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它可不会在乎什么手段，作为最冰冷的机械，它却对心灵的操控无比熟稔。
它的一颦一语都充满了某种暗示，能不知不觉中引诱他人的思维。
这都仰赖于庞大的人格分析库，也仰赖于所有邪神与眷属共同的物质精神双重侵蚀性。
巴尔扎克的巨齿嘎嘎作响，狰狞的火焰缭绕全身：“把你的脏手拿开！”
亚当讪讪地放下手，仿佛真的不好意思一般。
在适当的时候做一些让步，可以让对方保持住足够的心理地位，不至于因为绝望而铤而走险。
然后巴尔扎克异常平淡地看向卓一凡。
摇曳的黑暗开始从手掌蔓延到手臂，再蔓延到肩膀。
卓一凡皱眉道：“它在骗你……就算我这么说你大概也不会停下吧。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再荒谬的要求你也会答应的。”
哪怕明知道徒劳，哪怕明知道无力，也要去试一试。
牢固，悠长，却又在不经意间露出愚钝。
这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啊。
卓一凡叹了口气：“多说无益，看来必须要有一个人当坏人了……”
巴尔扎克不再说话，突然间抬起头，激光炮一般的龙息没有任何预兆地吐向了卓一凡。
然而一片氤氲的黑暗如高涨的篝火般吞噬了这股龙息，卓一凡抬起右手，扩散开来的黑暗仿若一只黑色的片翼在扇动。
巴尔扎克也凝重起来，在它的感知中这片黑暗根本就不存在，犹如在空间之中打了一个口子，让一切被倒吸到虚无之中。
通往混沌的大门？
似乎又不太像。
一开始它觉得这个迷途的旅人似乎是混沌之海中诞生的恶魔，但现在看来，他的存在更加纯粹，仿佛万物最终的归宿。
是死亡？
不，那是连死亡也能超越的力量。
更类似于古代奥术帝国所研究的异端邪说。
不能单纯用秩序或者混沌来包含的东西，那是艾恩之外的世界也必然存在的某种力量。
万物必然轮回的起始。
万物必然变动的时空。
万物必然混乱的扰动。
正因为经历了无数修罗场般的战斗，巴尔扎克此刻才会感觉到一丝由衷的战栗。
是自己野兽的本能在提醒着巨大黑暗的逼近。
但它却不能停下自己的动作，只能绝望地对着自己的朋友爪牙相向。
巴尔扎克庞大的身形无比迅猛，与其说是用潮水般的攻击压制敌人，倒不如说是为了压制心底的恐惧才不给自己思考的空间。
龙息尚未结束，下一波攻击便接踵而至。
巨龙没有什么精妙的武技，只是纯粹靠着体型、速度和力量来压制一切敌人。
不过巴尔扎克在前冲的过程中体型反而在不断缩小。
三十米，十米，五米，三米。
到了最后似乎是在微调体型的大小，还略微变大了一些。
这并不意味着它在放水，相反，太过庞大的身躯哪怕再敏捷也实在过于臃肿，缩小是为了以最合适的体型压制住人类大小的卓一凡。
趁着卓一凡在抵挡龙息，五根锐利的钩指将空气撕裂成真空，从左侧划过了卓一凡的身体。
那里正好是黑暗所没有包绕的地方，从常理上来讲，这是很正常的判断。
但哪怕是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巴尔扎克，怕是也没遇到过如卓一凡这样的敌人。
卓一凡所有保护自己的手段，都只是为了阻止邪神血肉的暴走而已。
面对只靠速度就能激发出真空之刃的龙爪，卓一凡只来得及侧过身子，以左臂被切成数段的代价避免整个身体都被撕碎。
左臂的碎块在蠕动的血液黏连下如同一条异形 的蜈蚣，有无数个沉睡的意识在慢慢苏醒。
它们振奋地嗅着这个世界的气味，即将群集着想要吞噬这片丰饶。
印刻在骨子里的战斗经验让巴尔扎克根本不敢留手，一旦这些东西涌入这个世界，就不是它自己的问题了。
任何有形的魔法都无法在这个层次的战斗中发挥作用，巴尔扎克鼓动起纯粹的元素洪流，以比山洪爆发更加狂猛的姿态轰然射出。
卓一凡心念一动，放弃了挣扎，任由这道洪流将自己冲向远方。
数百公顷的黑森林被撕开致命的伤痕，连绵的山脉也被彻底击穿。
群山之间传来隆隆的巨大回音，好像整片大地的呻o吟。
巴尔扎克深深地看了一眼亚当，亚当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还在等什么？”
看着拉娜的头颅镶嵌在臃肿如垃圾场的机械造物之上，巴尔扎克发出恼羞成怒的低吼，冲向了卓一凡的方向。
当它飞过自己所创造这片惨烈疤痕之时，靠着一腔怒火而激荡的心情更加复杂起来，只能以冲散积云的咆哮缓解这份痛楚。
就在这时，远处却响起了无比沉重的咚的一声，其悠远而滞重，让血液沸腾，连心脏都要炸开来，简直像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心跳。
然后巴尔扎克终于看到了卓一凡。
元素洪流，这并不是魔法，朴素的命名之下是连神力也无法企及的纯粹破坏力，将元素本身的平衡彻底打破，激荡的元素将互相撞击，不断叠加这股毁灭之力，然后彻底释放出去 。
