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邪神，带孩子 第176章

卓一凡愣了一下，才确认这个老气横秋的兔子就是刚才那疯狂手术的主刀医生，说：“我不是病人。我是来见绊笼神紫苑的。貘月真寻介绍我来的。”

“找那个疯女人？”

老兔子皱紧了眉头，不耐烦地用手杖笃了笃地板。

“你找她做什么？”

卓一凡想了想，感觉不太对劲：“我想先问一下，这里的院长是谁？”

老兔子咳咳两声，暗藏自傲道：“那当然是德高望重、心怀慈悲、妙手回春的我了。”

卓一凡又问：“那绊笼神紫苑是？”

老兔子眯起眼睛，有些低沉道：“她？她是整个虚神精神病院最恐怖的病人！这个虚神精神病院，就是为了镇压她，同时也是利用她镇压所有怪异患者而创立的。”

卓一凡隐约捕捉到了什么：“谁创立的？”

老兔子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绊笼神明彦，是他囚禁了自己的生母。”

寂静的走廊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原本应该嚎叫不止的病人们此刻却鸦雀无声，让凝重的沉默不断加深。

本来以为来到这里，只要单纯跟绊笼神紫苑搭上线就行了，但现在看起来，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当貘月真寻说绊笼神紫苑可以克制绊笼神明彦时，卓一凡下意识地就将她当做了目的一致的同盟。

但现在想起来这实在是一个致命的误导。

绊笼神紫苑并不是一个为了保护人类而出面的救世主，或许她只是一个自私的复仇者，处心积虑向囚禁自己的儿子复仇。

那就代表，绊笼神紫苑不值得信任。

问题是貘月真寻她知道这件事吗？

还是说，她也不值得信任？

老兔子眼睛一瞪，立刻嘘了一声，然后往身后警惕地观察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卓一凡靠近一点说话。

卓一凡勉强蹲了下来，但即便蹲了下来这老兔子还是得踮起脚尖才能接近卓一凡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谁知老兔子一点也不矜持，原地蹦了一下子竟然直接跳到了卓一凡的肩膀上，有些舒适地坐了下来，还挪了挪屁股调整了一下卓一凡的肩垫。

卓一凡只好就这样站起来，让老兔子就这样呆着。

“我知道你，貘月真寻提过你的造访，护工们也是我派出去的。”

老兔子用手杖指了指一个方向，说：“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肩头的重量并不重，甚至有些轻过头了，让人感觉到这只一直中气十足的老兔子那一丝难以掩盖的脆弱。

卓一凡不自觉地注意起了脚步的稳当来。

老兔子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我们说到哪来着？哦，绊笼神明彦嘛……他可真的是绊笼神紫苑最大的失误。你不知道绊笼神紫苑，那你只需要知道绊笼神一族是何等地冷漠而狂热的血脉就行了，继承了绊笼神之名的绊笼神紫苑更是在一条追逐外道学识的不归路上彻底走到了尽头。”

老兔子缩了缩身子，好像感觉有些冷。

“人类是有极限的，有些东西我们明知它的存在，它的对错，却始终没办法找到解释它的办法，这就是局限性。这不是单纯创新不创新，解决不解决的问题，而是人类这样生活在三维空间的生物，根本没办法看到更高维度的知识本质。”

卓一凡点点头。

这样的例子很多，比如千禧年六大难题，再比如哥德尔不完备定理。

很多惊才绝艳的学者都绝望地认为，想要解决其中的一部分问题，已经不是继续在条条框框里演算证明所能继续的了，而是必须发现一个更加广阔的数学系统将其包涵进去，才能彻底攻克这些难题。

而以人类的极限来看，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却是怎么也看不见希望的曙光。

“但是绊笼神紫苑做到了，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第272章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作茧自缚

老兔子似乎是当时场面的见证者，语调中带着一丝颤抖：“当时她欣喜若狂地将掉漆的黑板上疯狂地涂涂画画，一连三天三夜，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消耗一空，所有人都以为她就要在这样的疯狂中死去。我虽然惧怕她的疯狂，却也有些可惜这样一个天才的陨落。谁知，就在那天的傍晚，绊笼神紫苑完成了自己的课题。”

