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邪神，带孩子 第135章

“让我来猜猜，”卓一凡说：“一言神妖化了全部的民众，让他们不断厮杀、吞噬、进化，最后命令你们去收割，献祭给它，对吗？”

结合之前所感觉到的回忆，答案呼之欲出。

数百年前，那个看似宽厚的神祗在凡人的面前低语内心的欲望，无视了良知的审问和抑制，直接用最丑恶的方式实现了人的愿望。

酆野全部的人民，都在黑夜的呢喃中化作魑魅魍魉，齐齐行军，走向酆野山引颈就戮。

多少的背叛和杀戮都凝聚在了这短短的一句话之中，数百年前那个少女的绝望终于彻底展现。

没有人可以信任，没有人可以求助。

只能在绝望中死去，或者被同化。

这正是卓一凡最为害怕的事情。

第208章 第二百零一章 一言神（2）

邪神或者妖魔远远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因为大多数时候它们其实都不可名状、无法理解，哪怕凡人被无意间杀死，那也不过是飞来横祸罢了。

但是邪神的出现，往往来自人类自身的呼唤。

愿望本身就不是特别纯粹美好的东西，它是欲念的升华，就必然带着无法忽略的阴暗面。

藤原法师最初的愿望是那么的美好，可是为什么会劣化成一言神收割人命的工具？

不过，也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卓一凡回忆着之前从石原组受害者身上感觉的气息。

那似乎并不是纯粹从欲望中诞生的妖魔，樱岛这里压抑的社会环境并不会让欲望彻底显化，而是堆积在内心深处，形成怪异……

怪异？初诞者的衍生形态！

所谓的百鬼，就是初诞者因子激活后的返祖形态。

难怪石原组的喽啰在变异之后会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中，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么这个所谓的一言神，难道是乌波萨斯拉的使者？

也不太对，乌波萨斯拉如果真的想回收初诞者，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仅仅是它苏醒的前夕都可以催化成午夜十二点的初诞者之潮，真的动了念头，整个樱岛的生灵都会瞬间化作流质渗入地底，成为乌波萨斯拉的一部分。

一言神，一言神，一言神……

“回答我，一言神现在到底在哪？”

谷口章平皱紧了眉头，似乎在不断思索：“一言神，一言神它，它还在吗？它不在吗？本来我以为它不在了，但是某一天，它突然间出现在了我的梦中。所有人都在梦里，叫我去完成先祖的任务，叫我去斩妖除魔，去祭祀一言神！”

世代相传的执念和诅咒让谷口章平的思绪突然间混乱无比，满眼都是血丝地颤抖着。

卓一凡有些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一言神，并非乌波萨斯拉的使者，而是试图窃取乌波萨斯拉力量的某个邪神。

它出现在了樱岛数百年前的历史中，从战国时期就开始筹谋策划。

酆野山的悲剧绝不仅仅只有一起，别的地方也会发生。

那个假借神之名的狡诈邪神，依旧在活跃中。

放到今天，它又会在哪？

谷口章平突然间狰狞地大吼：“我没错，我们没错！在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饥荒、战乱、瘟疫，任何一样东西都会把那群贱民轻易地从大地上抹去。我只是给了他们最后的机会，奉献自己的价值！”

仿佛是藤原一族庞大的怨念泄露出来，让谷口章平说出了奇怪的话语。

“为虎作伥还有理了吗？”

卓一凡的眼底也浮现出不祥的影子：“他们卑微是他们的事，他们死亡是他们的事，轮得到你来做决定吗？”

谷口章平狂笑着：“没有吾等的庇护，酆野早就被妖魔啃食干净了！这是那些贱民欠我们的，欠我们的！”

“一言神没有资格，你更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卓一凡掐住谷口章平的脖子，将他按在了树上，任由一双脚乱踢。

“好了，三观教学告一段落，告诉我一言神到底在哪？它到底有多少的化身，现在又在做什么？”

谷口章平双眼一瞪，张口吐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化作一道乌光直刺卓一凡的眼睛。

“我不想强迫人的……”

卓一凡随手叼住匕首，反手刺中了谷口章平的胸口，绞碎了心脏。

“但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他随即沉吟道：“手感不对……原来如此，你早就死了。”

随着谷口章平生机的迅速流逝，他的肉体成百上千地腐败起来，血肉化作污泥，白骨化作齑粉，五官朽烂扭曲得面目可憎。

但他依旧诅咒道：“你完了，一言神，它还在这里！你比之前那些卑贱的凡人要更加有价值，你会成为一言神最好的祭品！我也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奖赏！”

为虎作伥，这句话真是对谷口章平最好的形容。

这里的谷口章平只是一个引诱他人上来的伥鬼而已，即使是死了，幕后的某个存在也可以再做一个出来。

这种无奈的事实让卓一凡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有气无力，心情烦躁。

卓一凡双手垂下，紧握拳头：“混蛋，你终于出来了。”

好像在回应他的不敬，一万个喇叭的沉闷吼声在地底咆哮，让松软的土壤犹如音箱上的细沙般蹦跳，整片土地都沸腾了起来。

簌簌簌簌簌簌——

树冠的枝杈不断摩擦，成千上万的细小声音汇聚在一起，发出好像饥饿野兽的咕噜声。

“小茧，退后。”

