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只是满身衣服变成了乞丐都不如的布条，这让不怎么节俭的卓一凡都心疼不已。
力量在剧烈消退，强烈的副作用让卓一凡像发烧的病人一样难以行动，但这不代表他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了。
女子将一张证件一闪而过：“我是国防部辖下的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的现场调查员许影，请你配合我。”
卓一凡按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的额头：“临时工就临时工，还现场调查员。”
许影显然没想到卓一凡的动态视力有这么强，百试百灵的证件竟然被人嘲笑，让她不由得愠怒道：“总之，配合我，不然后果自负！”
卓一凡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不自觉上前一步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你以为你是谁？”
本已经逐渐平静的肉体重新开始躁动起来，一层层蠕动的肌肉让卓一凡的表情都变形了。
小茧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似乎不愿意放任接下来的异变发生。
她有些愠怒地看向许影，伸出指尖，落下一滴灰黑色翻滚的血液。
血液炸开在阴影之兽的体内，却没有给阴影之兽带来任何伤害，反而让它突然间膨胀起来，一根根触须和奇怪的节肢爆发性的刺出原本的身体，带来无比的异质感。
逆流的恶意让许影如遭雷亟，她发现自己的眷兽已然失去了控制，正虎视眈眈地窥探着自己。
“你！”惊骇欲绝的许影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行动，小茧的旋涡瞳孔突然一转。
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成熟的调查员忘记了移开视线，好像顷刻间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广阔的视野被拦腰斩断，脚下的黑影瞬间失去了控制，化作一头黑雾般的狼兽将自己啃食、吞噬，然后举着自己的残肢在城市中游荡狩猎……
那是她无数次在噩梦中重演的结局。
那黑影既是力量，也是梦魇，是万千如她一般觉醒者最终的宿命。
许影尖叫一声，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的小黑屋中，看着黑暗中伸出的魔爪，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小茧的复眼兴奋地睁大着，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许影抽搐的尖叫似乎打开了她的某种本能。
阴影在她的控制下不断逆流着恐惧和悲痛，让被困在心理黑暗面的许影不断抽搐。
冷静下来的卓一凡叹息一声，还是对着小茧摇了摇头。
小茧的眼中闪过小孩将青蛙剥皮般的渴望，却还是皱着小脸停止了自己的干涉。
凭心而论，卓一凡还是很想和许影好好聊聊的，但是不得不说她的身份太敏感了，一旦真的跟着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最坏的结果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恐怕国家对他这种发生了异变的人，并不怎么友好。
不过卓一凡不知道的是，他的阻止已经晚了。
“影之伤，那是你的心，你的过去，你的利刃，也是最终吞噬你们的伤痕。为了避免这一结局，我会种下强烈的心理暗示，让你们在崩溃重置自己的精神意识，并且帮助你们战斗……”
当许影再次睁开眼睛时，陡然放出了沉重的压迫感，一双木然的眼神将周围的环境全部分析完毕。
膨胀的影之眷兽在瞬间被压制下去，成为它食粮的阴暗面已经不复存在了，另一个强大的意志支配了它。
许影，不，某个不知名的存在突然间放弃了战斗的选择，叹息道：“在你看来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但实际上，你已经杀了她一次。”
“许影”一眼就看出许影所被动的手脚，那只是很简单的灵格提升罢了，一下子将本就不稳定的影之眷兽强化到了吞噬宿主的地步。
影之眷兽的暴走激发了“许影”的暗示机制，将许影本身的记忆全盘清空，从根本上抹除了影之眷兽的力量根基。
虽然手法简单，但却无疑代表着面前的人已经拥有了随意赋予灵格的等阶，直接对抗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卓一凡有些难以理解：“你消除了她的记忆，这跟杀死她有什么区别？”
