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哎呦？”
随着罗真毫不留情的剑风一闪，风王铁锤的一击让墨镜男发出了搞笑的反应声。
然后下一刻他的上半身就直接被绞碎的连渣都不剩，残破的身体biu的飞远，罗真也赶到了那女孩的面前将她抱了起来。
“小姐，你——”
“咕呜……！”
只是让罗真也感到意外的，这个女孩的伤势实在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太多了。
她的整个左半身，从肩膀到侧腹几乎全都消失不见，人类身体内部的内脏以最血腥的状况暴露在外，完全是能直接判定为【尸体】的状况了。
但即便如此，她那此刻还连在脖子上都只能算是奇迹的脑袋，依然在顽强的呼吸着。
虽然沾满了血，但她还是努力睁开了一丝眼睛，甚至还抱有清醒的意识。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现在就安心的睡吧。”
罗真感受到她努力想用自己的意志说些什么，但她被削掉一半的脖子里已经不存在声带了。
因此罗真也只是非常严肃的抱着她的脑袋，灌入一丝魔力让她进入睡眠状态，任由她夸张的鲜血沾满全身。
然后也是在这个时候，难得进入认真状态的罗真以冰冷的眼神一扫，看向了小巷黑暗中漫不经心走进的墨镜男“哎呀哎呀~，不愧是皇子陛下呢。只要对方是女性的话，您的绅士态度简直会让人感动到五体投地的程度，真是太令人敬佩了。”
“前提是好女人啊。反过来说，我也是绝对不会原谅折磨女人的愉快犯的——比如说你。”
罗真单手挥剑一扫，带有强劲魔力放出的一剑立刻飞沙走石，将地面也切裂出一道大大的沟壑，将墨镜男的身体碾碎了。
但那果然还是和刚才一次一样，他的身体里没有任何的鲜血。被消灭的身体当场就消失了，然后从旁边的阴影中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身体拍起了手：“讨厌啦皇子陛下~，我明明是充满善意的想和您聊聊天的，这么戒备的话可是会让我很伤心的——啊，果然是这个外形不对呢。”
墨镜男像是要自己吐槽自己似的敲了一下脑袋，然后保持着那副戏谑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是我按照这个世界的人的印象做出的外形，所以的确不行呢。那么……果然还是用皇子更喜欢的样子来才对吧。”
“——！”
稍微有那么一瞬间，罗真差点要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呼吸稍微停顿了一下。
在那么一晃神的刹那，那墨镜男毫无特征的路人模样已经改变了，变成了一个身高只有130公分多一些的女孩。
柔顺幼细的发丝贴合着小小的脸蛋，富有透明感的双眼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精灵似的天真活泼，可爱的小脸上带着让人瞬间沦为俘虏的完美笑容。
小小的公主殿下灵巧的交错双腿，捻起裙摆，朝罗真优雅的施以一礼：“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哦——哥哥~?”
有着【沙条爱歌】外形的什么东西……不，是【沙条爱歌】本人出现在了罗真的面前，用那一如既往充满纯真爱意的声音呼唤着他。
第57章：年轻时所犯下的错
——那就是爱歌，这是罗真在见到的第一眼就确认的事情。
并不是什么低劣的幻术或者变形术，在罗真眼前出现的这个小巧可爱的12岁少女，货真价实的就是自己的小妖精妹妹，沙条爱歌本尊。
……不，说是【本尊】应该就不太对了。毕竟真正的爱歌还是在迦勒底，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
所以罗真深吸了一口气，把稍微有些波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依旧挡在那重伤的修女服少女面前，对着‘爱歌’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会有爱歌的记忆，为什么会有爱歌的人格。”
“哥哥……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妹妹吗？”
这边的爱歌露出了和本人如出一撤的悲伤表情，大眼睛里充满了让人于心不忍的泪水。
但罗真对此还是非常坚决的，保持着彻底的冷澈继续说道：“如果你是爱歌的复制人的话，那我也会和对她同等的疼爱你。但不是这么回事吧？就算拥有她的记忆，人格也完全一样，但你不是她，那我当然不能把你当成我的妹妹。”
“是吗……——那么余也不行吗？”
这一次，在爱歌悲伤的阖上眼睛的时候，在那瞬息之间，她的身影又变了。
穿着标志性的蔷薇色舞踏服，华丽无暇的罗马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就站在罗真的面前，那表情丰富的俏脸紧绷着望着罗真。
“是余哒哟！是你的妻子、和你交换过誓言的余哒哟！亲爱的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嘛！无论是病痛之时还是悲伤之时，你一定都会与余同在的！”