在老兔子的指引下，原本长长的走廊突然间变得曲折起来，甚至如胶卷般发黄。

大概是身处整个事件的漩涡中心，卓一凡的灵视竟然在这三言两语中再次开启了。

他看到一个憔悴的女人，她的面相很美，绝对算是一个美人，却因为过度亢奋的精神而眼窝深陷，颧骨高突，看上去像鬼更多过像人，散发出即将燃尽的炙热感。

一方面她行将就木，一方面那股炙热的疯狂却足以灼伤任何人。

她扔掉了粉笔，在密密麻麻的黑板前陡然狂笑起来，十指抓挠，留下了一道道灰白的墙灰颜色，好像野兽无端地发狂。

但是就是这些凌乱的沟壑，却将所有杂乱的公式联系在了一起。

正如画龙点睛一般，所有的公式，活了。

它们旋转成了一个深邃的黑暗洞穴，而绊笼神紫苑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打破桎梏、触及到了非人学识的绊笼神紫苑，就这样见到了空间裂隙中的虚神本体。虚神对一切求知者都有着充足的好感，它所唯一危险的，只在于那些好感根本没人可以承受得起。绊笼神紫苑也一样，她虽然成为了超越者，却依然无法触摸虚神真正的知识。人类的本质依旧限制了她。于是，她对虚神所许的愿望，便是媾和。”

绊笼神紫苑带着全新的面貌走出了黑暗漩涡，好像一个真正的母亲那般对着周围所有的研究者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这个不修边幅的疯女人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美丽动人，却让所有人更加恐惧起来。

因为她的肚子，已然隆起。

“她怀上了虚神的子嗣，强制下载了虚神的一部分力量和知识。不管她的表情有多么温柔，我都知道那绝对不是母性，她只是将腹中的胎儿看做了一个储存知识的容器。”

卓一凡问道：“但是这个容器逃跑了，为什么？”

老兔子叹了口气：“绊笼神紫苑当然知道虚神之子并非死物，是不可能成为道具的。但是自信的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来筹备他的降生，确保能彻底掌控这个来自外神血脉的怪物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只是她实在没想到，无比渴望自由的虚神之子竟然主动放弃了降生的可能，以胎卵的形式逃离了她的子宫！”

奇怪的潺潺声突然间响在耳旁，带着一丝奇异的酥氧感觉，卓一凡面前的路断开了，一堵鲜红色的墙壁堵住了道路。

墙壁凹凸不平，隐约有着一丝透明，布满了奇怪的紫黑色藤蔓，在一涨一缩地波动着。

一个热气涌来，卓一凡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墙壁，而是活着的血肉。

老兔子淡淡道：“这就是绊笼神紫苑孕育虚神之子的母巢——她的子宫。”

卓一凡伸出手，稍微靠近了一点，一簇令人头皮发麻的肉芽陡然蹿出，似乎要扑到卓一凡身上去。

卓一凡及时退开，才幸免于难。

老兔子责备道：“小心点，绊笼神紫苑陷入疯狂的现在，她的血肉非常危险。”

卓一凡却恍若未闻，注意力集中在了别的地方。

“你说绊笼神紫苑为虚神之子的降生做了万全的准备，恐怕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虚神之子生下来吧。”

老兔子愣了一下，呼嘿嘿地冷笑起来：“没错，绊笼神紫苑一开始就不打算生下那个怪物。她要把虚神之子永远地禁锢在自己的子宫之内，去榨取虚神的力量和知识！”

它站在卓一凡的肩头上，大大张开双手，瞪眼长声：“这整个虚神精神病院，都是绊笼神紫苑用自己的肉体所改造而来。而那些怪异患者最初所预定的作用……”

老兔子搓了搓粉红色的手指：“……原本只是运作的薪柴而已。”

