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式物语有点甜 第86章

作者:鱼鱼快动

金发碧眼,年龄只有7岁的小夏希与妈妈围坐在木屋的火炉边上,温暖的空气和小炉子那令人怀念的气味将两人包裹起来。

“妈妈?”小夏希仰着脸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妈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爸爸在另一个世界哦。”

声音穿透冷冽的空气传来,对于小夏希的耳朵来说,妈妈的声音永远是一种温柔的享受。以至于让她忘记去思考,另一个世界代表着什么。

夜逐渐加深,窗外的大雪还在不停地从空中飘落下来,气温变得更为寒冷。

妈妈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从柜子中取出一罐巧克力,塞进小夏希的怀里。

“以后觉得苦了的话,就吃一颗,小凛要记得妈妈说过的话,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

小夏希抱着玻璃制成的罐子,不解地看着妈妈。

妈妈只是温柔一笑,没有解释,或者说没有时间解释。

屋外变得十分嘈杂,有很多人围了过来。

那个日后成为小夏希奶奶的老巫女率先冲进屋内,一巴掌扇在妈妈的脸上。

十几个穿着和服的大人随后加入进来,一片拉扯之中,妈妈逐渐被他们带出屋外。

拉扯声、怒骂声、尖叫声、太过于刺耳,太过于混乱。

小夏希惶恐地跟在人群后面,只是大人们走得那么快,走得那么急,渐渐地,眼里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一路哭着,沿着混乱的脚印走到了一片没有人家的宽阔田野之上,在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工照明,所能够依赖的只有雪地反射出来的朦胧光芒,使整个背景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光之内。

简直就好像由巧手的工匠所制作出来的一样,这个世界赋予了大自然这般美丽的风景。

在田间小道之上,有棵樱树孤独地伫立,又粗又高,天空一片昏暗,雪花穿过樱树交错的树枝无声地飘落下来。

她瘫倒在这棵樱树下面,抬头向上面仰望着,泪结成冰,心沉入海。

北海道的冬夜,永远都那么令人绝望。

爸爸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

小夏希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变得更加的悲伤并且痛苦起来。

彻骨的寒冷从冰冷的地面向身上袭来,持续夺走体温的寒冷还有胃中刺痛的空腹感交织在一起,使她的身体逐渐变的僵硬起来。

大雪没有一丝怜悯,不断从空中飘下,覆盖在她小小的身体上,渐渐的,埋住了她整个身体。

我需要能量...我需要活着...在大雪中,她用冻僵了的小手,吃力地拧开玻璃罐的盖子,从中取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口中。

可可脂苦味中掺杂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自那天后,夏希凛就再也无法离开这股令人呼吸都感到疼痛的味道。

[87.第八十七章 过场给十年后的她]

一望无际的蓝天十分的耀眼,凉风徐徐,吹在额头。

阳光也好,风声也罢,尽是虚空。

快乐已不复存在,徒留深深刻在心田里无尽的孤寂与不安。

吃过早餐,没有回教室的心思。

夏希凛捧着一本扎米亚金的《我们》,安静坐在窗边阅读。

喧嚣的风儿撩动黑色长发,文学少女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果是他在,一定会笑我从纽约城里迷茫无知的少年霍尔顿,变成了森严围城里充满野性的I-330小姐吧。

她神态自若地想着,时不时安静地翻过一页书,视线偶尔漫不经心地飘向门口的方向。

就像十年前一样,小夏希总是坐在木屋门口,以同样的姿势,望着门口杂树林,希望可以再看到妈妈回家的身影。

渐渐的,内心的希望变成绝望。

失去希望后,她依然会坐在木屋门前,看着杂树林想过去、现在、未来,尽管无论怎么想都得不到什么结论,但依然在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件无意义的事,这似乎是她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方式了。

妈妈被带走后不久,家里来了一位自称是仆人的老奶奶照顾她的生活。

谈不上抵触,也不可能说喜欢,反正那些东西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况且,妈妈说过,小凛要健健康康的长大。

听妈妈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不对吗。

靠着这样微末的心理暗示,小夏希的生活恢复往日的模样,白天去上学,晚上回家,只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好,始终都无法笑出来。

人口日益外流的小镇,学校里的学生自然也多不到哪。

在全校总共一百多的学生里,小夏希是最引人注目的。五官像手工打磨过一样精致,纤细的四肢又白又嫩,仿佛一折就断。金色的长发,天蓝色的瞳孔,整个人就像脆弱不堪的洋娃娃一样。

长长的睫毛下流露出的怯生生的眼神,更是增添了她那个年纪不该有的魅力。

无论她是在回答问题,还是埋头写作业,又或者坐在树下安静吃便当,都像是一幅美得令人叹息的画作。

但这些美好却带来的却是灾难一般的体验。

老师有意无意显露出来的关爱,使得她遭受到了同龄人一致的排挤。

只要有小夏希在场的地方,现场的气氛就会变得非常局促。男生们显得坐立不安,女生们则隐隐含着敌意。

加上因为家庭的原因,小夏希很容易紧张,说话有些结巴,很容易就面红耳赤,经常话说着,就没有了下文。

手脚也不是很灵活,无法走平衡木,手工课作业一塌糊涂。

这些错误如果放在别的孩子身上,只不过是一件非常普通的小事,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只不过发生在小夏希身上,众人的反应就会变得异常夸张。