卓一凡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双脚便被一丛漆黑的根须所缠绕。

巨大的力量让根须如铁丝般深深勒入皮肤，双脚被硬生生地拽向大地深处。

又从地底射出一蓬根须，刺向了还站在台阶上的小茧，被一团漆黑翻滚的黑雾所拦截，被拉向了卓一凡的方向。

小茧轻巧一跳，躲到了一旁，露出紫色的瞳眸窥探。

卓一凡双眼漆黑深邃，摘掉了右手的手套，所有的黑暗从鲜红湿润的断面喷涌而出，仿佛要比这颗饥肠辘辘的妖树要更加饥饿。

他双脚一分，黑暗凝结成的利刃如断头台的铡刀般从天而降，掀起一阵土浪，深深地刺入了土壤的最深处。

卓一凡先是感觉到密密麻麻的黑色根须像切菜一般被根根斩断，但黑雾蔓延到最深处之时，却陡然感觉到一阵黏稠的凝滞。

黑色的鲜血如喷泉般从地面的裂口喷出，随着一阵好似茫然的呆滞过后，整片土地终于彻底爆发。

“这就是一言神？一般般嘛。”

不知是暴怒，还是痛苦，还是单纯的惊骇，枯树如抖筛般颤抖着，身边的土地一片又一片地爆开，涌出巨蟒般缠绕在一起的黑色根须，挥向卓一凡的位置，却被黑雾全部挡了下来。

但其中蕴含的庞大力道却也让卓一凡身形有些震荡，让支撑黑雾力场的腐朽建筑大片倒塌。

出乎意料的，一道邪恶妖异到让人想顶礼膜拜的宏大宣言响彻耳边：“不洁之物，净化吧——”

卓一凡愣了一下，他好像没法昧着良心否定这样的指控。

他恼羞成怒道“……要你管！”

卓一凡往前一步，右臂仿佛喷出一道漆黑的龙卷，将蜂拥而至的根须通通扫得七零八落，变成纷飞的碎屑。

“我早该意识到了，这里根本不是山，是寂静岭的虚幻！”

所以他的手机才会出现信号问题，电子习以为常的流动在寂静岭这样的地方错漏百出，现实的法则已然被扭曲。

卓一凡四处扫视，寻找那个真身不明的一言神。

“所以在这里，我可以出全力！”

第209章 第二百零二章 一言神（3）

“尘芥微末，竟敢大言不惭！”

一言神的声音逐渐被呜呜的风声所取代，枯树在卓一凡的反击下颤抖得越发明显，不仅茂密的树冠被砸落大半，连粗壮的树干所都在噼啪作响，干裂的纹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

同时，亦有淋漓的鲜血狂涌而出，浸得满地松软的土壤不断塌陷，露出黑峻峻的深坑。

大量根须蠢动着，仿佛在拉扯着什么向上浮起。

整个后院的地面层层龟裂、塌陷，枯树反而从根部开始向上鼓起，仿佛一具风化千年的木乃伊在踉跄着站起，却依旧凶残地渴望着生人的魂魄。

卓一凡退后了数十米才重新踩上踏实的地面，瞳孔随着眼前血腥残忍的一幕而缓缓放大，仿佛周围的时光都暂停了流逝。

虬结的根须将一团团黏稠而软糯的肉茧带上了地面，丝丝缕缕将落未落的红色液体仿佛有弹性一般流动在深渊和肉茧之间。

那巨大的树冠和树干已经可以占据人的全部视野，但它隆起的无数根须却更仿佛整座山峦的经络，将整片视野撕得支离破碎。

而在根须的纠缠的最深处，却又是大团颤动的噩梦——无数血肉所编织的蜂窝肉瘤。

那些东西似乎是尸体，却又仿佛依旧活着，吐纳着若有若无的污秽气息。

那些晃动的囊泡上凸起一张张千奇百怪的面庞，发出凄惨又怨恨的哀嚎。

但它们的差异实在太过巨大，大的如同巨象，小的仿佛山猴，汇聚在一起就好像一片乱糟糟的杂碎，激得人手脚冰凉。

卓一凡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那座惨绝人寰的尸山，并非是人类的尸体所堆积的，而是妖魔的残骸。

蚕食妖魔的妖魔，这或许才是一言神的真身。

卓一凡嗤笑道：“你只不过，也是个妖魔罢了。”

“吾乃一断一言之神，吾乃藤原一族愿望的践行者，无人可以否决！”

一言神沙沙的声音再次吹拂在左耳旁，卓一凡眼神锐利，黑色的龙卷再次扫过，将左侧整片古老的房屋摧垮。

这宏大到僵硬的话语让卓一凡眉头一皱：“你真的是一言神吗？”

“吾，践行愿望！”

似乎感觉到被轻视，一言神愤怒地咆哮起来，疯长的根须让卓一凡压力倍增。

卓一凡低沉道：“藤原法师的愿望吗？他只是被你的伪装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