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瀛当巫女 第640章

白水秋也礼貌性地回应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很快……

几个身穿和服的侍女从旁边走上前来，将沏好的茶水分别放在几人面前的案几上，茶叶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请用茶吧。”

朝仓理绘抬头看向白水秋，声音淡然地说道：“此茶为京都府宇治市所产的「玉露」，古时亦称「八十八夜」，即以连续种植八十八天而不照射阳光的茶叶，只采其最嫩端的叶肉，以低温冲泡而成。

因此茶水中不含丝毫阳光照射过的苦涩味，显得更加芳香甘甜，是最高等级的煎茶。

这次时雨从京都过来时，刚好赶上新一季的「玉露」出产，所以顺便带了一点过来，小秋你可以尝尝滋味如何。”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白水秋点头应道。

她对茶道的了解不算太多，只知道东瀛茶道最流行的两种茶，分别是煎茶和抹茶，前者就是常规的将采摘下来的茶叶蒸制、揉捻、烘干，而后者则是把茶叶碾成粉末来泡水喝，这种泡茶方式实际上是源自于华夏宋朝的碾茶法，由镰仓时代的荣西禅师带入东瀛。

而且，东瀛人对抹茶的爱好不仅仅是喝，而是运用到了饮食行业的方方面面，在零食点心上也经常能看到绿色的抹茶。

不过，白水秋是不懂品茶的。

她所知道的那点东西，也都是网络上一查就能查到的常识。

在她看来，茶叶只有好喝和不好喝两种区别，至于其他的那些弯弯绕绕，根本弄不明白，也懒得多做考虑。

不过在朝仓理绘和麻美等人的注视下，白水秋也不好把这些心里话直接说出来，只能学着对面的天元大师的样子，很郑重地将茶杯端起，先是轻轻嗅了嗅，假装闻了一下茶水的香气，才慢慢将杯子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再一点点咽下去。

“嗯……”

味道确实还不错，能评价一句「好喝」。

看来京都名产，倒是名副其实。想来这种茶叶的价格应该也蛮贵的，也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一小杯，如果放在市面上的话，能卖出多少钱……

白水秋低头看着眼前的水面，心里暗暗揣测着。

「玉露」的水温不算太烫，这种茶本来就是用五六十度的热水冲泡的。

所以白水秋陆续抿了好几口，等到饮茶过半，才听到两个略显仓促的脚步声从外面的木质走廊上传来。

然后，土御门清五郎和另外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这间厅室的大门外，拱手致歉道：“抱歉，来迟了一步。”

朝仓理绘不露声色的往白水秋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还好，我们也是刚到不久，请就坐。”

其实如果按照正常的座次顺序，白水秋现在的这个座位，应该是属于土御门清五郎的，后者毕竟是土御门家的少宗家，严格来说甚至比朝仓理绘的地位更高。

但朝仓理绘并没有挪座的意思，白水秋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坐在原处，继续喝着自己面前的茶水。

土御门清五郎沉默了几秒钟，就走到望月砂和的下首坐下，而跟随他一起过来的那位则是坐在了更靠后的一张案几前。

“人已经到齐了。”

朝仓理绘放下手里的茶杯，不露声色地看了一圈四周：“今天请大家前来商议的，是针对九菊一派的剿灭计划。在坐的各位，都是当今修行界的中流砥柱，我想，应该不会出现像北条家那样与妖邪同流合污的情况吧。”

白水秋抿了一下嘴唇，表情隐约有点不自在，什么时候她也变成现今修行界的中流砥柱了……

不过既然连土御门家这种依靠祖辈的积淀坐吃山空的家伙，都能算得上中流砥柱，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开始吧。”

随着朝仓理绘的这句话语，一副投影很快就被打到了厅室里侧的屏风上面，似乎是一张手工绘制的地图。

这张地图，天元大师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但白水秋看着却是格外眼熟，因为这分明是「里世界」的地图，而且其中有一部分，是由她亲手绘制出来交给对策组的，后来大概是藤原七海根据三岛等人的回忆，又做了一些补充和修改，所以看上去比最初的版本精细了许多。

