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男人的那极富磁性的声音响起，随着他右手的抬起，用血做成的圆桌旁再次升起一圈华丽的座椅，灵体们无声地就坐，动作整齐极富礼仪与优雅。
“——欢迎各位亲王的到来，在血族七戒律的引领下，愿永恒之血如海潮汹涌。”
“““愿永恒之血如海潮汹涌。”””
正常语气的齐声呼喊，大厅里回荡了一会儿众人的声音，随后再度归于寂静。
梳大背头的白发男人走到桌前坐下，环顾四周，接着开口说道：
“今天的第一项议题，也是我们最关心的问题，【弥赛亚】在哪？”
话音刚落，样貌如红桃Q一般的灵体便开口回答：
“那还用说吗，霍华德亲王的裁定队可是已经开始追杀她了呢。”
听到红桃Q这么说，所有灵体都把目光投到霍华德身上，他的灵体不由得微微眯眼，瞥了红桃Q一眼。
“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动向，红桃Q，你不是亲自去穗城里转了一圈吗，结果呢，还不是没能把她给带回来？”
“呵呵呵呵……我可是摸清她的底细才布阵安排的，哪像霍华德亲王一样派人一个一个上去送人头呢——”
红桃Q笑了几声，霍华德的表情像吃了过期血凝块一样难看。
白发大背头看了一眼拌嘴的二人，干咳两声制止。
“咳咳，咳。”
“审判庭月会上不要吵架，虽说我知道茱蒂丝你和霍华德一向交恶，但在月会上给我保持克制。”
听到大背头直呼自己的名字，红桃Q也识趣地闭嘴保持沉默。
见局势稳定下来，大背头接着说道。
“看来霍华德和茱蒂丝已经找到弥赛亚的位置了，只不过穗城这个位置嘛…………”
“可不只是找到弥赛亚的位置噢，”忽然，红桃Q出声打断了大背头的话。
众人看向稍显失礼的红桃Q，今天的红桃Q有些反常，她以前在会议上都是保持优雅绝不多说一句话的样子，怎么今天一来就跟霍华德拌嘴还打断审判长的话？
“红桃Q，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失礼。”一名血魔女性的灵体直截了当地说道。
“对啊，有什么事不能待会儿再讲吗。”
“或者说你真的有什么要紧事赶着跟我们谈？”
其余灵体们纷纷附和。
红桃Q环顾四周，看了众人一眼，随后视线直接停在审判长身上。
白色大背头沉默了一会儿，抬手平息吵闹的众灵体，朝红桃Q望去。
“茱蒂丝，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那当然了，虽然打断首席的陈述有点失礼，但我这里可是有相当关键的情报要告诉各位——”
说完，红桃Q忽然起身走到椅子旁边，伸手，指向琉璃窗上那幅巨大的壁画。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众人只看到在魔力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的【出浴的阿佛洛狄忒】。
“……阿佛洛狄忒的壁画，这有什么特别的吗？”白色大背头疑惑地说道。
红桃Q的嘴角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每次她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代表着她又掌握到了某种关键的东西。
“看来诸位都还不知情呢……那我就先从二十年前讲起吧。”
“二十年前，也就是【弥赛亚计划】的最后阶段，在诸位忙着制造那人工真祖的时候，龙族的龙王谷里可是出了一件相当了不得的大事……”
“统治龙族四千年的龙王被刺杀在王座上，刺客在连续击杀龙族宫廷超过二十名顶尖禁卫后逃窜，从此群龙无首龙族大乱，直接导致了延续到今天的血统纷争。”
“而那名刺客的名字——”
红桃Q停顿了一下，看向白色大背头的审判长，似乎是要把话头抛给他。
审判长略加迟疑，开口道：
“……鬼人源氏唯一的古代血统传承者，【酒吞童子】，源无心。”
酒吞童子，鬼人一族自古传承的称号，历代鬼王都被冠以这个称号，但对于不老不死的鬼人们而言……这个称号的传承与否其实都不重要了。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红桃Q笑着朝审判长提裙屈膝行礼，随后缓缓站起，眼神锐利。
“审判长的记性很不错嘛。”
“不过源无心自从那次刺杀龙王后便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直到我去了一趟穗城，”
“【弥赛亚】与一个人签订了终身的婚礼血誓，”
“那个人曾以人类形态从我手上脱逃，可在他被确认死亡之后方才展露真身，”
“他的名字叫源无衣，是酒吞童子源无心唯一的后裔，也是目前唯一能被确认的纯血白鬼。”
死一般的寂静。
审判长紧盯着红桃Q，沉默了很久很久。
血液在巨大的圆桌上流转，逐渐形成一道深邃的旋涡。
最后，审判长深吸一口气，起身，众灵体随之起身，“本次会议结束。”
“所有人，立刻调集所有能调动的英雄，”
“就算把穗城铲平……也要把那白鬼和弥赛亚给找到！”
红桃Q再度提裙行礼，她的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
四、鬼人无衣
晚上，穗城人民南路东大街。
这里是无衣居住的地方。
x077年，我所居住的街道被评为全穗城最混乱的地方，为什么呢？
暴力犯罪层出不穷、贫困线以下人口数量全穗城第一，这是事实无法否认，但人们还是蜂拥而至——这条街总会给你一丝希望，谎言也好幻觉也罢，但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让人奋不顾身——
手机上放着拖了56年还没发售的游戏宣传片，无衣的就诊台前坐着一只白毛萝莉，额上顶着醒目的鬼角，正伸出葱白般的指尖触碰手机屏幕拖动进度条。
白鬼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诊所里病床上的密瑟尔与艾琳。