“区别是她不用变成怪物，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你的善良真令我惊讶，不过不用担心，我可以在事后帮她重新捏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格出来。”
卓一凡噎住了，重塑的人格还算是原来的人格吗？这真是一个无比困难的哲学问题。
“许影”微笑道：“现在跟你说话的我，也不过是一个虚拟的人格罢了，你可以叫我马修哲。我不是国环局的调查员，只是一个负责辅导他们的心理医生罢了。”
对方如此好说话，卓一凡有些意动：“请问，你们到底是谁？这个什么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是什么意思？”
“国环局的行动宗旨就是处理非正常情况下的环境异变和特殊人员处置。环境异变，指的就是你刚才所经历的寂静岭现象，特殊人员则是指和你一样的感染者、畸变者以及觉醒者。”
“寂静岭……真是挺贴切的。”
寂静岭，那是一个十分著名的恐怖悬疑游戏，主角会被吸入一个由人内心罪恶所营造的虚幻世界，遭遇数不清的怪物袭击，一直在阴暗的环境中进行记忆的还原解密，期间会遭遇各种噩梦怪物的袭击。一般结局都不怎么阳光，充满了宗教和人性的思辨。
用来描述那个扭曲的黑暗世界倒是十分恰如其分。
虽然有借用克苏鲁的设定，不过也会有我自己的魔改，希望各位喜欢。
第12章 第十一章 脆弱的“常识”
马修哲操控着许影的身体，温和地笑着，毫不避讳面前的腐烂尸体，坐在公园椅子上，示意好好聊一聊。
这种别人用许影的脸来笑的感觉还真是怪异。
卓一凡迟疑了一下，还是抵不过好奇心，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所幸身上的不适已经慢慢消退了下去，相信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马修哲耐心地讲解起来：“三个月前，这个世界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全新的恐怖袭击形态，引起了各国的恐惧和信息封锁，那就是所谓的寂静岭现象，它会制造出一片荒芜的空间，将人类吸入其中，然后出现怪物进行狩猎。有的寂静岭会自然消失，有的却会持续存在，不断壮大，最后引起更加恐怖的空间共鸣现象。”
“三个月前？”卓一凡联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
马修哲似乎误会了什么，颔首道：“不错，我说的就是三个月前发生在阿美利肯的萨拓亚大厦崩毁事件，那是本世纪屈指可数一次恐怖袭击，多国联合调查团也是搜集了很多的资料才敢排除恐怖组织的干预，认定这是一起超自然现象。”
卓一凡有些惊讶：“你是说是三个月前的那个整栋大楼被炸毁，数万人伤亡的萨拓亚恐怖袭击？不是是说某个恐怖组织……原来如此，那是对外界的说辞。”
马修哲伸出手，影子漂浮上来，形成了一座大厦在迷蒙的雾气中被扭曲、崩毁的景象，无数小人在其中被撕裂、吞噬，甚至直接消失，显然是在重现萨拓亚恐怖袭击。
“具体怎么发生的至今还在调查，但是从那以后这种全新恐怖袭击的处理方案就被正式提上了日程。由此诞生了各国的安全处理部门，北华国的处理部门就是我们国环局。”
马修哲的重现十分精细，卓一凡的观察力也很敏锐，他看见了整个大楼被另一个模糊的影子所重叠，似乎是一颗吊满了怪异果实的大树。
两者之间产生了剧烈的冲突，让同一位置的所有物质都开始崩塌。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彻底重视寂静岭现象的发生，终于发现这一切的起因其实是因为一种病毒，但是又远远不是病毒所能解释的。我们推测这实际上是一种以信息为介质的感染病毒，也就是所谓的模因病毒。由此形成了感染者的概念。所谓模因病毒就是……”
卓一凡突然异常兴奋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种只要听到，看到甚至知道就会产生作用的东西。”
马修哲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竟然有点怜悯：“你还真是宅得有点让人心疼……竟然能知道这种日常生活中完全用不到的杂学知识。”
卓一凡脸色一僵：“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个人爱好而已。”
模因的概念十分神奇，从它的概念上分析，现在所谓的流行元素都可以称作是模因病毒的一种，通过信息的传播来影响更多的信息。
但这种前所未有的模因病毒却有着更恐怖的力量。
马修哲说：“感染者在初期不会有任何异常，但会比常人更加敏感、情绪化，一旦遇到恶劣的生活状况激化，就会急剧恶化。这个过程充满了偶然，我们也很难分析这到底是什么规律。不过值得肯定的是，这与人们对自身环境的认知影响很大，与社会稳定、人群心理以及文化环境都有关。与普通的群体性社会心理疾病不同的是……”
