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之前还浩浩荡荡的一家人,现在只剩下了罗真和茨比亚两个,看上去寂寞了不少。
虽然罗真对自己的女儿和女朋友们有充足的信心,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亲眼见证她们光辉的时刻,这种心态和看着女儿参加运动会的父母很像。
“不过大人的难处就是有不得不做的工作啊……你说对吧,茨比亚。”
“所言甚是,皇子殿下。”
茨比亚恭敬的拍着罗真的马屁,这莫名其妙突然蹦出的一句话也能顺势抬的高高的。
在只有两个男人继续走在漫长的空中回廊中时,一派轻松的罗真突然说道:“等事情结束以后,你有兴趣的话也来迦勒底吧。”
“……是,能受到殿下的邀请是鄙人的荣幸。但请容鄙人询问……为何您会这么说?”
“你不是总能预知一切吗?”
“皇子您的存在是例外。我的计算力还没有庞大到能把您这如此巨大的变量容纳在内的程度。因此随着您对这个世界的深入,我的脚本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吗——罗真淡定的笑了笑。
因为茨比亚一直都是那副神神叨叨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的样子,实际上凛和巴泽特她们都担心过他是不是别有企图,但罗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茨比亚想要拯救人类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坚决。只要罗真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沿着保护人类发展的,他就绝对是这边的友军。从这个概念上,他应该是最适合人理延续保障机关·迦勒底的成员了。
“在迦勒底应该有很多你合得来的人。现代魔术的鼻祖帕拉塞尔苏斯啊,被诸葛孔明依凭的埃尔梅罗二世啊,大天才达芬奇酱啊——还有一个唯唯诺诺总是用自虐的讪笑打发人的男人,你和他们肯定都很合得来。”
“是吗……听起来真是有趣。”
“对吧?而且迦勒底现在正面临世界毁灭的危机,有个正处在叛逆期的家伙想要烧掉整个人类史。对拯救人类为己任的你来说是最好发挥的状况吧?”
罗真很少见的一个劲推销着迦勒底的好处,像是很想把茨比亚拉拢过来似的。
对此,茨比亚依旧保持着那副看不透的扑克脸,一时间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规律的响起。
良久,在耐心等待着回应的罗真身后,茨比亚轻轻勾起一丝嘴角:“如果有机会的话,请务必让鄙人去。”
“嗯,就这么定了。”
这简单的话题就这么平淡的结束,之后两人再无多余的闲话交流。
最终罗真和茨比亚到达的地方,是一个在空中构造出的华丽祭坛。
目测距离地面应该已经有超过五百米的距离了,这个用光滑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豪华祭坛高耸入云的矗立着,由四根圆柱像承托似的托起着一个缓缓转动的巨大魔方。
那就是这个拟造世界的核心,也就是达利乌斯花了千年的时间描绘的神话的终极体现。
那东西蕴含着多强的魔力之类的就不用多加赘述了……在那之前,罗真先是挑着眉毛低下头,望着祭坛前面匍匐着的某个男人。
“不用对我行这么大礼也行哦?达利乌斯。话说你在干嘛?”
“……太晚了。已经、全部都……你到的太晚了啊——根源的皇子……!!”
达利乌斯用啼血似的让人忍不住皱眉的声音嘶吼着,抬起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莫名其妙就被人……特别是最终BOSS指责来的太晚的罗真相当无辜的眨了眨眼,更加莫名其妙了。
“你吃坏东西了吗?想要有场最终决斗来完成神话,这不是你的目的嘛。我家的女儿和女朋友们还为了配合你辛苦的打了一架了,为什么我还要被你怪啊。”
“啊啊、啊啊……!神话完成了……的的确确、我所描绘的神话全部都已经完成了,艾莉卡一定能够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但是已经晚了啊!已经、没人能阻止‘它’了啊——!!”
达利乌斯那没头没尾的话让罗真更加迷糊了,甚至有种牛头不对马嘴看漏了十章的错觉。
而这个时候,可靠的茨比亚先生一展红色的斗篷走上前去,迈着坚实的步伐来到罗真面前。
“皇子殿下,请尽快去魔盒之中。您的话一定能够力挽狂澜,还请拯救这个残破的世界。”
“啊啊,我就是来做这个的。那你呢?”
“我来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和故人做个了断。这是我应尽的使命。”
见茨比亚完全没有犹豫的回答,罗真也就很淡定的点了点头。
他淡然的无视了茨比亚和达利乌斯,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的走上台阶,到了巨大的魔方面前。
像是在邀请他似的,漆黑的魔方从中间展开了一道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空间,以几何形态铺整出的阶梯一路蔓延到罗真脚下。
“真是仪式感啊……好吧,我奉陪。”
虽然怎么都没法欣赏这些家伙装模作样的行事风格,罗真还是挠了挠头发长叹一声的上道了,就这么很淡定的走入了魔方的内部。
而在阶梯消失,敞开的入口也再次闭合之后,外界就只剩下匍匐在地的达利乌斯和茨比亚了。
达利乌斯就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目标的人偶似的,仅仅是茫然的看着地面。
“——在我所推演的14000605次脚本中,名为达利乌斯·艾因兹华斯的个体能够【亲手】实现愿望的结局,连一次都没有。”
“……什么?”
就像是晴天霹雳似的,已经一动不动的达利乌斯忽然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
茨比亚没有看这个凄惨的男人,只是静静陈述着自己早就知道的答案。
“众多的脚本中,完成了法则置换的可能性的确有。但在我的计算中,始终有一个无法容纳进计算的庞大存在。因为无法真正解析那个存在,我只能在脚本中尽可能的模拟出变量,因此得出了这个结果。”
“……那就是根源的皇子不是吗!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皇子了?”
