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对这个问题，无衣做出充分自信的回答。
这血是从密瑟尔身上抽的。
四个单位，对她这血魔真祖来说简直小事一桩，而在无衣的实验中伊丽莎白完全可以耐受来自亲生女儿密瑟尔的血，不会有不良反应。
见无衣这么肯定，柳木也没有问题要再提，眉头舒展，轻轻点头。
他深知无衣的性格，【摩伊拉】从来不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动手术，有了无衣笃定的回答也就不需要再担心手术的其他问题，完全交给无衣就行了。
“不过嘛……这次的病人还真是前所未有……”
接过话茬的是正在翻阅病历的布里德利希，这名执着的萝莉控终高医在进入状态后显得很严肃，“我们都以为初代种【绝命】伊丽莎白已经死了，但没想到，无衣你不仅治好了她多年的旧伤，还顺带把她给变成了混血白鬼？要知道无衣你是白鬼这件事已经足够震撼——”
“打住，无关的事消毒的时候再聊，现在聊点正事。”无衣瞪了他一眼。
用鬼人形态说话就是管用，布里德利希老实地低头道歉，随后众人的目光放到了还未发言的剩下两名终高医身上。
南宫博，以及保罗·弗里德。
“阿博，这次手术你和布里迪负责维持麻醉，没问题吧。”
“你放心，这方面交给我，保证让你们安然手术，绝对不会出岔子。”
血引针南宫博自豪地拍拍胸脯，朝无衣竖起大拇指。
至于保罗就更不用担心了，他负责的是提供第一手资料与术野的跟随照明，稍微偏辅助性质，没什么话可以讲。
还有就是克拉拉姐妹俩，“……丹妮尔，你的伤没问题吗。”
“已经完全好了，放心吧。”
丹妮尔肯定地点头。
【天秤】丹妮尔，她的高精度念动力最适合这次不能利用灵能介入的深层手术，到时候她会替代柳木担任自己的助手，以不会直接接触鬼血的安全方式来协助术区操作。
再加上今天在【电磁】琦云的协助下利用给秘银通上超高压电的方式解决了干扰问题，无衣成功获得了伊丽莎白体内鬼毒的具体分布情况，这样一来，手术前的所有准备就都完成了，看着这本不厚不薄的病历首页，无衣不由得扣紧桌面，既然已经做好所有准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伊丽莎白进入手术室，然后是术区准备与麻醉，还有二十来分钟的时间。
无衣抬头，与四名终高医同事对视一眼，“谢谢你们，能用这么多资源来满足我无理取闹的行为……”
“这叫什么话，这可是能史无前例的超级大手术，绝对能名垂青史。如果这都算无理取闹，那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不要再动手术了，那些岂不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一向正经的柳木也开起了玩笑，但这冷笑话并不好笑。
保罗推了一下眼镜。
“放心吧无衣，既然是你的请求，我们怎么会觉得是浪费资源？”
“别愣着，既然大纲已经定下，那事不宜迟，赶紧开工！”
无衣站在垫脚台上，似有无奈的叹气，在没人察觉的叹息后，源无衣挺直腰杆，振作精神，斗志昂扬。
五十四、开腹
无衣穿戴深绿色的手术衣，站在阅片机的显示屏前，仔细阅读眼前这张显示了伊丽莎白体内鬼毒淤积位置的非灵能显相片。
主刀术前必须要阅片，在脑子里形成一幅图像，为术中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做准备，以防万一。
除此之外，无衣脑子里还惦记着另一个人，密瑟尔，自己跟她早上一起来了中心医院，与保罗沟通一番后，密瑟尔便悄悄离开，也不知道她这时候到底在哪，有没有找到情报中早已消失的“灵能者遗体研究中心”。
希望她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不然就得白忙活一趟。
无衣摇摇头，随手关掉显示屏，迈步走向眼前那扇电动控制开关的大门。
手术室里恒温二十二度，在这初冬季节还算稍微有点暖和，在穿戴完整手术衣的情况下足够抵御这股微凉。
从消毒隔间走进清洗间，再从感应门进入预备手术室，无衣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有钱”，不愧是人类世界最大的城市，不愧是有庞贝财团提供资金的英雄协会，这间手术室比无衣以往见过的任何手术室都要豪华，每一个角落都在诉说着“有钱”二字。
伊丽莎白的这场手术也确实配得上这间手术室——五名终高医全程参与，加上克拉拉姐妹，算下来一共七个S级英雄，着实牌面。
无衣穿戴第二层手术衣，走过这间所有设备都经过超洁灵能消毒的手术室，朝中央那张病床走去，伊丽莎白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躺在手术台上，身上覆盖着无菌布与手术巾，这只混血白鬼萝莉第一次接受正式的现代人类医学手术，紧张得直发抖，看到无衣踩上垫脚台时才像找到救星一样望过来，“无衣，是、是你吗？”
因为戴着口罩穿着手术衣，伊丽莎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无衣，等无衣出声回答才确认。