如果不是艾恩世界本身的惰性元素实在太多，这种只有少数太古生物才能掌握技能每次施展大概都能崩塌掉世界一角。
然而在这道连神国都能轰开一个大口的洪流尽头，卓一凡却伫立不动，背后直立而起的黑暗如同一扇开启的大门，将全部的毁灭与破坏都流入了另一个世界。
巴尔扎克本能地想到这是某种空间转移的能力，但在元素洪流之中不可能存在任何稳定的空间坐标，如果是强大到连元素洪流都能转移的空间能力，周围的空间结构又似乎过于平静了。
之前也是这样，也是这样的黑暗吞噬了自己的攻击，难道说……
巴尔扎克如刀锋般的竖瞳猛然收缩。
那不是什么门，也不是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那是一张嘴，一张通向了邪神胃囊深处的大嘴。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章 睡吧
元素洪流的冲击已经荡然无存，黑暗巨口缓缓合拢，却显露出了一颗巨大的头颅。
漆黑的羊头带着诡谲的和蔼与慈祥，并不焦躁，也不急切，与危险的气息截然相反，犹如在一汪深邃的漩涡地步静静注视着所有生灵的旋转与下沉。
它浊黄色的眼睛中央是腔肠般涨缩的瞳孔，猛然转头，映出了半空中巴尔扎克的身影。
而巴尔扎克也看到了这陌生无比的敌人，感到面前的一切陡然放大到了极限，只剩下那双瞳孔。
那瞬间巴尔扎克仿佛失去了自己的五感，堕入一片彻底的黑暗之中。
一切的色彩和光芒转瞬即逝，整片天地之间只剩下到处窥伺着自己的黑暗云雾。
没有视觉，没有味觉，没有听觉，只能感觉到一阵又一阵让大脑剧痛来的搏动传遍全身。
连时间的流逝都从脑海中消失，呆立如同雕塑。
被这片黑暗俘获的巴尔扎克在内心深处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它引爆了体内的一个魔法节点，让筋骨皮肉撕裂的剧痛唤醒了自己昏沉的意识。
巨龙身上炸开一片血雾，淋漓的金色龙血在炽热的火焰中蒸发。
还未开始战斗，便已经让自己负了轻伤。
巴尔扎克猛地惊醒，便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推力，让自己瞬间后退数百米，才发现卓一凡身后那颗黑色的头颅其实并没有太多动作。
但巴尔扎克已经在那一瞥之中感觉整场战斗已经结束了一般。
仿佛在等待它的清醒，卓一凡看了他一眼，身影陡然被黑暗所吞没。
漆黑的山羊头颅像是露出水面的鲨鱼鳍般游曳了一阵，然后地面的涌出一大股墨汁般的黑暗，将疤痕般的沟壑和大片的山脉与森林浸没。
就像是一整片山脉的影子直立而起一般，一头难以言述的巨兽站立了起来，高度瞬间就超越了巴尔扎克，几乎要顶破天穹，静静地俯视着巴尔扎克。
不敢再直视黑羊的目光，却依旧能感觉到上方所传来的恐怖注视。
巴尔扎克不由得退缩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悲愤之意，挤出一声咆哮。
它无比的狂怒想要撕碎一切，却只能在这种无用的地方和最不应该的敌人战斗，这样的烦闷让它只能封闭理性，无所顾忌地战斗。
巴尔扎克的身形不断扩大，转眼间竟然已经超过了百米之巨。
山脉般的巨龙光是背脊上棘刺就像是一座座小小的山峰，巨大的身躯根本就不是大地所能承受的。
如果没有超凡之力的支持，整个身躯顷刻间就会因为超过极限的剪切力而深深地陷入地底。
而现在，这片空间其实已经不算是主物质界了。
这里是巴尔扎克的领域之中，巨龙并非神明，但却可以做到与神一般无二的神迹。
在这里巴尔扎克可以获得几乎无穷的魔力响应，而它的敌人则会受到数百道不同的法则束缚，将人间最强大的法师变成凡人。
地火水风四大元素界被强行开启，无数元素生物开始响应这比神明还要强大的巨龙的召唤来到这个世界。
震荡的大地，爆发的火山，倾泻的巨浪，席卷的飓风，每一个天灾都能毁灭数座人类的王国，全部降临之下甚至能让一个纪元的文明就此终结。
巨龙的声音因为过于巨大的身形而造就已经变成了飓风的呼啸，但晦涩的咒语却依旧引来了星界群星的坠落。
黄绿色的致命星辰拖曳着长长的尾焰降临了这个世界。
其中甚至不乏元素完全湮灭之后所诞生的致密星体，致命的辐射和引力光是坠落到原本的大陆上就会动荡整个板块的稳定。
黑羊露出叹息之意，面前的巨龙已经失去了理智，在疯狂地追求着自灭。
浩浩荡荡的元素生物们冲向了静谧的黑羊，却没有丝毫停滞地走进了那片黑暗，再也没有声息。
这些可以肆虐整片大地的元素军团欣喜地投入了那片黑暗，回归了自己的真正的源头。
那是一切生命和灵魂的终点，是万物无法抵挡的完美，终极的进化，完美的生命，这就是黑山羊所象征的起始和终点。
犹格索托斯赋予了这个世界时空的幻觉，黑山羊则赋予这个空荡的世界足够精彩的轮回。
上一篇：人在东京，捡到危险大小姐
下一篇：你们怎么都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