说到这里，原本寂静的走廊再次传来一片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之声。

“要维持住这片虚实相间的魔境，本来就需要耗费大量的力量。而那些拥有异常世界观的怪异患者则是最佳的消耗品……直到绊笼神紫苑无力掌控这座医院之后，我才慢慢地着手救治他们。不过……至今一个也没有成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重返社会，他们全部都被自己的偏执和妄念囚禁在了虚神精神病院之中。”

老兔子隐约有些惆怅，一时间没有话语传来。

卓一凡看着面前与精神病院结合在一起的血肉子宫，隐约间能够想象到当初绊笼神紫苑将自己的肉体一步步扩张，逐渐吞噬整个虚神研究所的场面。

大量的肉芽和血光如藤蔓般生长，又好像蛇一般绞杀所有的活物，借助得自虚神的知识毫不留情地将整个研究所化作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大量的人在绞杀中成为了单纯的养料，只有一些特别睿智、拥有价值的研究员才被容许活了下来，好像寄生虫一般活在绊笼神紫苑的身体内。

就连这个自称院长的老兔子，一开始也是一个长着人头的绦虫模样，悚然到连他自己都自杀了十多次，才勉强接受现实。

绊笼神紫苑留了他一条性命，自然已经不允许他随意掌控自己的生死。

老兔子连死亡的权利，都被完全剥夺。

之后他不知道在这阴森的医院之中徘徊了多久，老兔子才勉强给自己改造成了这副不可爱但也不可憎的样子。

卓一凡说：“你的意思是，当绊笼神明彦逃走之后，绊笼神紫苑就反而作茧自缚了？”

老兔子咂咂嘴：“绊笼神明彦啊……这个名字，当初还是我给他取的。没想到他能逃出这里，给外面带来那么大的灾难。”

“什么灾难？”

老兔子呵呵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绊笼神明彦始终是一个孩子，他空有庞大的力量和知识，思考模式却幼稚得可怕，他不懂美丑善恶，只是凭着纯粹的本能在行动。没有规则，没有顾虑，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巨婴。

他会把整个樱岛格式化，化作一座前所未有的游乐场，然后在黄昏下坐着旋转木马，思考下一个娱乐。”

第273章 第二百六十四章 见面

即使只是一个胚胎，绊笼神明彦依旧是银匙之神的子嗣，他所创造的病魔大数，确实有着侵蚀现实世界的巨大潜力。

卓一凡说：“如果这座岛国上只有他一个邪神之子，那么完成他的乐园并不难。可这么多的邪神聚在这里，绊笼神明彦到底哪来的自信？”

“不一样的，”老兔子摇摇头：“绊笼神明彦从来不打算和谁决出个胜败，他尚未出生，不存在生与死的概念，也就没有任何存在有可能伤害到他。在这个大前提下，他只需要全力推动病魔大数的增殖和侵蚀就够了。”

卓一凡嘴角一抽：“开锁血挂吗……这还真是厉害了。”

“开挂？哼，你以为有资格参与这场游戏的，会有循规蹈矩的存在吗？大家比的不就是谁开挂更狠吗？”

老兔子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卓一凡也只能摸着后脑勺干笑。

老兔子突然跳下卓一凡的肩头，往回走了几步，打了个好大的哈欠。

卓一凡赶紧道：“等等，你还没告诉我绊笼神紫苑在哪呢？”

老兔子头也不回，身影渐渐消失。

“你已经到了，去见她吧。”

卓一凡再一看周围，不知什么时候空间一变，已经没有了挡路的血肉子宫。

自己似乎来到了一层极高的地方，周围再也没有了压抑的病房，只有尽头一堵黑色的大门等待着开启。

卓一凡咽了口唾沫，谨慎地开始前进。

绊笼神紫苑，还未见面便已经听说了她的诸多丰功伟绩。

她是一个没有人类温情的求知者，是一头以知识为食的疯狂野兽，她甚至连自己作为女人的生育功能都能当做道具来使用。

卓一凡突然间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一点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