“是我。别紧张，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我是相信你啦，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害怕……”
伊丽莎白伸手，隔着一层手术巾握住无衣的手。
她的体温很是冰凉，与密瑟尔有的一拼，可以她这混血白鬼的水平来说这个体温显然标志了她的紧张，无衣用体温温暖着伊丽莎白的手，轻轻握紧，“别害怕，我在呢。等会儿阿博和布里迪会给你麻醉，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都没事了。”
“……睡醒了，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吃人类的食物了吗？”
“不能吃冰棍哦。”
“明明那么好吃。”
“吃多了会拉肚子，而且你还需要时间来恢复，绝对不准吃。”
“……无衣的手，好暖和。就像暖炉一样。”
伊丽莎白露出甜美的笑容，无衣看得一愣，再然后，已经准备好麻醉药物的南宫博与布里德利希走上前来，伊丽莎白松开无衣的手，闭上眼睛，戴上那只输送吸入式麻醉药物的面罩。
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包括正在整理手术器械包的丹妮尔与柳木在内，所有人都直直地盯着那张生命体征的显示屏，还有伊丽莎白露在第一层手术巾外的手，“心跳平稳，准备插管，测试肌松。”
无衣伸手捏住伊丽莎白的手指，用力一掐。
没有反应，这证明联合吸入式麻醉已经起效，接下来就是静脉滴注维持麻醉，正式开始手术。
无衣朝柳木点点头，再回头跟保罗使个眼色，退到丹妮尔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第三层手术衣穿戴，柳木开始在伊丽莎白光滑的腹部清洁消毒，其他人也相继穿戴隔离防护服，防护服是给伊丽莎白进行手术所必需的防护，必须要确保绝对的安全，即便伊丽莎白尚未完全吸纳无衣的鬼毒，她的体内依然流淌着混血白鬼的鬼血，毒性虽不如无衣的血那么大，但也绝非人类所能对抗的剧毒。
幸好鬼毒没有挥发性，不然还得让他们戴上厚实的防毒面具。
“消完毒了，白木醇碘伏一比一配置。不过你真的确定鬼人需要这么严格的消毒吗？难道还会有什么细菌或者病毒能侵入鬼人的体内？”
“……万一呢。”
无衣轻声说道。
柳木丝毫不会因为无衣现在是鬼人萝莉就不会给他甩白眼，相反，还会因为二笔青年的言论多瞪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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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凝刀，负压吸附管，还有丹妮尔的念动力辅助，以及保罗的术野暴露，手术在开放术野阶段进行得相当顺利，又因为提前了解过伊丽莎白体内的器官与内脏布局，就算她仍然是类似血魔的器官分布，无衣也像在人类身上动手术一样熟练地进入腹腔，“皮钳，拉钩。”
“准备零号线和一号线，备一根小圆针，可溶针线也准备一根。”
确认腹腔内各脏器的位置后，无衣做出部署，同时接过丹妮尔用念动力递过来的手术刀，开始进行先期操作。
伊丽莎白的腹腔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血魔的消化系统跟人类和鬼人都有很大的不同，不像人类有那么曲折的肠道，他们用灵能脉络来进行消化吸收，自然用不到那么多肠道，而伊丽莎白在转化为混血鬼人的过程中，她的身体内脏可以说是来了一次大变革——原本建立在灵能基础上的消化系统全部重构，改变成以血供消化吸收为主的空回肠与盲结肠，眼前这场面俨然是经过严格构造后的肠道，无衣也没料到伊丽莎白的消化系统已经达到了正常水平，只不过还有些许粘连，把这些粘连给手术松解开来就好了，枯燥的重复性工作接连展开，无衣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最简单的肠粘连松解，努力为伊丽莎白构造一个完好无损的腹腔肠道环境，避免伤到正常肠管，然后再逐渐深入到自己想要探查的术野。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
当最后一层纤维粘连在【柳叶刀】加持下的手术刀底下松解开时，无衣的握持手术刀的手悬停在半空，纹丝不动，没有进入也没有离开，鬼人之瞳骤然闪亮，“保罗，灯光。”
在无衣这么说的同时，无影灯的灯光便打到术野，将无衣等待了许久的病灶暴露在灯光与无菌的空气中，让众人得以察看这数百年都无人能直视的东西，无衣深呼吸一口气，接下来，才是真正艰难的鏖战。
五十五、异烟肼
密瑟尔独自坐在唯一还能运作的轻轨上。
她手边是一支雨伞，身穿简单的蓝色连帽卫衣，一头白发塞在卫衣帽子里，用帽沿和刘海遮挡血瞳，若不是内里那件裙子的话看上去是很中性的打扮。
密瑟尔捏着无衣的手机，电池被【单晶硅】克拉拉扩过容，不需要担心没电的问题，她倒是更在意屏幕上的地图，还有位于约克城曼哈顿区的地图记号，要想从约克城中心医院前往曼哈顿区需要横跨大半个约克城，在只有一条轻轨还能开的情况下，密瑟尔要坐上一个半小时的轻轨，再在暴雨中行走或是召唤血翼飞行两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才能抵达地图上的这处标记。