“是啊，如果是对我的妻子尼禄的话当然就是这样……但你不是她吧？就算精神性和人格都完全一样，但某种决定性的东西还是不同。”
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妻子都出现在眼前，罗真也悠长的叹出了一口气，终于能确认‘她’的身份了。
虽然一直以来已经有了模糊的推测，但说实话罗真真的不太想自己的预感成真。毕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是自己年轻时所犯下的错了。
“是你吧。被爱歌召唤出来挤破了次元壁垒，然后被我放逐到虚数空间里的那个……【第六之兽】的幼胎，“巴比伦大淫妇”。”
“咕……余不喜欢这个名字！余才不是淫妇，而是对吾爱奉献了一切忠贞的贤妻才对！”
保持着尼禄外形的“兽”闹别扭似的鼓起了脸颊，就连这个动作都和正牌的尼禄完全一模一样，还有那瞪过来的眼神也是。
至此，罗真所拥有的所有线索全都能够串联起来了。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件之后已经有些淡忘了，但不久之前——准确的说是大概一年前，大概九百章左右之前，罗真为了解决病娇的爱歌召唤过来的“兽”而第一次大规模动用了权能，将那个兽带到了虚数空间进行了自爆处理。
只是看来，虽然只是个尚未继承兽之名的幼胎，其生命力依然非常之顽强。在那种状况下还能在虚数空间里活下来，该说不愧是人类的原罪吗……
“你盯上我的理由我也完全理解了，让爱歌和尼禄太早见面的确是我的失误。爱歌身上还残留着兽的残骸，尼禄又是兽的本尊，她们见面引发的共鸣才把你引过来了吧——但这不是全部，或者说只是个契机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兽’的外形又从尼禄变回了爱歌，非常之可爱的歪起了脑袋表达疑问。
因此罗真叹了口气，继续苦恼的瞪着她：
“就算是出自同源的存在，你也不可能在分离之后依然继承了爱歌和尼禄的人格。如果是以前的还好说，但你是不可能知道之后和我在一起的她们的。而且这个封闭世界的特异点……‘你’是谁？遇到了“兽”，然后还把‘她’纳为己用的，你是什么东西？”
“——这可真是抱歉，我也没想到皇子陛下已经考虑到这么深的地步了呢。”
爱歌的外形再次转变，终于变回了一开始毫无特征的墨镜男。
大概这就是能最恰当表现出‘它’第三人格的外表吧。毕竟变成爱歌或者尼禄的话，‘它’的思考方式和精神性也会完全趋同于那两人，那就没法和罗真好好说话了。
“不过有一点请容我纠正一下，我并没有‘纳为己用’。而是多亏了这孩子发现了被拒绝诞生的我，我和同样被否定了出生的她产生了共鸣，经由“想要活下去”这个愿望才合二为一的。因此我们已经是一个整体，是完完全全的同一个人了哦。”
“和我家的笨蛋圣女一样的状况吗……真麻烦啊，巧合这种事情。”
罗真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
就和以前卡莲和贞德这两个人格之间的交集诞生了第三人格一样，现在罗真眼前的这个东西也是和兽的幼胎彼此交错，而且还进行了更加彻底的融合，现在完全是同一个存在了吧。
而就是因为这个存在，兽的幼胎得以和爱歌和尼禄完全共鸣，甚至完全复制了她们的人格和精神……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存在，世界上是不会有多少的。
因此，那个墨镜男也非常礼仪端正的朝着罗真一鞠躬，汇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很荣幸初次与您相见。都是多亏了您，现在的“我”才能够诞生，才能够活下去。因此皇子陛下您就宛若我的父亲，是我的造物主——我的名为【拉普拉斯的恶魔】，是能够洞察万千未来的全知之魔！”
“如果你早点认识一个叫茨比亚的男人的话，他应该会非常感动吧。”
罗真很淡然的嘲讽了他自诩“全知”的自我介绍。
虽然罗真对专业的物理学并没有什么造诣，不过拉普拉斯恶魔的大名毕竟还是听说过的——那可是和薛定谔的猫还有麦克斯韦的恶魔，以及阿喀琉斯永远追不上的芝诺的乌龟齐名的四大神兽啊。
能够战胜它们的就只有荣格老师的集体无意识（阿赖耶）了。罗真越想越有趣，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谓的拉普拉斯的恶魔，那就是假想中能够洞察全宇宙每个原子的位置和运动的全知的‘智者’。
在人类物理学的认知中，知晓原子的变化也就等同于预知未来。因此无论相距多远，拉普拉斯恶魔理论上都能够预测出所有未来发生的事情。
而通过和兽的融合，他自身获得了爱歌和尼禄的一部分因子。在她们之间产生共鸣的那一刻，那就是她们达成量子纠缠的瞬间，爱歌和尼禄的人格和精神性也都被完美的复制了。
他为什么会盯上自己，还有是什么身份这些困扰了罗真一段时间的问题都解决了，这让他感到了无比的舒爽。因此在长叹一声后，他的再次以清明的眼神望向了他：“把话说开了就没问题了。那么来说说看吧，你的愿望是什么？想在这个世界达成什么目的？”
“‘我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哦。那就是活下去，让被人类否定无法活下去的我们能够永远的存在下去，我要将这个封闭的世界打造成我们的乐园——能够遵循我们的法则，绝对不会再让人类擅自否定我们存在的乐园。”
