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泡面加蛋
依依不舍地跟兴高采烈下班的手下告别，罗杰开启远行鞋垫，传送到了枫灵月影宫。
想想以前单身的夜，如果能跟这么漂亮的女领导独处，肯定会开心得不行，只脑补一些里世界的剧情就偷着乐了。
但现在生活好了，眼界高了，加之耳朵里总会回荡一声声的“小罗杰”，那是非常打击，相当沮丧。
这大概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是这样的青春忧伤吧？
可其实他和女皇之间的相处，落在别人眼里，却完全不是这样。
罗杰传送的坐标是在外殿，已经和他相当熟悉的莫斯科尼夫人对他轻轻点头，还格外叮嘱了一句：“陛下今天情绪不太对。”
罗杰有些意外：“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倒不是生气，就是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莫斯科尼夫人看着永夜女皇长起来，却也拿不准她今天的状态，她这个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好消息是她把罗杰叫来了，每次跟这小子聊完，陛下总会开心不少。
相信这次，他也可以的吧？
罗杰从莫斯科尼夫人这边问不出更多有用情报了，和她告别，步入餐厅。
今天永夜女皇一身轻便的猎装，马甲、长裤、高筒皮靴却藏不住动人诱的曲线起伏，显得干练又利落，仿佛随时可以进行一场远行。
她手托香腮，看着窗外的蓝天正在发呆，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湛蓝的眼眸里尚带几分迷茫。
相比平日里的霸道强势，显得有些……蠢萌？
罗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永夜女皇，难免有些疑惑。
永夜女皇没有说话，抬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便呼叫侍者上菜。
简单的一顿晚餐，几样配菜，主菜是烤深渊魔羚腿。
这是深渊出名的美味，烹饪得当没有任何膻味，肥嫩的肉质里弥补着灼热火辣的细小颗粒，入嘴会随着咀嚼轻轻炸开。
大概就是往奶酪里加了跳跳糖的感觉？
听着黑暗，但搭配起来意外地独特，值得回味的口感。
秉持着贼不走空……呃，反正就是去了一趟深渊，遇见了一群这些魔羚，永夜女皇为随手抓了几只回来。
罗杰吃完了半只羊腿，才反应过来今天有哪里不对劲。
平日一起吃饭，都是永夜女皇主动询问各种问题，然后慢慢延伸开来，君臣两个总有话题可以聊，不会冷场。
但是今天永夜女皇一直只开口，只是专心地吃饭，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事情的样子。
又像是单纯的发呆。
还真像莫斯科尼夫人说的那样，今天的她有些心不在焉。
【但一直这样安静有点尴尬啊……】
罗杰感觉有些不自在，想了下，借着羊腿展开话题：“很鲜啊，陛下您这是刚从深渊回来？”
永夜女皇轻轻嗯了一声。
“您这次有看到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也许算好玩吧。”永夜女皇皱起眉头，“你见过空空如也的位面吗？”
“您是指，所有的活物都被杀光了吗？”罗杰反问。
“不止活物，而是物质也没有了，就空无一物那种空……”
“如果是我想象的那种，应该算看过吧？”
罗杰听得也皱起眉头，脑补的是真空环境。
【事实上在宇宙间，物质星球才是少数，在恒星系之间，大多都是空空如也、冰冷的状态。】
【但如果强调是空空如也的位面，应该是指本应存在位面的地方，变成了真空？】
罗杰也被自己的推论吓了一跳，如果真是神灵做到这种程度，那自己的敌人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强出几条街？
永夜女皇见他吃惊的样子，总算平衡了点。
不是朕一个人觉得意外就好，哼！
这小子平日里一副惯看春花秋月，小爷什么没见过的臭德行，现在还不是被朕发现的情况给惊到了？
她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给罗杰讲了自己梦中获得启示、派人探查深渊，最后发现被封闭的真空位面的经过。
包括她和魔法师们对七神真实目的的讨论，也一并讲给了他，希望能从罗杰那里得到她疑问的解答。
可这次，真就触及罗杰的知识盲区了。
即便他知道“未来”，那也仅限于游戏剧情里展现的永夜世界。
这个位面之外的整个多元宇宙是什么样子，他真的了解不多。
可能还不如一个正统学院派毕业的魔法师。
毕竟他到这个世界连半年都没有，还一直躺平，等着系统灌顶传功来着……