另外还有一些文字形式的注解。

至于注解的内容嘛……

自然都是「里世界」内的各种邪物，而且基本上都使用了「秋氏命名法」。

比如「肉山」、「红雾」、「邪脑」之类的，都是白水秋之前拟定的称呼，并转告给了对策组。

旁边还有一些针对这些邪物的简单介绍，主要是各自所具备的能力种类和作用方式。

——后面这些情报，大部分都是来源自白水秋，少部分来自于朝仓麻美等人在灯笼山遭遇邪物时积累的经验。

白水秋在地图的最角落，也看到了一两个自己所不知道的邪物，估摸着可能都是那次灯笼山暴动时出现的。

“这幅图，是「里世界」内的地图。”

朝仓理绘缓缓开口：“直到目前为止，我们对「里世界」的情况依然所知甚少，但根据可靠消息，在灯笼山附近的一片广袤区域中，存在着这么一处「里世界」，代号「无人的城市」，里面活跃着大量的妖鬼邪物，其中绝大多数，都有着中级妖怪以上的实力，而且还拥有着很多现世妖物都不具备的诡异能力……

也同样是可靠的情报来源证实了，九菊一派将自己的据点设立在了那座城市深处。”

这个「可靠的情报来源」，是指自己吧……

白水秋心里这么想着。

雨女发现九菊一派据点在「里世界」内的事情，她并没有四处声张，只是私下里告诉了朝仓姐妹还有藤原七海，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朝仓理绘并没有将她和雨女的名字说出来。

不过在场的几人都不是一般人，尽管没有明指，但白水秋还是感觉到有几束目光从后面落到了自己身上。

朝仓理绘还在继续说着：“目前，我们对现有的情报做了整理，将「无人的城市」划分为几个不同的街区。

首先是「安定区」，这块区域的邪物密度较低，而且平均实力偏弱，以「里世界」内最常见的「水渍人形」为主。

这片区域是目前能够确定的「里世界」内唯一一处低危险区……

然后是「多岔路口区」，这里是「里世界」内最危险的地界之一，标志性特征是存在着一处拥有十几条岔路的路口，有些岔路很宽阔，有些是羊肠小道，而且周围还有不止一栋高度超过十五层的摩天大楼，里面栖息着大量的邪物，其中不乏「邪脑」这样能够让修行者都在毫无自觉间中招的特殊品种……

还有「废弃工厂区」，这里的标志性建筑物是一处工厂，之前曾经盘踞着一只「肉山」，已经被我们清理过一次，但是那次行动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里面很可能有新的邪物入驻，不能掉以轻心……”

第749章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二合一）

拿到这批第一手资料的，是白水秋没错。

但是她自己并没有对这些情报进行过细致的梳理，只是笼统地归纳了一下，所以现在听着朝仓理绘的讲述，隐隐有点拨云见日的感觉。

至于土御门清五郎等人，则几乎都是第一次看到这张「里世界」内的地图，一时间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地图上，努力记忆着图上的内容。

而朝仓理绘则是在讲述完了关于「里世界」的情况以后，又继续说起了目前拟定的方案：

“目前的初步计划是这样的。首先，我们将会在九菊一派下一次可能出现的地点设下埋伏，然后在他们现身的时候出击，就算不能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杀死或抓捕，也要最大限度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这套方案是planA。

其次，如果行动失利被他们逃回「里世界」的话，才采取进入「里世界」追击并摧毁他们的据点的方案，也就是planB。

到目前为止，这套行动方案还恨不完善，但能够确定的一点是，虽然我们更希望只用plan就将九菊一派解决，但是事实上，planB几乎是必然要发生的，所以必须提前制定好进入「里世界」后的行进和撤退路线，这是这次会议最重要的议题。”

朝仓理绘终于把必须要说的内容讲述完毕，然后往四周扫了一圈：“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半晌……

“也就是说……”

“如果要对九菊一派的那处据点动手，需要穿过至少六条街区，其中包含两条「高危」程度的街区，和三条「中危」程度的街区，才能做到？”

说话的是土御门清五郎。

朝仓理绘微微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没有其他路线吗？”