戏谑的墨镜男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正经了起来，带着货真价实的决意如是说着。
“活下去”，这是所有拥有智能的生物都会拥有的最根本的本能，罗真对次也是非常赞同的。
因此罗真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接受了拉普拉斯恶魔和兽之幼胎……太麻烦了所以就叫拉普拉斯兽好了——的决心，深吸一口气后开口说道：“——但是我拒绝，你还是乖乖去死吧。”
第58章：全知全能的博弈
——在无情的去死宣告之后，罗真先生没有丝毫怜悯，一挥剑又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凄厉的沟壑。
魔力放出构成的剑气带着削肉剔骨的威压，将拉普拉斯兽的身体瞬间撕碎。
……只是还是和之前两次一样，他残破的身体果然还是马上就消失不见了，转而从身后的阴影中又走出了爱歌那娇俏可人的身影。
“哥哥真是太无情了……明明我也是爱歌，是完完全全深爱着哥哥的沙条爱歌呀。但是哥哥却拒绝着我……为什么？哥哥明明爱着爱歌，但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
罗真没有浪费多余的唇舌，只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怀中修女的身上，遮住了她沾满血的身体。
在这途中，有着悲伤眼神的爱歌又变回了墨镜男拉普拉斯兽，非常淡然的推了推眼镜：“我们是真的非常感谢皇子陛下您的哦。因为有您的存在，我们才能够成为如今的我们，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活下去。“存活”就是我们的起源，是我们最终且唯一的目的。所以皇子陛下，请您也不必再做无谓的尝试了。在这个世界的我们就是不死之身，已经是绝对不会被消灭的存在了。”
“是吗？但我却觉得我已经杀了你好几次了。”
罗真非常淡定的说着，依然连头都没抬起的处理着修女的伤势，以冷淡的语气继续说道：“你是恶魔，有着和人类不同的生态是理所当然的。但你现在的存在依然借助了从者的身份，身体里确确实实的有Caster的灵基。之前几次我也的确有砍中的手感了——所以就是那个吧，你不是死不了，而是每次死了以后又会出现新的你而已。”
“哇喔——不愧是皇子陛下~！明明对拉普拉斯恶魔的定义完全没兴趣，但就是能这么精准的明白了我的手段了。”
拉普拉斯兽充满着赞扬之情的鼓起掌，虽然在罗真听来只和杂音差不多就是了。
罗真能够感受到，之前的几次他都是货真价实的死了。他虽然是从者，但基础数值却并没有比人类强多少，客观来说是个非常羸弱的从者。
但每次当罗真确认他的从者反应断绝之后，都会有一个新的他凭空出现。
这是彻底违反了现世规则的现象，也就是拉普拉斯恶魔这种“假定理论”的存在所被赋予的假说。
“正如皇子陛下您所知的一样，拉普拉斯恶魔是知晓全宇宙所有原子的位置和运动的全知之魔。对我来说，“预测未来”这种事情简直是小菜一碟。因此在现在的我死亡之后，马上就会有【别的未来】的我顶替上来，就算杀死我也是无意义的哦？”
“笑话。拉普拉斯恶魔仅仅是全知，什么时候有能干涉平行世界的能力了。”
“正是如此哦。如果是在其他世界的我的话，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预测而已。但是这个世界就不同了——我说了吧，这里是我们的庭院，是让我们能够永久存在下去的桃源。这里的一切法则都是我们的掌中之物，不会再屈从于人类对我们的定义了。”
拉普拉斯兽非常自满的张开双手微笑着，让罗真非常不快的眯起了眼睛。
——在不久之前，一个叫做茨比亚的男人，就用了千年的时间试图用人类的大脑来达到拉普拉斯恶魔的定义，也就是【预测未来】。
那个男人用尽了一生，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最终得出了一个定义：那就是随着演算的深入，越是推演就会产生越多的分支，任何事物的计算力都会在无尽分散的平行世界下到达一个极限，世间是不可能有真正的全知的。
但是，这个拉普拉斯的恶魔就是打破了这个不可能的存在。
仅仅因为它是“假说”中的存在，只是存在于人类的妄想中的恶魔，就能够拥有这种将茨比亚的努力全部踩在脚下的傲慢之能。
它正是绝对不应该存在的怪物。罗真轻轻将修女的身体靠在墙边，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怒目瞪视着这个肆无忌惮的恶魔。
“既然你自诩为“全知”，现在又妄图成为“全能”的话，那就猜猜看我现在想要做什么？”
“呀……还请您不要欺负我呀，皇子陛下。为了制造出这个封闭世界，我已经将我的所有计算力都封锁在这个世界内部了。我否定了外在的一切，不去观测就不会存在，同时也让这个世界从泛人类史中消失了，做到这一步才好不容易让这个封闭世界成型了哦。要我去演算根源什么的……还请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