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人不寐
“譬如?”
“譬如江口县,他领取的赈灾银是宣成府的五倍,足足十万两。”储嘉说着,眼里露出一丝嗤笑。
贾蓉眉心皱起,“这明显不合理的分配,其中要说没有猫腻,只怕没人会信。”
“陆状给上面上了几道折子,至今未有消息,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储嘉看向贾蓉,考着他对于事情的敏锐度。
贾蓉凝眉想了想,面色沉凝,“有人压了下来,陆知府的折子可能根本就没有呈到皇上面前,不然,皇上不会不管不问,宣成府要是乱了,整个吴郡都会被波及。
那时,一旦有人聚集流民行谋逆之事,江山动荡,这绝不会是皇上想要看见的结果。
朝中定然有人,在这笔灾银到达吴郡之前,就侵吞了,除去宣成府的两万两,别的地方,怕是根本就没有所说的那些银两,只是个空数目。
也正因如此,陆知府的折子,才会被压下来,有些东西,是不能被皇上知道的。
而这个侵吞灾银的人?”贾蓉默了默,没有再往下说,能压下陆状的折子,此人明显权势不低。
即便做不到只手遮天,也差不了多少了。
“好!”储嘉眼里露出异彩,完全没想到贾蓉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你说的没错,我之前在江口县逗留过,明明划分了十万两赈灾银,却连施粥都做不到,江口县的县令更是让人驱赶流民。
宣成府之所以会给两万两实打实的银子,我估计还是跟陆状脱不了关系,他这个人,是真正的清正廉洁,所以他们不敢在此事上糊弄他。”
“他们如此做,就不怕流民乱了整个吴郡,届时,彻查下来,谁也跑不了。”
“钱财动人心,面对这么一大笔银两,他们都抱着侥幸的心理,只以为会和往常一样,不过就是死些人,到时候往上虚报个数额,又有什么打紧的。”
储嘉嘴角噙着一丝讥讽,贪污是哪个朝代都无法杜绝的,但无论在那个朝代,不把流民的命当回事,最后都是要出大问题的。
“如今,宣成府募得这么多银,想来其他地方也会效仿,但若他们还是不管不顾的私吞,你觉得会如何?”
储嘉看着杯中酒,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流民会蜂拥而起,吴郡血流成河。”贾蓉一字一句,凝声道。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的饮酒。
……
“陆正景,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子过的很滋润啊。”陆新阳眼睛斜视着好酒好菜的陆正景。
他们在府里紧衣缩食,他倒是一点也没亏待自己,过分的是,居然不带着他一起,自己一个人享受。
“大哥,你怎么来了,坐坐坐。”陆正景连忙招呼陆新阳坐下,“用过饭没有,整点?这酒,可是桂香园买的,花了我不少银子,醇香的很。”
陆正景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眯起眼,陶醉其中的模样,看的陆新阳恨不得一掌呼过去。
让人添了碗筷,陆新阳也没客气,大口吃酒,大口吃肉,狼吞虎咽的架势,瞧的陆正景嘴角抽抽了。
可怜的,待在府里,跟着陆状那个老头,肯定没什么好的吃,人都馋成这个模样了。
陆正景同情之余,暗暗庆幸,好在他跑了出来,不然两人绝对是难哥难弟。
“你慢着点,我又不跟你抢,反正我天天都有的吃。”嘴贱的陆正景悠哉的饮了一口酒,不忘刺激一下陆新阳。
陆新阳拿起酒杯,把杯里的酒一口饮尽,眸子看向陆正景,“你是不是皮又痒了,不回府也就罢了,也不知道让人送些银子回去,光你一个人享受,知道府里过的什么日子吗?”
“知道,清楚的很。”陆正景捧着酒杯,砸吧着嘴,好酒,虽说比贾蓉家里的还差了点。
“我就是送银子回去,也肯定会被老头,不是,父亲。”看到陆新阳瞪着他,陆正景连忙改口。
“父亲肯定不会用来给你们添置衣食,铁定喂了流民,那就是个无底洞,我哪遭得住。”
“所以,你就装作不闻不问。”陆新阳睨着陆正景。
“这个嘛,反正大哥你们有一口吃的,也饿不死,你们那份,放心,我每天都替你们享受了,一天也没缺着。”陆正景嘻嘻笑道。
兄弟两关系极好,一母同胞,陆正景知道陆新阳不会因为这点事怪怨他,或是心里不痛快,也就是口头上说说。
正因为如此,陆正景才敢在陆新阳面前使劲作死,反正陆新阳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陆新阳白了陆正景一眼,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在府里的时候,成天挨打不是没有缘由的。
“明晚,父亲要在桂香园设宴。”
“好事啊。”陆正景点头,“募到那么多银两,完全可以在桂香园整一整,享受享受。”
“不对啊,老头,不,父亲,他不像会用赈灾银吃喝的人啊,你们哪来的钱,敢在桂香园设宴,这可不是一般的手笔。”
“确实没钱。”陆新阳夹了一筷子菜进嘴里,“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陆正景有些疑惑的看着陆新阳,蓦的眼睛睁大,“你们居然打上我的主意了。”陆正景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告诉你,要钱没有,啥也没有,哥,我真没钱。”
“这是父亲的意思,有意见,你可以回去跟他提,在我这耍赖没用。”陆新阳看也没看陆正景,由着他干嚎。
打小就喜欢叫惨,关键也没啥用,逗乐来的。
第208章 汝是人否?
