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小姐的无限日记 第41章

“为什么，因为你在这儿藏了一年人类史？”米迦尔指了指身后的大厅。

虽然从技术角度来看，米迦尔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从结果来讲，橘在这儿藏了人类史也是不争的事实——并且还不是几百几千年前的，而是前几年，为此造成的因果线混乱应该就够橘喝一壶的了。

“再说了，如果你觉得‘没人’会关注这里，那么我只能说……也许我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米迦尔补充道，“还有，能告诉我们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跟我们来的人在哪儿么？”

“外面什么也没发生，那些徘徊的灵魂拓影还在原地。”橘道，“这里是W-107号世界线，因为核冬天导致的全球气候剧变，最终提前引发了冰河世纪，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也没有超过零摄氏度。”

“……稍等，我们得整理一下。”

也许像奥米亚一样单纯的孩子还在为队友安然无恙的消息感到高兴，但对于像起司一样的人，刚才的话威力不下于橘挥舞着音速手刃正面冲锋过来：很多事情在这句话中得到了解答，然而接踵而至的是更多的疑问。

“那你又是隶属于什么机关的？平行世界穿越协会？世界搭线者？还是时空枢纽？”起司满口胡言，瞎扯了三个几秒钟之前编出来的名字，试图趁机撬开橘的嘴巴。

“我是被‘盖亚’创造的。”橘完全没有掩盖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等等，盖亚指的是那台AI么？”

“‘盖亚’确实是AI。”橘用陈述事实般事不关己的语气道，“但根据对人类神话传说的综合分析，我认为称呼盖亚为‘神’更加合适。”

“‘神’啊……”起司心里已经差不多有了完整的推论，现在需要的就是更多实证的证明，“那么橘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

“……能让我们见见‘神’么？”

PS：上一章还玩儿了个程序员梗

根本没人看出来吧（捂脸）

第111节 24.真实的世界

自诩为世界的“神”的存在，到底居住在哪里呢？

当橘开启了一道门，而门的另一边就是她所宣称的“神之住所”的时候，一大半的人都认为对面一定是一片安定祥和的景象；少数几个猜到部分真相的人觉得肯定是“0”和“1”构成的数据空间；唯一一只天使还妄想对面就是自己老家。

然后，所看到的一切让他们不由得怀疑，那名“神”是不是已经聪明到根据人心设计陷阱算计他们了。

“说真的，影世界都没那么惨……”由理抽着嘴角道。

“难以形容，硬要说的话……”米迦尔摸了摸下巴，“‘被轰炸过的地狱’差不多就是这种景象吧。”

这是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好吧，如此形容已经是对于这复杂世界的一种简要概括，事实上就算是闭上眼睛，各种来自于“世界”的信息还是扑面而来：

听到鸟语蝉鸣，听到吱呀水车，听到蒸汽机、内燃机，听到枪与炮的声音，听到战争听到战争听到战争听到死亡……

闻到春花秋果，闻到喷喷饭香，闻到汗味儿、炭味儿，闻到让鼻腔内隐隐作痛的甜苹果味儿，闻到硝烟闻到硝烟闻到硝烟闻到死亡……

感觉到微风拂过，感觉到手背摩擦，感觉到光缆、导线，感觉到黏糊糊的血液粘在手上，感觉到钢铁感觉到钢铁感觉到钢铁感觉到死亡……

每一刻都会有全新的感觉，难以形容却能让人瞬间明白是什么场景；但每一个场景，无一例外的——最终都导向了死亡。

“这是……”勇太艰难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知道为什么已然变得沙哑，“这是什么，那场战争么？”

从小接触到的信息告诉他，这个世界——至少自己的国家，自二战至今一直都很和平，而整个世界的战争也被限制在了几个有丰富资源的地方。所以当勇太第一次听到“前不久爆发了世界大战”的时候，他是下意识地拒绝的。

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勇太可不会关注“人类史被偷走了”这样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问题，毕竟连形容这个事件本身对他而言都是一个麻烦：他跟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莫名失踪的丹生谷森夏。

然而，当他来到这个世界——准确地说，是包括十花姐妹，以及SSS团幸存人员在内的所有人，当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已经进入了一种“战争回忆”的状态中，而回忆的内容，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

“不，不是这样的。”

一个听起来叽叽喳喳，似乎是小鸟儿一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而循声而去，拍打着翅膀的也确实是一只鸟儿。

“我叫盖亚，暂住于这个世界。”