卓一凡十指紧扣，感受着肉体的变化：“这种模因病毒还会引起身体和环境的变化。”
“当感染者内心的常识崩坏到一定程度，就根据主人格和心理黑暗面的强弱进行一个选择，是彻底被自身的黑暗吞噬，成为任意引发寂静岭现象的畸变者，还是成为控制自身黑暗的觉醒者。”
卓一凡叹息道：“这所谓的觉醒者，跟畸变者也只有一线之隔吧。”
“对，所以需要我给他们的心灵挂上枷锁，进行保障。”马修哲笑意盎然，似乎对这种侵害人权的事情没有丝毫芥蒂。
卓一凡感到一阵恶寒：“那畸变者呢，你们会怎么处理他们？”
说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抱起小茧柔软的身体，全身隐隐绷紧，防止对方的暴起攻击。
马修哲却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
“危害深远的畸变者理所当然会被消灭……不不不，不要把我们当成克格勃之类的血腥组织，我们是国家认证的，合法的，无私的国防组织。公民的人权理所当然也在我们的保护范围内。你并没有做出任何危害举动，我们为什么要针对你呢？”
这话说得诚恳无比，卓一凡一时间竟然没有反驳的理由，但还是感觉到不对劲。
“有空来我们这里工作吗？你这样独特的存在一定带来许多帮助。”马修哲兴致勃勃道，与其说是想要卓一凡帮忙，倒不如说是想要研究他。
卓一凡不动声色地将小茧隐藏在自身的阴影中：“不用了，我只希望平静地生活下去。许影的事情，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那还真是遗憾……我们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卓一凡看了看小茧，发现小茧的左眼旋涡一直在旋转，说明从刚才开始就施展了幻术隐藏住他们两人的身份，这让他稍微放下心来，不然还得纠结是否要杀人灭口。
这么狠辣的抉择对他而言也太刺激了。
马修哲微微笑着，也不知道小茧的催眠是否真的瞒过了他。
他的双眼似乎洞察一切，但又没有多做任何表示，只是有点僵硬地操控着许影的身体开始离开。
卓一凡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虽然不是卓一凡的错，但许影确实因为自己而“死”了一次，马修哲却还是这么友善，这个国环局就当真这么不在意下属的伤亡？
“我说过，常识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东西。只要我给你灌输了足够的知识，那么你就会不自觉地将其当做常识来实践，也就不会引发更加混乱的事件了。”
卓一凡心中五味杂陈，完全无法将刚才谈话中的“世界”当成真实的概念来对待。
恐怖事件、国际、国家、国防、寂静岭、感染者……太多的概念让他有些混乱了。
“无数邪神眷属们会撕裂这片大地与天空，为自己的主人呈上最佳的祭品。它们会在未来降临，也会从过去袭来……”
她的话语还在耳边如诅咒般回荡，昭示着末日的降临。
那是邪神的游戏，却是人类的末日。
人类也在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着抗争，但他们显然没有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将其当成一个恶性恐怖袭击事件来处理。
卓一凡隐约有所感觉，单纯的人类灭亡，星球毁灭并不能形容邪神们的力量，那是远比消灭、吞噬、支配要更恐怖的结局。
人类就算最终战胜了邪神，自身恐怕也会堕落成不可名状的存在。
不，或许暗中行动才是好事，一旦引起社会动荡，人心慌乱，不断堆积的压力会孵化出更可怕的怪物，也就是畸变者。
寂静岭现象或许是人类唯一的胜算，只要能牢固地将所有破坏压制在寂静岭的世界中，现实世界就不会受到侵害，起码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不知不觉中，卓一凡确实接受了马修哲所灌输的常识，隐约有了想要帮忙维持和平的意思。
但要在社会层面上维持这样的常识，恐怕比如履薄冰还要艰难，这是一种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紧迫感，让人恐慌。
卓一凡无言仰望天空，月亮还是一种嘲笑众生的感觉，小茧则是呼呼大睡在他怀中。
宠溺地摸了摸她的长发，卓一凡展颜一笑：“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的。还有她，迟早会再相遇的。”
第13章 第十二章 实验
距离上次的事件又过去了三天，生活还是不瘟不火地继续过着，让人乏味的同时又生起慵懒之心，舍不得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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