这里有什么意义吗？
但凡是个在约克城居住的居民，都会对曼哈顿区有一个不太美好的认识：
废弃区。
或者说贫民窟。
密瑟尔就正在无衣手机上查看有关曼哈顿区的相关报道，用的是英雄协会特许的APP，这对无衣这曾经的【摩伊拉】来说就像打开手机翻看短信一样简单。
在英雄协会的有关报道里，密瑟尔看到了有关十五年前那场事故的详细报道，十五年前的曼哈顿区还是一个很富饶的地段，虽然区小，但是地理位置优越，公路地铁四通八达，虽说称不上最发达，但也数一数二，可就在十五年前，曼哈顿区发生了一场大爆炸，那时候人类世界与魔界因为【无暇】身亡的事件处在非常紧张的局势，彼此之间摩擦不断，魔人英雄大批前来人类世界发动袭击也是自那时开始的行动，据说，那次曼哈顿大爆炸就是源自某个魔人英雄，他发动了强大的六阶法“佚名·真空魔爆”，引爆了曼哈顿地下的某个燃料库，几乎将曼哈顿区给夷为平地，又因为对地底灵脉的破坏与燃料污染，曼哈顿区至今没有人类敢住，唯有魔族才能耐受那种程度的灵脉紊乱，便成了合法或非法居住于约克城的魔族聚居地。
就像当初红烨的黑拳场，那里已经成了拳头至上的无法地带。
看完这些，密瑟尔关掉手机，眯着眼睛，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了曼哈顿区的模样，一个被非法魔族居民占据的地带，光是想起来就让人焦头烂额，更别说是出力去治理，能保住里面的居民不犯大事都已经很不错了。
但让密瑟尔感觉奇怪的是，为什么保罗会让自己来这荒凉的爆炸余波曼哈顿区调查？难道这个早在十五年前就因为地下燃料库引爆而被摧毁的居住区会有“灵能者遗体研究中心”吗？
总之，去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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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出发，一点半下轻轨，密瑟尔撑伞拐进无人的地带，从用血液凝聚形成的卫衣底下召唤血翼，冒着大雨朝地图上标记的方向飞去。
密瑟尔的飞行能力只是最普通的水平，大概相当于在空中骑自行车，无法跟沐风那种生来就是为了飞行的翼人相比。
一直到三点钟，无衣那边的手术都已经开放术野准备进一步操作的时候，密瑟尔才勉强落在曼哈顿区外围的公路上。
她抬头张望眼前这片废墟，曼哈顿区位于一座岛上，有三座桥连接城区，但其中的两座都在十五年前的爆炸中被毁，城区更是封锁了断桥禁止通行，唯一一座完好的桥被英雄协会的法师们布置了高强度的结界，至少有五阶法级别，密瑟尔这法术菜比根本别想突破。
废墟早已不是手机照片上十五年前的模样，在聚居魔族们的改造下建起不少平房建筑，甚至还有利用心灵异能或是魔法复原的楼房，但看起来质量都不怎么样，魔族在建筑方面终究还是比不过人类的现代技术。
密瑟尔撑起雨伞，在这里，她更要保持低调，娇小的身材在魔族中并不会被认为很奇怪，反倒是白发血瞳更引人注目，幸运的是，曼哈顿区并未被持续一天的暴雨和内涝给袭击，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岛屿，只要不发洪水，很难被淹。
沿着布满生锈钢筋与水泥块的道路行走，密瑟尔沿路观察周围的魔族行人与建筑。
这里没有宽带网络，供电也没有百分百的保障，居民们大多在自己搭建的平房或是楼房屋檐下看雨消磨时间，偶尔有一两个人注视着密瑟尔，但也都感受到了血魔的气息，自然没有在意，血魔很少来人类世界，就算有也是部分合法的居民，除此之外就是审判庭的裁定官，没人会在人类世界招惹一个不知来历的血魔。
当然，密瑟尔也看到了不少曝尸野外的死人，在这贫民窟与无法地带可没有收尸人，没人会在意一具不知身份的尸体。
密瑟尔看了一眼脑袋上还留着一把斧头的牛头人，心想这牛头人应该是被纯爱战士给砍爆了脑壳，没有多看，径直走向自己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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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是灵脉最为紊乱的地带，寻常人类无法居住与灵脉紊乱区，长期居住会损害他们的身体器官，甚至干扰血液流动，引发严重的疾病，这也是为什么富如庞贝财团也无力对曼哈顿区进行再开发的原因。
但三代种以上都可以无视，密瑟尔这真祖也不例外。
循着地图的指引，密瑟尔走到一座已经被不知名藤蔓和树根给缠绕生长的废墟前，抬头看了一眼，一张布满苔藓与灰尘的“曼哈顿医院”招牌出现在她眼前，……如果保罗的话没错，这里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可这片废墟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到地方进去啊，里面难道还能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