因为这样一来,同学们就有了更正当的排挤异类的理由

他们会在背后公然地窃窃私语,“这个人好奇怪哦,怎么这些都做不到。”

“果然是个洋娃娃呢,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爸爸妈妈。”

“将来一定会是个社会不需要的垃圾吧。”

如此一来,小夏希也就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孤僻。

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也不敢干点什么,早上不愿起床,晚上无法入睡,终日把自己埋在书里,以此来逃避一切。

用沉默把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离开来,孤独地等待不会到来的救赎。

夏希凛的童年就是那样,带点哀愁,又带点悲痛,在北海道的茫茫针叶林中,拼命地等待幸运女神垂怜一眼,年复一年,在无尽的等待中绝望长大。

“哈哈哈哈...”

耳边传来愉快的笑声令夏希凛吓了一跳,寻着声音望过去,几名穿着短裙的学生从茶艺社门前走过。

“午餐吃什么好啊?小牛排盖饭?”

“也行吧,总比吃我妈妈做的寒酸便当要好。”

“要不出去吃吧,我知道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帕尼尼三文治店,听说味道很不错哦。”

“OK,快去快去。”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像小猫一样互相伸出前爪嬉戏打闹,期间手指还不停地滑过手机的屏幕,寻找中午的聚餐地点。

听着她们的闲谈,夏希凛真心为她们无穷的精力而心生感叹。

吃午饭而已,有必要那么高兴吗?

食物只不过是提供生存所需要的能量而已,不管是日式料理,还是法式料理,又或者自己吃的最多的中式料理,不都只是提供热量的道具而已吗。

“小姐,吃午饭了。”白石幸子端着一份便当从门外走进来。

“放桌子上吧。”

等幸子走出去后,夏希凛合上书,看了一眼桌上的鳗鱼饭便当。

然后,瞬间从胃部深处翻涌出一股恶心。

匆匆忙忙跑进屏风后面的厕所,蹲在马桶边吐了起来,尽管整个胃难受到翻天覆地,却吐不出什么来,只有些许的黑色浓稠液体。

她双手扶着马桶的边缘,无端地想到了他做的那份蛋包饭。

来东京五年了,那是她吃到的,除了巧克力以外,唯一可以令她感到怀念的食物。

洗了把脸,把便当移到看不见的角落,坐回到窗前的位置,夏希凛困惑地揉了揉眉心。

忽然觉得这五年多的东京生活真的好荒唐呀。

小学毕业后,本以为要在继续在小镇上国中的夏希凛,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金发碧眼一夜之间变成了黑发黑眼。

年纪尚幼的她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无助地向仆人求助。

而这次的求助,换来的是那名把妈妈带走的老巫女再次出现,并且把夏希凛带到了东京。

从此,那个在小镇里孤独等待的小女孩消失在世间上,而东京都内,则多了一位夏希凛小姐。

初来乍到那段日子,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嘀咕了多少次“东京真的太难了啊”这几个字。

城市巨大且复杂,冷漠且难懂。

在车站里迷路,坐错电车,不管走到哪里都撞上别人,问路别人也不管你,什么都没说就被可疑的人拉住不放,不停被人白眼,不停的脸红羞耻,不敢进便利店以外的任何店铺。

每次站在涩谷繁华的十字路口前,她都会被庞大密集的人流冲得晕头转向,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新的父母、新的身份、新的环境、带来了很多要学习的东西。贵族的礼仪,神社的法术,精英教育的课程等等一切全部一起扔到了夏希凛面前。

没有人考虑她能不能承受,只是理所应当的认为她就是要懂那些东西。

那段日子里,她一直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焦虑,每时每刻都处于就要泫然欲泣的状态之中。

国中三年一直都是这样度过的,直到升上高中,夏希凛才稍微融入了这个世界。

身上穿着摩卡色的西服,系着暗红色的蝴蝶结,下半身长度隐约可见纤细大腿的苏格拉百褶裙,恰到好处的妆底,淡淡的口红,精心修整过的指甲,丝袜底下的双腿也打理得漂漂亮亮的。

尽管依旧是美得不可方物,但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容貌的小孩了。

三年来的学习,已经能让夏希凛有足够的从容去面对复杂的东京和复杂的人生。

每天对着不同的人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尽管内心并不高兴,可这不妨碍她优雅地微笑着与每一个人寒暄。

在年月的洗礼中,完美高中生,财阀大小姐,神社巫女这三个身份之间的转换也越来越熟练,虚与委蛇的技巧愈发的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