她俩正用诡异的眼神盯着无衣，大概是感觉门口忽然就跟来了个陌生人一样。
“哎……你俩怎么回事……”无衣长叹一口气，放下手机从椅子上跳下来，无奈地说道，“至于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吗？不就是稍微换了个模样而已吗。”
“什么叫‘稍微换个模样’啊！”艾琳连忙叫道，眼镜都差点从鼻梁上掉下来，“完全大变样了好吗！跟之前完全是两个人吧！”
“………………”
密瑟尔没有说话，可她却在悄无声息地上下打量着无衣。
刚才在城南大厦前和地铁里的时候还没怎么注意，现在一面对面开始观察，密瑟尔才感受到无衣的鬼人形态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稍微梳理过一下的及腰长发很随意地扎成一只辫子，身上披着平时常穿的白大褂，一排纽扣很严实地扣着，里面除了临时从密瑟尔这里借来的内衣以外什么都没穿。
光滑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蹬着一双棉拖鞋，再加上凌乱的鬓发额发和人偶一样的面庞——
“完全是没睡醒的模样嘛。”密瑟尔作此评价。
无衣面无表情地白了密瑟尔一眼。
只见无衣迈开步子走到艾琳和密瑟尔坐着的病床前，甩掉拖鞋跳上病床便悠闲地坐到边沿，看着身边两人。
忽然拉近了距离，二人仔细观察了一下无衣身体的细节，怎么说呢……虽说鬼人无衣是萝莉的身体和外貌，但她的动作和某些细节又跟无衣完全一致，这让密瑟尔与艾琳稍微有些不大适应。
就在密瑟尔仔细观察无衣表情和面庞的时候，无衣忽然扭头看向她，蓝宝石一样闪亮的鬼人之瞳里露出一丝疑惑，似乎并不知道密瑟尔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密瑟尔？有什么话要说吗？”
清脆的声音，无衣好奇地歪头朝密瑟尔看过去。
密瑟尔无声地挪开视线。
明明无衣才是丈夫，可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在某种方面输给她了的感觉呢？鬼人真是奇妙的生物啊。
一边这么想着，密瑟尔放低视线，聚焦在无衣身上。
密瑟尔忽然注意到了无衣内里清凉的着装，刚才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太关注，现在等她一屁股坐下来后才清楚地看到她光洁白皙的皮肤。
人类状态下的无衣算是皮糙肉厚，但变成鬼人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密瑟尔也不太明白这种变化到底体现在什么地方，但就是本能地想要凑近无衣——
“…………”
在病床上无声地挪动着身子，密瑟尔逐渐凑近到无衣身边，无衣身上散发出一股奇妙的气味，闻起来像是浓烈的让人头晕目眩的浓香，扑鼻而来，令即便是血魔真祖的密瑟尔也感受到了那难以描述的感觉，这个内衣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的白鬼就如同伊甸园中充满诱惑的苹果树，散发出致命的香味，诱使密瑟尔朝她逐渐靠近……
逐渐接近到无衣光滑的脖颈，密瑟尔鬼使神差地张开嘴，露出她嘴里那对血魔特征的獠牙，“——！？”
忽然，血誓戒指传来一道电击般的刺痛，瞬间将密瑟尔的意识唤回现实。
无衣正扭头盯着近在咫尺的密瑟尔，密瑟尔脸一红连忙后仰躲闪，惊恐地摇摇头。
不对！为什么刚才自己会出现那样的反应？明明跟无衣还什么事都没做过……怎么反倒是自己先朝他袭击过去了呢？！
眼看着怀疑血生抱头沉思的密瑟尔，无衣无奈地摇摇头。
无衣当然知道密瑟尔为什么会露出刚才的表情，原因全都在于自己的鬼人血统，鬼血是举世罕见的魔药，触碰原始鬼血侥幸存活的人都会变成萝莉，在炼金术上比龙血还要高出一个阶级，与固态魔力贤者之石并列第一，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要超越贤者之石的地位，经过严格提炼的鬼血可以用来制作令人永生不死的魔药，对本就永生不死的种族而言可以强化其魔力与心灵异能，甚至是跳跃一整个阶级从S级跃升SS，甚至是达到未知的EX领域。
而白鬼的鬼血效力最强，也正是因为如此白鬼们才会遭到全面猎捕，为的就是从白鬼们身上提取血液，用来提炼灵能强化药与不死魔药。
大概密瑟尔是被自己的血给诱惑了吧，不过在有血誓的情况下她应该很快就会适应这种来自鬼血的诱惑，“嗯——”无衣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脑子里这样想道。
随后她从病床上蹦下，整理了一下被压皱的白大褂后摆，转身看向正在努力适应的密瑟尔和在一旁看戏的艾琳。
“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无衣朝二人说道，“诊所明天不开门，正好要用这个样子维持一段时间，我们出门一趟。”
“出门去一趟？”密瑟尔好奇地问道，“我们不是刚出了一趟门吗，无衣你干嘛还要出门？而且你这个样子……”
见她俩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的性能似乎有些怀疑，无衣也只好无奈地抚额叹气，摇了摇头。
“你俩啊……不要以为我变成鬼人就没办法行动了好不好，我以前也经常这样的。”
“只不过这次来得有点出乎意料，我也没有做什么准备，所以我才要出门一趟。”
艾琳与密瑟尔对视一眼，这血猎和吸血鬼在此时显得非常和谐，谁都听不明白无衣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看到二人呆滞的眼神，无衣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这件极不合身的白大褂。
“当然是买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