茨比亚低下了头,睁开那双猩红的双眼望着曾经的挚友。
达利乌斯逐渐转变为震惊的表情,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眼中。
而茨比亚之后所说的话,等同于判决了达利乌斯千年的努力是毫无价值的。
“你的愿望从一开始就没有实现的可能,达利乌斯。那个庞大而扭曲的存在——【自称】为魔术王的东西,至始至终都没打算给予这个世界、以及人类以救赎。”
第125章:欺骗了世界的男人
在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后,愤慨至极的达利乌斯开始了无尽的自救之旅。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和其他平行世界那样能够继续拓展可能性的能量。它的未来已经被限定,并且在现在的能量消耗完毕后必定会沉寂的死去。
达利乌斯开始费尽心思努力学习,将所有的知识储存在这大脑中,尽可能的寻找能够解救世界的方法。
但是,在得出现存人类的成就是不足以跨越这一试炼的之后,他就决定画上更多的时间——画上远超人类一生所能得到的时间去找到答案。
为此,他的子嗣牺牲了自己,将自己的身体奉献给了伟大的父亲。
【父亲对这个世界是必要的。我的身体能够为您派上用场的话,我会无比荣幸的献给您】达利乌斯依靠置换了自己与亲生儿子的精神,而得以用这种扭曲的方式继续延命,跨越了人类寿命的界限。
但这是就算在丑恶的魔术师眼中也是丧心病狂的行为。这等于否决了魔道经由血脉传承的基本概念,甚至比自我延续的死徒还要恶劣,他还牺牲了自己的子嗣。
但已经决定迈出这一步的达利乌斯没有理会表里世界双方对自己的排斥,从此潜入了暗中。
他将自己的全部贡献给了这个‘事业’,最终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他自称为是给予了这个世界前进到目前为止能量的‘造物主’,伟大的魔术之祖——所罗门。
在所罗门展现出的伟大力量面前,达利乌斯深深匍匐敬拜,进而凄厉的祈求。
“请拯救这个世界吧”——他泣不成声的嘶吼着。
【我做不到。但如果你能找到方法的话,那就随你的意】——王如是轻松的回答,就像在审视蚂蚁箱中的个体一样。
于是,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正路的达利乌斯,开始仿造所罗门创造这个世界时的行为,再次推演世界。
他与魔术世界彻底决裂,化为单纯的暴徒袭击了众多家族,夺取他们的一切。
财产、土地、灵装、性命——乃至于对魔术师来说高于生命的魔术刻印也被他剥离,在事实上成为了魔术界的毁灭者。
随后达利乌斯试图将得到的这一切,统统置换成圣杯。
身为万能的许愿机,魔力的大釜,圣杯是最纯粹也是最强大的能量的使用形态。
只要有足够大的能量就能够推动世界,因此就要找足够庞大的神秘置换成圣杯——之后的数百年间,达利乌斯都秉持着这唯一的意志,行走于鬼畜之道上。
但是最终,当置换失败的废物堆满城堡之后,他终于接受了这是失败的做法这一事实。
现存的神秘根本不足以置换出能推动世界的东西——那么,就只有自己创造了。
于是,在持续寻找真正的圣杯的同时,达利乌斯开始构筑自己的神话。
他机关算尽,花了千年的时间得到了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知识,考虑到了所有因素,也持续不断的做着准备,一点一滴的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而如今,神话已经快要完成。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拯救世界’的挑战正要开始。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达利乌斯,都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你的前进道路上,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在我至今所有的脚本中,等待你的都只有失败的疯狂而已。吾友。”
达利乌斯曾经唯一的朋友,和他一样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拯救人类的茨比亚如是说。
和达利乌斯使用了不同方法、但同样延续着生命为拯救世界前进的茨比亚,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达利乌斯计划的不可行性。
即便一切顺利的走到现在这一步,那自称为‘所罗门’的不可控变量都依旧存在。
茨比亚无法把那个庞大的存在纳入计算内,思考他的可能性。
但是,最复杂的唯物主义问题,有时候也能用最简单的唯心主义去思考。
身为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做了一个实验的‘所罗门’,他是用什么心态目睹达利乌斯的努力到现在的呢。
只要不用理性,而是用感性去思考一下的话,得到的结果想必都不会乐观。
所以茨比亚一直在做着自己的准备。他从未真正协助过达利乌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局面转变到自己所期望的画面——也就是如今的画面。
“……茨比亚……你、一直在骗我……?”
“我只是赌了一把。在这缺少可能性的世界中,直到最终的结局到来之前,是否会出现那么一丝可能性的光。所以我一直在等待你找到圣杯,找到名为朔月美游的“偶然”。”
在茨比亚平淡的话语下,至今的一切巧合都从另一个角度得到释意了。
茨比亚将达利乌斯的存在纳入了自己的计算中,为了寻求那万千分支中仅有的一缕可能性,在这千年的时间里一路引导他走到了这里。
无论是曾经的友好也好、背叛也好、如今的对峙也好,这一切都没逃过茨比亚的演算——“一切都在计算之内”。
“茨————比————亚————!!”
失去了一切,被所有人榨干了利用价值的男人,在此刻将所有的情绪依托给了原始的本能。
达利乌斯一跃而起扼住茨比亚的喉咙,布满血丝的瞳孔倏的变成一片漆黑,从者级别的力量根本不容反抗。
他以魔力为推力,一路撑着茨比亚飞上空中。死徒魔术师的生命在他手里和一根枯木差不多,轻轻松松就能够扼断。
“【————】”
对此,茨比亚吐着鲜血,从口中发出了乌鸦的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