不过他倒记得，游戏制作组野心很大，要做三部曲来着。
而且看这第一部的开发情况，留了那么多坑和卫星，显然DLC不会少，所以……
其实整个世界观，很大，永学家得忍一下？
问题是老子现在就在这个世界哎，这怎么忍得了？
世界观突然拓展，敌人实力层次比预想的更高。
自以为的“世界主线”，很可能才是一个区域任务……
本来就不高的生还率，雪上加霜，又下降了一大截？
罗杰暂时理不出什么头绪，抄他作业的永夜女皇难免露出失望之色。
所以这次的困难，是无解吗？
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七神的目标就是掠夺信仰之力不断变强。
诸神以信仰为源，他们存在的意义，历来的纷争，就是为了获得更多信徒而已。
可是梦中所见，战争女神从深渊里被召唤出来，永夜女皇发现七神竟然把目标瞄准了无底深渊。
常规意义，外层位面不能提供信仰。
深渊和地狱诞生的魔神，都是天生自带神性，不需要信仰来维持自身的古老存在。
那时永夜女皇以为七神找到了新的方法，以利用深渊提供信仰，派人去调查情况，如果有可能就进行一些破坏……
恶魔现在虽然被魔鬼压制，实力也大不如前，但是恶魔这玩意儿一大优势就是数量，只要混沌本源存在他们就会无穷无尽地出生。
如果恶魔都是七神的信徒，那提供的信仰之力绝对非常可观……
最终的调查结果，并没有发现七神有利用深渊汲取的信仰之力，而是制造了很多真空位面出来。
永夜女皇已命令调查团队分为两组，一半人继续在深渊打探消息，确认更多真空位面的存在；
另一半则前往星界寻求更多位面的情报，以确认深渊之外，是否还有这样的真空位面。
她不知道七神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能期待掌握更多信息，了解神灵们的行动线索，或许能推测出蛛丝马迹。
随即永夜女皇本人回到了枫灵月影宫，但总是忍不住突然走神，去推想七神制造真空位面的目的。
以前的永夜女皇知道七神强大，可她也还是敢于对抗，认为轰轰烈烈的战死，也好过给七神当提供信仰的羔羊。
可现在目睹了真空位面，管中窥豹它背后代表的伟力，永夜女皇感觉到了自己渺小。
那么多人轰轰烈烈，也不曾有一个结果。
曾经的一往无前突然就消失了。
她以为的贪婪怪兽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又掌握着难以想象的力量，敌人突然就变得难以对抗起来，不由就很迷茫。
面对七神，一直坚持自我，赌上举国之力进行反抗，或许只是人家随手就碾碎的笑话呢？
当一个不愿去思考的莽夫被震撼得开始思考，顿时发现这个世界细思极恐，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不好的东西。
如果是东方世界，她这是被破了道心，走火入魔；
如果是现代心理学，那就叫创伤应激障碍；
如果在这个世界……哦这个世界重技不重心，可能会被教会宣称成追求黑暗力量然后遭到了反噬了。
“陛下，陛下？”罗杰也发现永夜女皇的不对劲，讲着讲着就停下来陷入了思考，然后脸色越来越苍白，怎么叫都不回应。
线下交流也能突然掉线吗？
罗杰连喊几遍不应，不由有些担心。
他把叉子倒过来，用银质的后柄，在女皇搭在桌子上的手上戳了戳……
“无礼！大胆！你……”
永夜女皇回过神来一拍桌子，想斥责这小子的轻佻举动，但突然瞥见他眼中的关切，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她吸了口气，小声道：“抱歉，是朕想事情出神了。”
罗杰不放心地道：“陛下不必太过担心失败……”
“朕才没有担心失败呢！”永夜女皇立刻反驳。
罗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罕见地竟然把永夜女皇看得心虚，侧过了脸。
这似乎也说明，她确实被这次的发现给震撼到了？
在手下面前，永夜女皇要强作镇定，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
但是面对罗杰，她潜意识就不会再隐藏真实的情绪。
说实话罗杰也很慌，但队友慌了，他再跟着一起诉苦也没意义。
他没有继续取笑永夜女皇，而是安慰道：“古老的东方有句话，祸兮福所倚。陛下的发现说明了七神比预料的更强，但也确认他们的目标是整个多元宇宙，或许这样一来，说明他们能投注到我们世界的战力就更少了。”
“似乎有些道理，可胜败终究要看别人脸色，非朕所愿。”永夜女皇幽幽一叹。
“我觉得七神意欲何为，现且现在还有一条捷径摆在我们面前。”
“什么捷径？”
“抓住一个地位足够高的信徒拷问他们老大想干什么啊！”罗杰缓缓道，“比如那位夏蒂·维罗妮卡，就算她不知道知识之神的真实意图，但如果投入心魔领域里面认真观察……说不定就有意外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