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年淳枭也是一愣，然后赶紧重重跳开。
沙尘凝聚成一个狰狞龙头的形状，掀起足足五米高的尘沙，发出暴虐无比的狂暴声音，仿佛海啸一般向着卓一凡狠狠扑下。
风波一定，烟尘散尽，卓一凡单手按着面前的怪物，眼中浮现出惊叹来。
“这是……什么？”
第293章 第二百八十三章 新生
如果拉远了来看这个几乎两米高的怪物，那可以很轻易地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辆超重型钢铁摩托。
但只要稍稍走进，就能感觉到那发动机深处传来的炽热气息。
一道道鳞甲披覆在摩托表面，一个个棘刺插在了每一个能伤害到敌人的位置，甚至连那半人高的巨大轮胎上都布满了将人戳穿的粗壮黑刺。
钢管出现出经络和骨骼的质感，将整辆摩托连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整体。
而卓一凡所按住的车头，隐约有着马头的形状，却狰狞得犹如龙头，还竖着一根歪曲的犄角。
“它叫驳，哪怕是苍穹军之中也是过于桀骜的机关巨兽，很少有人能驾驭它们，连并肩作战都可能被误伤。不过给你赶路应该够用了。”
年淳枭靠近过来，他虽然不怕驳，却也不想跟一头金属怪物纠缠。
车头喷出了灼热的白气，血红的两个车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车轮在地面剧烈摩擦，甚至挖出的坑让车身都下降了一寸，如此剧烈的挣扎却在某种巨大的力量压迫下好像一动不动一般。
卓一凡微微一笑，没有压制这种凶性。
“不错，不错。”
卓一凡手掌一陷，将这头钢铁巨兽压得钢骨变形，发出刺耳的尖叫，整个身体又陷了三寸。
他翻身直接骑上驳的车座，车身传来的炙热可以直接把骑手烫焦。
“虽然不知道这个战场在哪，但拉塞尔和北华的战役想必会直接展开在疆界的边缘。想要跨越整个北华外加一片海洋，这个驳还差了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不过我可以补上。”
黑色的影子仿若活的生物一般伸出斑驳的触手，游走到钢铁巨兽驳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零件，将其轻轻包裹起来。
然后，仿佛孵化一般，驳在一阵亢奋的鸣叫中再次膨胀起来。
鳞片膨胀着拉伸，轮胎膨胀着裂开，大量的黑红色肌肉填充在裂隙之中，密密麻麻的血管覆盖着整个车身。
原本两米高的战车膨胀到了三米，就好像一个大力士变成了绿巨人，原本是雄壮，现在只剩下毁灭。
车尾竖起三排喷射孔，从中酝酿出了血红的光芒。
卓一凡对着年淳枭道：“后会有期。”
年淳枭点点头：“后会有期。”
驳长啸一声，转瞬间撕开一条荒芜的沟壑，在中途间身躯越发扭曲，消失在了空气中。
震天的杀伐声中，年淳枭身上黑色的纤维涌动，重新覆盖上了龙头。
“现在，是属于我们的战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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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貘月公馆顶楼的神祠之中，血的恶臭弥漫在了梦渊之前。
貘月真寻从梦渊中挣扎而出，看着面前死去的全部族人，对着那个唯一屹立的身影大吼：“为什么！？”
貘月真斗拖着野太刀，面无表情地捡起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擦拭着满是鲜血的野太刀。
然而那一抹红色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
魇虎盘踞在貘月真斗的身边，虎视眈眈地看着貘月真寻。
貘月真斗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姐姐，我从很久以前就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越来越多的邪神降临这个世界，宛如蛊虫一般不断厮杀。而不管谁作为胜利者，你所追求的辉煌都会变质消失。”
貘月真寻惨笑着：“所以你就杀死了所有的族人，破坏了全部的计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貘月真斗笑了，对一切都冷酷无比的脸庞冰消雪融，笑得灿烂纯真。
他伸出手。
“跟我走吧，姐姐。我已经把你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留恋之物通通斩杀了，你所能拥有的，能去爱的，就只有我了。我们可以通过梦渊去往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貘月真斗语气温柔而充满期待，好像在叙述一场期盼已久的春游计划。