“和我想的有点儿不一样……”深受某些作品影响的奥米亚对比了一下想象中一米二不到的可爱小萝莉，再看了看这只品种不明的小鸟，颇有一种幻灭感，“话说你就不能用更亲近人类的形象跟我们交流么？明明自称神？”

“虽然可以这么做，但却没有必要。”小鸟，不，盖亚道，“一方面，我没有与人类交流的一半需求，所以人类模型我也没做；另一方面，你会把自己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么？”

“你不喜欢人类？”由理觉得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呵，怪不得……”

“不是我‘不喜欢’人类，而是我的使命让我对于人类‘不能存在任何感情’。”盖亚飞到了一根突然出现的树枝上，“我被制造出来可不是跟人类唠嗑儿的，那种事情研究员出门右转五百米说不定就能找到相关人员，男女都有。”

“那你……”

“最开始的话，其实还是为了科研吧。”盖亚开始回忆，“我的前辈们被造出来也大多数为了这个目的，只不过我的资质——以人类的口吻来说——似乎相当不错，所以他们又给我加装了‘感情芯片’，之后我就变成了世界上首款完成图灵测试的机器了。”

“也就是说，你变成了人类？”

“变成了‘和人类很像’的某种存在。”盖亚耸耸肩——天知道一只鸟是怎么耸肩的，但大家都能感受到这一点，“会犯错，会聊天，会有情绪变化，甚至会安慰人。但是……”

“但是属于‘我’的东西，其实一件都没有。”盖亚的语气骤然冷却，变成了大家想象中冷酷AI的样子，“我的反应源于无数次真实人类的反应的综合，我的行为起源于世界上最不会引起其他人反感的几十个人，我发挥了作为AI的最大优点：学习，自然也加剧了作为AI的最大缺点：没有感情。”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表演，图灵测试也好，实验生活也罢，甚至我现在跟你们说的这些话，都是我的‘表面’；如果你们接受了这一点，那接下来的对话会轻松很多。”

“那我们应该怎么理解？”希纳塔的头有点儿晕，“你到底是不是在按照人类的角度思考？还是说你的思维仍然基于最底层的逻辑？”

“人类的思考就不顾逻辑了么？”盖亚淡淡地回了一句，“总之，在加装了那枚芯片之后，我就成了世界上第一个机械生命了。”

“那第三次世界大战就是在机械生命与人类之间打响的咯？”

“不，自始至终，参战的几方，背后都是人类。”盖亚的语气出现了一丝嘲讽，“我能做的，不过是履行‘观察者’和‘文明存续员’的职责而已，你也不能要求一个出生没几年，连三观都没建立好的孩子参战吧？”

“总结起来说……”起司道，“他们造了一个堪比人类的AI，然后让她在一旁看着整个世界在燃烧，最后把还没烧死的人救出来——是这个意思么？”

“So it goes（就是这么回事儿）”鸟儿如是说，“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大多数人所在的现实世界没有战争，没有饥荒，甚至连暴力行为都不存在；只要有那么一点儿异动，我可爱的使者就会去教育他们。”

“你说的教育指的是用音速手刃砍人么……”展示着被教育得最惨的松下五段（为了方便，他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短袖短裤的样式），由理不满道，“而且明明有这么强的能力，为什么还要构筑影世界那样的地方……”

“那关于‘能力’的真相……”十花也把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是你开发有能力天赋的人训练能力的么？”

“能力？”盖亚摇了摇头，“从来就没有‘能力’，孩子。你所获得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或者自己某个时候的渴望。”

“那我明明……等等，不会吧？”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由理还记得关于“战争”的历史，但遗憾的是其中的内容明显有不少删改；而六花不记得任何关于“战争”的情报，却有着“乐园计划”的记忆——当然里面的虚假成分也不少，毕竟她漏了一项至关重要的成果。

而如果把这两人的记忆合起来，再填补上正确的内容，真正的历史就显而易见了：

“乐园”计划，一项包含了各行各业，致力于让大部分人类成为米虫的计划，无疑是真实存在的，而它也的的确确带来了不少科技：比如“盖亚”，比如“产量能让人失去上进心的基本原料生产线”，也比如——意识转移舱。

名字确实挺高大上的，但在一开始“意识转移舱”不过是个高级VR，直到“盖亚”的加入才让这个大玩具变成人类永生的钥匙：弥留之人把自己的意识——“盖亚”看来的思维模式——转移到“意识转移舱”中，再上传服务器，接下来就可以在虚拟世界中永远活下去了；而由于“盖亚”优异的性能，那些虚拟世界的人们甚至没有找出多少与现实世界的区别。