“只能说无法确定。因为根据我们的推测，这片「无人的城市」非常广阔，面积恐怕并不逊色于东京市，甚至还要更大，其中80％以上都是未经探索的区域，不排除有其他路线能够通往九菊一派据点的可能，但沿途的风险可能更高。

如果目标是「探索」，那我们自然可以先定下一处据点，再以辐射的形式慢慢向周围开荒。

但这次的目标是「剿灭」九菊一派，兵贵神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用来试错，因此只能选择这一条被验证过的道路。

当然……

想要完全按照规划好的路线行进，恐怕也不太可能，所以需要根据已有的情况，和各位对「里世界」的了解以及退治邪祟的经验，来预估路线两侧邻近区域的危险程度。这方面，小秋应该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确切有效的情报。”

“我有一个问题……”

望月砂和轻咳了一下，开口问道：“既然我们这边已经发现了九菊一派的据点，那么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将自己的据点向其他地方搬迁？

还有，既然这批邪修已经在「里世界」内经营了这么久，那么他们应该对那里的环境和生态系统更加熟悉才对。

甚至，如果他们不止建立了一处据点，或者已经把「里世界」内的一些邪物收服成了自己的式神……那我们贸然进入「里世界」，岂不是恰好踩进了他们的埋伏圈？”

“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但并不会很高。”

朝仓理绘回应道：“因为「里世界」内的大多数邪物并不存在灵智，只是遵循着本能的杀戮和吞食欲望而行动，就算对死亡也没有太多的畏惧心理，想要将它们收服为式神，难度甚至比单纯的杀死它们还要大，稍有不慎就是玩火自-焚的结果。

就算九菊一派做到了这一点，也只能清扫出几处相对安全的区域作为备用据点，但绝不可能改变整个「里世界」内的生态结构。

如果能做到后面这一点的话……

那他们早就应该把那一侧的邪物在现世释放出来，对我们这些人出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通过四处游蹿的方式，拿那些信徒体内的「圣水」做文章。能做到这种行为，本身就说明他们对「里世界」并没有足够的掌控力。”

在说到「里世界的邪物不易收服」的时候，朝仓理绘不露声色地将视线往白水秋这边瞟了一眼。

虽然没有明说，但白水秋也知道，这个女孩大概率是知道自己收服了红雾的事情的。

后者的存在可以瞒过其他人，但是想要骗过这位术数天才，还是有点不太现实……

另一边……

望月砂和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厅室内的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白水秋也跟在旁边默默地听完她们的对话，轻咳了一下，小声补充道：“其实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九菊一派可以在「里世界」内生活，却不能在那里繁衍生息……”

简单点说，就是九菊一派没办法在「里世界」生孩子。

这是由「里世界」的特性决定的。

就算这群家伙真的敢于挑战人类极限，也不在乎「里世界」内无处不在的邪物，在那种鬼地方创造生命，也很难想像新出生的孩童可以在那个世界安然长大……

所以，九菊一派的据点大概率不止一处，而且另外一处存在于现世。

至于「里世界」内的那处据点，则更像是一个避难所。

——因为九菊一派的修行者本来就很稀少，似乎也没有大开山门广纳门徒的习惯，每一代的新人恐怕最多也就十几个，所以才采用这种方式，来避免宗派内有潜力的修行者提前夭折，或者是被现世的修行势力杀死。

针对这个猜测，有一个很关键的证据，就是在驼背老者被老妖怪烧死以后，鬼束绫香前去取回后者手中的那枚「云外镜」时，曾经被「里世界」内的邪物围困、并险些损失一具身体。

连鬼束绫香这样的修行者，都会遭遇这样的陷阱，如果九菊一派真的在那里繁衍过后代，恐怕早就被啃食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

如果九菊一派在现世真的设立了据点，而且从镰仓时代到现在好几百年过去，历经主流修行界的数次围剿，始终没有暴露，甚至连传承都没有断绝，能够从芦屋道满时期一直延续到现在，本身就说明这群家伙的隐藏能力异乎寻常。

白水秋更加怀疑芦屋道满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现在依然还活着了……

“嘛，这也是正是我和七海把大家请过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