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清鸾
——那些东西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包括修行者在内的人类认为是民众臆想出来的动物，哪怕是在真正爆发了百鬼夜行的平安时代都不曾出现过，而现在看来，这些「臆想」的根源，恐怕受到了「里世界」的气息影响，或者是源自于镌刻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恐怖记忆；
有些则是扭曲、诡异到了极点，在现实中完全找不到能够加以类比的对象……
这一幕，和白雾区域内的景象稍微有点相似。
不过这么看着，也谈不上恐惧。
反正再怎么强，也就是「山形怪」那种程度了。而像那样的存在，哪怕是在「里世界」内，数量也应该是非常稀少的，不可能随便走到哪里都能遇到。
但……
白水秋并没有从这里看到那团无边无际的黑色风暴，或者矗立在夜幕阴影下的现代城市轮廓。
换个窗户和角度、甚至是站在公寓楼的顶层天台处往外看，也是一样的。
唯一一个比较醒目的地标性存在，就是西北方向一根倒锥形的东西，像是一座料峭的悬崖耸立在极远的地方，但颜色却几乎和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白水秋辨认了好几次，才确认它的存在。
“如果这里和「无人的城市」连通的话，那么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应该能看到那团与整个地平线重合的风暴才对……”
“所以，事情应该就是像雨师神、还有猫又说的那样，这里是一处「无人的城市」相互隔绝的空间，只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接驳点、也就是类似于雨师神之前栖身的那处溶洞内的那些通道一样的东西，和其他区域相连……
甚至整个「里世界」的存在，都是碎片化的，而不是像现实那样一个完整的平面……”
白水秋分析着目前能够确定的情报。
另外……
雨师神之前所说的「白天时相对安全、而黑夜蕴含着危险」的说法，也得到应验了。
当初幼年秋与和人夫妇一起进入的那一次「白天」，整个过程都有惊无险，而白水秋现在进入的这次「黑夜」，却是危机四伏，一进来就遇到了大量邪物袭杀。
所以，这处「里世界」的时间规则，可能也和「无人的城市」不同。
但这个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摸索清楚的，真想要知道，至少还需要再抽时间过来几趟才行。
不过总的来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白石公寓的这一处「黄泉之门」其实并未松动，幼年秋和当年的和人夫妇能够进入其中，是因为自身体质特殊，又生活在这处位于特殊地点的白石公寓，起到了化学反应的作用；
而换做其他修行者，就像东京对策组的人，哪怕是用尽办法想要进入，也不能如愿。
所以相对来说，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只要动静小点，走的时候把门关好，理论上都问题不大。
……
接下来，白水秋回到走廊上，带着鹫峰紫苑和雨女，彻底把这栋建筑物内的邪物清理了一遍。
上下六层楼，三四十个房间，外加楼顶的天台。
一共找出了二三十只邪物，平均不到两个房间内就有一个邪物。
这个密度算是相当惊人了，比一般的阴域要高出太多。
而且，这些邪物的平均实力其也不低，至少都有着和鬼童子相当的水平，其中颇有几个能够达到水虎、臃肿人形、初版红雾那种级别的，甚至还懂得在一定程度上配合作战，对敌人实施猎杀。
一般修行者贸然进来，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多半会被瞬秒。
——事实上防备了也没用，除非是像朝仓麻美或者岩宗虎太郎那样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或者如土御门那样底牌众多的大族，才有可能在不付出人员伤亡的情况下接下这些邪物的冲击。
所以最开始进来的那两位东京对策组成员，多半已经被这些东西吞食掉了。
不过对于白水秋一行来说，雨女、红雾、老妖怪中的任何一个都能把它们全部解决。
如果不是为了刻意压制楼内的动静，这场战斗结束的还能再快一些。
等楼层清理的差不多了，白水秋又将刻意剩下的几个邪物，交给鹫峰紫苑探测了一下记忆。
可能是因为盘踞在这栋公寓楼内的邪物智商普遍偏低，能够从它们身上探测到的情报仅限于——
外面的荒原也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
在一定时间点到来时，会有白雾从空气各处生成出来，铺满除了公寓楼以外的所有的区域；
白天到来时，这些邪物都会被神秘力量压制着缩回到周围的墙壁、家具等空间内……
“看来，公寓楼内外的这些邪物，相互之间也是有领地划分的。”
里面的东西不会轻易出去，尝试探索荒原深处的奥秘；
外面那些游荡于荒原上的邪物，也不会轻易进来。
另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在白天的时候，所有邪物都会自动蛰伏起来，无法随意出现——
这就解释了当年的和人夫妇能够在这里待了一个白天却还相安无事。
假如他们当初进来的时间是晚上，那可能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幼年秋都未必能安然活下来。