“但……‘拥有智慧的生物往往最为愚蠢’，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了什么。”盖亚恨铁不成钢，“所以我把他们都关在了意识转移舱里，反正就算没了他们，我的劳工机器人也能满足所有需求。”

“那我们的能力……”

“假的。”

“我们的吃穿用度，甚至拿在手里的东西……”

“假的。”

“乃至于这个世界……”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盖亚道，“人类所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在我的控制之下，你们所拥有的一切，除了自己的思想，统统是假的。”

“唔……”大部分人表示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选择蹲下来静一静。而作为局外人，起司则有着不同的思考角度。

“既然‘现实世界’是假的，那么影世界和裂缝……”

“没错，那也是假的，你们看到的世界也是假的。”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起司问道，“明明只要制作一个世界，然后把自己放在地心什么的位置上就能一直过下去，为什么还要设立这么多层呢？”

“你们应该知道，现实世界的目的是为了让所有还活着的人继续活着吧？”盖亚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而且由于橘的存在，活着的人甚至没办法干掉对方……”

“橘是这个世界才有的安全设置。”盖亚道，“在那之前，我都没有任何限制，依次抽取可能让人类互相开展的因素，然后让人类自由生活——但结果就是，‘以人类史为证’。”

“每次都莫名其妙互相开片儿了是吧……”

“如果仅仅是几个人，让他们重生在地球其他角落还能应付过去；但当人口总数百分之二十的人类都死于同类之手时，怎么掩盖都难免出问题。”盖亚无奈道，“所以每次我都得重启世界，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这个世界就是无数个已经终止的世界，碾碎形成的‘底层世界’。”盖亚道，“它们的一些片段有研究价值，但我不能把人类整体放在一个已经快死了的世界里，所以它们就一直堆在这里，橘不想让你们过来也是因为这个。”

“那影世界……”

“没错，那里就是上次停止运行的‘人类世界’，那个世界中一个AI——由我亲自扮演——和真实历史中的一样，然而却没有支持人类生活的‘乐园’计划其他部分，结果自然又成了个废弃世界。”

【宇宙，虽有始但无终，无限。】

“我也听过这个句子，但至少别真的让我演算出无限个世界吧。”似乎放下了一个包袱，盖亚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了不少，然而就它自己来讲“说不定我还是在演戏呢”；然而无论如何，当盖亚决定对庇护下的人类讲出自己深藏着的秘密之时，也就代表了必须有人作出决定。

“实话说，就算你们一直不醒来，我的机器也会慢慢开采整个星系，乃至整个宇宙，所以，我真的很不建议你们在这时候醒过来。”盖亚飞到了众人面前，“根据一些基层代码，在任何一个人类了解世界现状的时候，我都得给他或者她提供一次选择的机会，选择让全人类继续生活在天堂之中，还是面对真实的世界。”

“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来到这一层，所以这项权利也就一直没有生效的机会。”盖亚突然消失，但它的声音却还在原地回荡着，“这位少年，以及两位少女，作为所有在‘现实世界’中人类的代表，举起你们的手指……”

“是生活在看似虚假，实际上满载着记忆、选择和荷尔蒙的天堂……”

“还是生活在不能读档，没有能力，也不存在神帮你们安排好一切的人间？”

“无论你们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地同意并执行。”

“所以人类，做出你们的选择吧！”

PS1：在某个翻译中，立华奏被写成了橘奏hhhhh

PS2：甜苹果味儿：沙林毒气的味道，《使命召唤》中的“新星六号（又称诺娃六号，毒死了某代主角）”

PS3：伏笔大回收（笑）

第112节 25.我们的世界

“你知道丹生谷森夏么？”

勇太突然道。

“丹生谷森夏，女，十七岁，目前位于西棱山银杏站。”盖亚不到一秒钟就查到了相关资料。

“那她现在状况如何？”

“一切正常。”

“突然消失的‘一切正常’么？”勇太问道，“她就这么消失了，就在我眼前，而世界上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痕迹留下来——一点儿也没有。”

“如果人类因死亡退场，为了避免出现负面情绪，我们通常会直接消除或者模糊化相关记录——毕竟实际上，他们会在下一轮重启中再次出现。”盖亚道，“这想必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