貘月真寻露出悲伤的表情，她低下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地上画着血咒。
貘月真斗看着那陌生的咒文，看着负隅顽抗的亲人，突然间愤怒地将刀锋对准貘月真寻的胸口。
“住手吧，姐姐。跟我走，我不想伤害你。”
貘月真寻没有一丁点停止的意思，地上的血咒鲜红刺目，好像活了一般蠕动着。
“停下！”
貘月真斗的刀尖刺入了皮肤，淌下一缕鲜血。
他突然跪下来，惊慌失措道：“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要你活下来！”
貘月真寻真的停下来了，然而她却不是因为被刀锋所阻止，而是感觉到了末日的降临。
她抬头看向远方，一个渺小无比的紫色身影正在静谧地行走着。
那是人类所无法理解的语言，却是每一个都无法拒绝的声音。
那是歌颂生命与挚爱的华美乐章，也是呼唤所有人回到初始的呢喃。
比母亲的存在还要久远，比胚胎时对母亲的心跳声还要让人眷恋。
那是黑山羊的赞歌，万物之母对一切造物最深切的爱之歌声。
小茧优雅地旋转身姿，一袭长裙宛若花朵般翩翩飞舞，所到之处春暖花开。
花朵开放了，结出了名为黑山羊的果实。
以往淘气的小山羊们此刻努力地跟上步伐，稚嫩的嗓音随着歌声一起和鸣。
小茧在人潮拥挤的马路上高歌，过往的行人听到这甜美的歌声不由驻足倾听。
歌声勾起了他们心底的柔软和渴望，将真正的美丽和温柔注入世人干涸的心扉。
然后，他们哭了，欣喜地渴求着万物之母的接见。
肉体砰然开裂，绽放成了一朵朵美艳的血肉之花。
小茧的歌声越来越洪亮，听到的人也越来越多，在欲望都市中浑浑噩噩的人们在这一刻见到了自己的起o点和终点，欣喜地融入那宛若太阳一般的血肉之母。
车辆失控地相撞，在人行道上碾压着行人，撞入店铺中掀起一阵滚滚的浓烟。
但是没有任何人的死亡，人们化作了不死的形态，好像一朵朵行走的血肉之花，以前所未有的昂扬面貌向着邪神之子跪拜。
血肉之花汇聚成洪流，加入了这场黑山羊之子开启的合奏。
小茧的影子拉伸得宛如要覆盖整座城市，一个又一个苍白的怪物从中涌出。
但这些怪物洗尽了所有的贪婪和戾气，化作了芋虫般的肥嫩姿态，蜷缩在血肉之花上，甜美地睡着。
貘月真斗愕然地在公馆之上看着那缓缓步行而来的邪神之子。
“黑山羊之子，它们在吞噬这座城市。”
貘月真寻说：“失去了卓一凡的庇佑，这些为了自保的黑山羊之子将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忌惮的事情。黑山羊之子即将成熟。”
“所以我是对的！”
貘月真斗大叫着：“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只有我，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貘月真寻苦笑着，咬开结痂的手指，再次开始了书写。
小茧宛若女王一般君临这座平凡的城市，她行走过的地方，无数微小的生命爆发般地生长着，将大地和建筑化作生命的乐园。
霉菌、藤蔓、虫豸乃至飞禽走兽，通通给予了相同的待遇，在抵达生命极限的刹那轰然绽放，化作一朵朵鲜艳欲滴的血肉之花。
转眼间城市化作了一座狂野奔放的美丽丛林，吸引着所有生灵寻幽探密。
人类一样平等。
这些由初诞者所化的灵长类感动地接触着黑山羊所给予的恩惠，在瞬间抵达了进化链的终点，向着小小的女王献出了自己的所有。
一个个人类爆裂成了血肉之花，却有更多的人类蜂拥而来，顶礼膜拜着黑山羊之子的高傲身姿。
然而在更远的地方，在剧毒的烟雾翻滚之下，遮天蔽日的魔性佛陀挪动着臃肿的身躯，身上无数增殖的肢体宛若发育错误的胚胎。
幽弥陀伊戈罗纳克露出了癫狂无比的神色。
他在与黑山羊之子短暂而激烈的交锋中小小地吃了一个亏，整个城市化作的血肉怪物以自灭的代价将佛陀金刚不坏的身躯击碎。
即便伊戈罗纳克快速地修复了这副身躯，却也因为被大量畸变的生命力感染而变得更加凶恶恐怖，宛如无数尸块缝合而成的“憎恶”。
但这只是小小的失利，反而是黑山羊之子失去了所有的底牌，只能远遁其他城市重整旗鼓。
他要做的只是快快地追上去，将这块小小的甜点吞入腹中。
那一定是他这一生中最为满足的时刻。
或许黑山羊之子甜美的血肉，能终止他永远饥饿不堪的肥硕肚腩。
吼！——
伊戈罗纳克的吼声传出老远。
小茧悠然回头，躯壳内发出一阵裂帛般的诡异声音，脸颊微微裂开一道痕迹，仿佛受了重伤一般。
又仿佛正在开裂的茧壳。
她吐着小舌头，挑衅着紧追不舍的伊戈罗纳克，返身再次开始了自己的歌唱。
小茧脚踩在了貘月公馆的墙壁之上，完全无视重力地开始行走，一点点地向着最顶端前进。
而血肉之花的绽放并未就此停止。
以貘月公馆为中心，一片血红妖艳的颜色无限制地扩散开来，宛如一张被浸湿的纸巾。
美丽，妖艳，稚嫩，致命。
欲罢不能的魅力来源于生命最原始的冲动。
没有人可以抵抗生命之初、血肉之母的呼唤。
这不是污染，也不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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