至于白天和黑夜颠倒一次需要多长时间，就不属于这些邪物能够说出来的了，它们并没有时间概念。
但总的来说，这一处「里世界」的空间层面，倒是比「无人的城市」好懂许多。
“假如这处「里世界」内，也存在着指示时间的「钟」……”
“那么大概率是在荒原尽头的那座悬崖上面吧？那东西的顶部，莫非也是一座天然的塔楼，还是单纯一座钟摆在崖顶？”
白水秋又重新看了一眼荒原深处的悬崖。
从她现在的位置，看不出公寓楼到那边的距离有多远。
但是所谓「望山跑死马」，真要走过去一探究竟，估摸着没有半天时间是到不了的。
哪怕骑在鹫峰紫苑身上飞过去，需要的时间同样短不了。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很可能会惊动荒原上的那些身影，万一其中有几个像「水蛭」那样死缠烂打的东西，可能又要对这一处「里世界」的时空间规则造成影响。
所以……
“这次就不探索公寓外面的东西吧。”
虽然白水秋这趟从天目山过来的时候，给自己预留了三天时间，但她不可能真的在东京待那么久。
既然已经确认了这座公寓楼和「无人的城市」并非一处，又把位于「里世界」内的这处公寓里面的邪物全部清理了一遍，那么任务目标就已经达成了。
没必要为了满足一时的好奇心，在这种紧要的关头节外生枝。
“也许，等这次灯笼山的事情解决以后，可以带着紫苑老师，还有理绘和麻美她们一起过来探索一下这里……
说不定还可以像当初的九菊一派那样，在「里世界」内开辟出一个据点……”
白水秋这么想着。
第828章 朝仓神主
打定主意后，白水秋不再在这间公寓内继续逗留。
最后确认了一遍没有遗漏后，她就带着鹫峰紫苑和雨女原路返回。
回去的时候就比过来要顺利多了。
之前，因为白水秋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气息打草惊蛇，只能按照朝仓武人给出的按键顺序上上下下按动电梯。
而现在，「里世界」这一侧公寓楼内的麻烦已经被基本解决，荒原上的那些怪物又相隔甚远，不用担心会被其扑杀过来，所以就不需要再那么繁琐了。
随着白水秋一串手印结出，精纯的灵力悄然涌动。
电梯间内外有模糊的光影变幻。
等到周围的景象重新恢复过来时，几个人就已经回到了现世。
出于谨慎，白水秋并没有立刻从电梯间内出来，而是保持着结印的动作，微微闭着眼睛，细细感知了一会儿。
在确认周围残留的「黄泉之门」的气息已经沉寂下去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放下双手。
经过这几次进出「里世界」的经历，她对如何通过调用白水一族血脉中蕴含的力量来打开和关闭「黄泉之门」，多多少少有一点体悟。
但距离「驾驭自如」，还有一段距离。
就像之前朝仓理绘用她的血液，使「无人的城市」内的时间停止了一样，对于自己体内流淌的血液能够对「里世界」带来的影响，白水秋还只是停留在「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的阶段，所以她虽然可以开门进出，但是对如何确认已经关上的「门」是否留有缝隙、又该如何封死这些缝隙，还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在灯笼山一战中，这一点是必须要做到的。
所以，只能趁着现在决战还没有爆发的时候，更多的琢磨和体悟一下，以便为不久后的那一战尽量积攒经验了。
叮——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
朝仓武人等人还守在外面。
除了这些东京对策组成员以外，还多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熟人，就是上次到天目山来过的朝仓正宗。
另外两个比较面生，不过其中一位分明是个年过七旬的老者，满头银发，看起来比神代文山都要大上几岁，但很有精神。在看到后者的时候，白水秋隐隐猜出了他的身份。
“您是……”
“我是麻美的爷爷，也是朝仓神社的现任神主，朝仓直雄。”
果然……
朝仓正宗的到来是意料之中的，毕竟白水秋早就给他打过电话，和「里世界」有关的事情算是大事，后者在忙完手头的事情以后亲自赶过来坐镇，理所应当。
但朝仓直雄居然亲自前来，就大大出乎白水秋的意料了。
大概是因为白水纱奈那层关系吧……
恭恭敬敬地向几位长辈问了声好以后，白水秋就轻咳了一声，看向朝仓正宗：“那，我还是先说一下这间公寓楼的事情吧，情况是这样的……”
花了二十分钟左右。
白水秋把自己看到和经历了的情况说了一遍：“总之至少在近期内，这栋公寓内不会再有东西钻出来了，但因为「黄泉之门」的存在并不会消失，所以不排除以后再出现状况的可能性，还请几位多多关注。”
说起来，白水秋现在亲自打开过两处「黄泉之门」了。
白石公寓这里一处。
阪东市那边一处。
后面这个范围比较大，可能囊括了千叶县北部到茨城县南部的大片区域，而且入口并不唯一。
相比起来，东京这一处看起来小一些，影响范围也有限，从幼年秋离开东京以后，这么多年间都没发生过几起神隐事件，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不过「黄泉之门」毕竟还是切实存在的，所以严密监视不可或缺。
虽然几率较小，但也不能排除「不存在的楼层」像灯笼山那样发生异变的可能性。
毕竟，鬼束绫香和文车妖妃这两个现在都还没死，未必不会盯上白石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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