次承认——现在的库丘林在暴力上已经超越自己了。
在这个战场、这个时点，自己是无法胜过他的，斯卡哈有着这种明确的预感。
并不是在技巧上超越了自己，也不是领悟到了比自己更强的枪术，而是单纯的变成了别的物种……就好像原本同样是赤手相搏的对手，如今一边却变成了恐龙。那彼此间就已经没有胜负可言了，而是狩猎与被狩猎的关系。
如果最初就是这种差别也就算了，但眼看自己这个笨蛋徒弟变成这样，斯卡哈也没有了能享受战斗的乐趣，只是感到了深深的遗憾和悲哀罢了。
“我原本觉得你是要更坚定一点的小子。还是说，梅芙和圣杯的力量就那么大吗？你是被那个女人还是被圣杯的力量迷了魂魄？还是说——【王】的地位就让你这么着迷吗？”
“别开玩笑了，老太婆。这个身份哪有什么乐趣可言，你这个【女王】不是最清楚的嘛。我会变成这样哪里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我所知道的王】就是这样罢了。”
所谓王，就是统治国家、霸占国家、蹂躏国家的存在，这就是库丘林所知的一切了。
凯尔特的诸王在长久的时间里都只重复着血淋淋的互相征伐的历史。包括库丘林在内，无数的战士磨练自己的技艺，为了效忠自己的王而踏上战场，然后也死在战场上。
所以，库丘林并不是积极的在履行王的责任……不如说是非常消极的，只是因为王应该这么做，所以才这么做了而已。
这让斯卡哈似乎触及到了一点现在的他的核心。因此在长枪互击的过程中，斯卡哈也仿佛有些不忍似的眯起了双眸：“库丘林……你这小子，是怀着憎恨成为王的吗？”
“没到那么了不起的程度。我只是被要求这么干了，所以就满足要求而已——这就是英灵对吧？”
在极近的距离下，库丘林咧开嘴角，露出满嘴的利齿展现出了诡异又凶悍的笑容——随后就抬起兽足，一脚踹在斯卡哈的枪上将她踹飞！
狂王的怪力是斯卡哈也无法抗衡的。纤细苗条的身体飞上空中的斯卡哈迅速稳定状态，而在下落之前，库丘林那惊人的杀气和汇聚起来的魔力就已经对准了她“吃吧，“剜穿鏖杀之枪（Gáe Bolg）”！”
“——“贯穿死翔之枪（Gáe Bolg Alternative）”！”
地上和天上，两个有九成九相似的赤红魔枪近乎同步的贯突而出——随即如同互相吸引着似的在空中互撞，浓缩的魔力产生剧烈的爆炸。
“……”
“……”
在斯卡哈重新落回地面，压低重心的双足在沙土上划出长长的痕迹后，两者的魔枪分别跌落回两人的身边。
具有扭曲因果的诅咒，只要一经投出就必定会贯穿敌人心脏的死荆魔枪，像现在这样因为彼此的因果冲突而导致相杀的结果，应该算是前无古人了。毕竟这些斯卡哈生前亲手制作出来的魔枪在当时并没有发生互相战斗，这也是第一次确认了会有这种结果吧。
因此这种‘和平’过头的结果实在令人无话可说。库丘林用再生完毕的右手拔出魔枪，一脸不爽的啐了一声：“彼此都是以必杀为卖点的，结果都完好无损，这也太丢人了。如果是不同的宝具的话应该就是同归于尽吧……真是的，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不满这把枪是你给我的。”
“这是我的台词，臭小子。而且你哪来的脸说是“完好无损”啊，明明整条手臂都废了。”
“这是我现在的战斗方法，别在意。”
库丘林嗤笑似的咧开嘴角，把那随着每次再生都会变得更加异形一点的手臂展示给斯卡哈看。
在刚才的投枪中，用出过分怪力的库丘林同时也因为力量的反冲而让整条手臂被碾碎成齑粉。但即便如此，如此恐怖的伤势在下一秒就瞬间再生完毕了，这只能让人感慨圣杯的作弊程度。
但是比起这恐怖的再生力本身，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次性道具似的毫不吝啬使用的库丘林本人才更加恐怖。
就算能够再生，伤势本身的痛楚是不可能遮蔽掉的。他每次用这种战斗方法都会承受多大的疼痛，想想就令人皱眉说不出话。
在见到这种画面后也只能承认了……斯卡哈沉重的叹了口气，随后拉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罩，簌的呼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啊，小鬼。现在是你比较强……你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我，继续打下去的话我很快就会被你压制，然后被你用那把变异的魔枪撕碎心脏吧。”