一听到是陆状让陆新阳来的,陆正景没法了,儿子干不过老子,这钱不掏也得掏。
“大哥,其实桂香园那地方贵不说,菜品味道啥的也不咋的,要不咱们换一家?”陆正景献媚似的看着陆新阳。
桂香园设宴,那么多人,这不是揪着他的肉可劲宰,他们不疼他疼啊。
“还是那句话,有意见,回去跟父亲提,在我这说没用。”陆新阳瞅着陆正景肉疼的脸色,很是舒坦的干了一杯酒。
死小子一个人享乐,不放点他的血怎么行。
垂头丧气的坐回椅子上,陆正景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惨,每回攒上点钱,不是被这个搜刮了,就是被那个惦记了。
搞了半天,他的钱都是在为别人服务,多么痛的领悟。
陆正景哭了,很伤心的那种,钱没了,难受。
“差不多得了。”陆新阳瞟了瞟陆正景,“对了,记得把贾蓉叫过去。”
“银子没了,还想让我给你跑腿,自己去,不干!”陆正景哼了一声,直接拒绝。
“话给你放这了,他要是没到,你应该也好久没被父亲的板子招呼了,刚好可以重温一下那种感觉。”
陆新阳轻飘飘的说道,怎么对付陆正景,还能有人比他有经验,别看陆正景时常跟陆状对着干,但也就陆状能镇住他。
“陆新阳,汝是人否?”
吃他的,喝他的,拿他的,现在还威胁他,陆正景在想,要不要让人把这不要脸的货轰出去。
打了个饱嗝,陆新阳摇晃着起身,“客房在哪,我今晚不回去,夜深了,该歇息了,事,交给你了。”
陆新阳拍了拍陆正景的肩膀,要不是那回的事着实尴尬,他才懒得麻烦陆正景这个不靠谱的货。
“哪来的客房,我让人送你回去,这会家里府门正好还没关,放心,赶得及的。”
对于陆正景的话,陆新阳全当一阵风吹过,啥玩意也没有,招呼个人带路,陆新阳就找房间睡去了。
陆正景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无奈的扶着脑袋,这都什么事啊。
……
“你不是说李家出到二十四万六千两?”
张府书房里,张兴腾目光阴狠的看着林成。
“老爷,我们打探的消息是这样的,但谁知道李家会突然变卦了。”林成面如土色,呐呐道。
“变卦?蠢货!连被人耍了都不知道。”张兴腾抓起砚台就往林成身上砸。
“锦阳街李家的铺子压根就没有任何变卖的迹象,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出到二十四万六千两,你连消失的属实都没有查探清楚,就敢往我这里报过来。”
“老爷,我错了,饶命啊!”林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
张兴腾呼吸粗重,为了凑齐这些银两,张家能挪用的银子都用上了,结果,结果被人当傻子一样愚弄。
李正春你好,好的很啊!
张兴腾目光凶狠,眼里的火苗在跳动。
由于消息都是从李家那边打探出来的,所以张兴腾压根没想到,背地里搞鬼的另有其人。
“李家,最近是不是在和漕运那边接触,想法子把他搅黄了,这件事若是再出了差错……”张兴腾眸子冰冷的看着林成。
“老爷,您放心,这事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林成额头红肿一片,忙不迭的说道。
江口县,县令孙康远的书房。
“宣成府居然募到了六十七万三千两,倒是叫人惊讶,吩咐下去,按宣成府的法子,明日就向富商募银。”
孙康远年近四十,眼睛深陷阴沉,时不时透出算计。
“我让你查的事,有下落了?”
“人就在宣成府。”师爷低声道。
他们之前本来打算向朝廷请兵,攻入清风寨,谁知还不等他们布置妥当,人就跑了。
好在贾逸之的名字,不是无名之辈,只要贾蓉不刻意躲起来,要找到他,不是难事。
“他放着好好的富贵生活不过,非要来这里横插一脚,致使嘉武惨死,出身显赫又如何,死在这里,谁又能查到什么。
你派人去宣成府,找机会偷偷杀了他,不要留下任何让人可寻的蛛丝马迹。那一伙子的贼寇,一个也别放过。”
孙康远声音阴冷,他要他们给他儿子偿命。
两人在书房密谋着这些事,自以为无人知道他们的谋划,却不想屋顶早早就趴俯了一个人。
直等到人员离去,书房的灯熄了,趴在屋顶的身影才纵跃离开。
“今天有什么收获没有?”守在客栈的人见尹安回来,上前问道。
“他们要对大爷出手。”尹安声音急切。
“走,我们赶紧回去,告知大爷这个消息。”那人说着立马走出客栈去备马,两人连夜骑着马就往宣成府赶。
“大爷,尹安回来了。”天还未亮,值守的人就敲响了贾蓉的房门。
贾蓉睁开眼睛,朝门外道:“你让他去书房等我。”
轻轻起身,贾蓉试图不惊扰楚惜,但楚惜早在那人靠近房门的时候,就醒了。
起身替贾蓉穿好衣物,楚惜眸子微蹙,“这个时间,尹安应该是连夜回来的,江口县那边只怕出了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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