“怎么啊？事到如今要投降吗？先说好我可不接受，挡在我面前的东西只有死路一条，我也没蠢到会觉得你会放弃自尊投靠我，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在这里杀了你。”
“呵呵呵，看来脑子还没变秀逗，没枉费师徒一场啊。”
斯卡哈戏谑的眯起双眼，美艳的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的话，光是这个难能可贵的笑容就足以倾城倾国了。
但是，无论表现的如何洒脱，作为曾经寄以厚望的弟子，如今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变成了这样难堪的模样……斯卡哈各方面来说都绝不开心。
尽管生前就已经一个个目睹了所有学生的终末，她依然不习惯……也不想习惯这种事情。因此那美丽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消失，眉目间蕴含着淡淡的悲哀望向库丘林。
“库丘林，我曾经做过被你杀死的梦。“如果你能活的再长一点”、“如果我能让你更强大一点”……这些想法如今也时不时在我脑中冒出来。没能让你超越我，是我长久的人生中最遗憾的几件事之一。但是啊，我最优秀也最愚蠢的学生——无论如今的你变得多强，我也不想让你杀死我了。”
“……”
“我所期盼的是身为人的死。就像我教导你们的一样，怀着身为人的热情与满足，不留遗憾的迎接自己的结局。你遵守了我的教诲，在人生的最后坦然赴死了。但就算被现在的你杀死，我也不会感到高兴。我可不想被不通人性的怪物吃掉啊。”
“谁管你啊。你背负的东西，我可没义务替你扛。”
面对恩情深重的师匠，如今的库丘林依然没有丝毫动摇。
……不，恐怕哪怕是平时的他，也不会乐于见到斯卡哈这般近似‘示弱’的表现吧。
“我不是为你而生的，斯卡哈。我感谢你的教导，但不打算把自己的人生也献给你。你想培养杀死自己的工具就自己去干，但我可不奉陪。别事到如今才摆出师傅的模样，这一点都不适合你。”
“呵呵呵……说的一点都没错。因为过去太久了我都快忘了，你小子之所以拜我为师，本身就是为了女人啊……你这辈子有找到合适的女人吗？瑟坦特。”
“啰嗦。我没有碰到好女人的运气，只会招惹麻烦的恶女，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现在倒是拖那恶女的福，你也变成很适合她的恶王了啊。不错——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我就干脆利落的，把你和梅芙一起刺杀吧。”
“哼，说得好听——能做的话就来试试看，老太婆。”
在叙旧的同时却能爆发出极致的杀意，光是两人之间迸发的气势就足以将人千刀万剐……这种到达野蛮之极致的战斗的极意，也是凯尔特的精髓吧。
斯卡哈和库丘林，两人的气势都仿佛没有上限似的不断攀升，彼此都默许了用下一击分出胜负。
“最后再教你一件好事吧，小鬼。所谓的“胜负”和“强弱”，和“生死”是无关的。就算你变成了怪物，变得比我更强了，但你绝对杀不死我。然后反过来，就算没有怪物的暴力，我要杀死你也是非常轻松的工作。”
“尽说大话，要杀人就先把嘴闭上。”
“唔姆，看来是不相信我啊……好吧，那我就难得表现一下长辈的立场好了——让你看看吧，我这个影之国之主不是白当的。”
“——！”
在库丘林完全兽化的本能感受到战栗感的刹那，他也明确的知道自己已经逃不出去了。
明确的死亡正在斯卡哈的指尖绽放。那比被她的魔枪盯上的时候，自己的心脏被因果贯穿的时候还要明确——自己绝对会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死在她的下一招之上。
而作为师傅当然不能让徒弟失望。斯卡哈帅气的挺直脊背，以曼妙的身姿挥动长枪，在空中画出圆形的‘大门’
“门啊，开启吧——“死亡满溢的魔境之门（Gate of Skye）”！”
“——影之国的大门吗！”
在那极致的、无法反抗的吸引力之下，库丘林用出全力将魔枪刺入地面，勉强延缓着自己被死之门吸收进去。
影之国是汇聚亡者和灵魂的死地，是漂浮在人世之外的浮游大陆。
在曾经神代的时候，这片国土虽然也很遥远，但姑且还有能够跋涉进入的途径。因此像库丘林这样的勇者才能历尽艰险到达那里，拜访女王斯卡哈请求她传授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