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无衣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提前了两个小时抵达？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就算是汽车，要想提前这么久也得超速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更别说是天上的飞机，引擎肯定会在过快的功率下过热，根本不会有多安全。
但是，这个名叫安德列夫的男人却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摇晃两下，像是在否认无衣的想法。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班飞机的引擎不会因为功率过高而宕机，相反，越是有人给它提供动力，它就越能实现更快的速度。”
“驾驶它的人是【赫尔墨斯】，与无衣你一样，他也是以古代神名作为代号的英雄。”
“赫尔墨斯能够在十六级超强台风中自如地驾驶飞机与航船，能够以灵能将整个交通工具都变成‘他自己’，并以此来实现超越极限的的控制性。”
安德列夫充满自信地挺起腰杆，让他本就澎湃的肌肉变得更加汹涌。
听到他口中传出的简短解说，无衣对那神秘的赫尔墨斯有了不小的兴趣。
用神名作为称号的英雄，无一例外，都在他们所属的领域有着无人可及的成就，就比如无衣的【摩伊拉】。
“赫尔墨斯的能力可以被完全信任，用不着担心他在暴风中的飞行稳固性。”
以这句话作为结尾，安德列夫给出肯定的结论。
既然对方都给出这么肯定的回答，无衣跟密瑟尔相视一眼，二人自知无法再提出质疑，也只好相信那赫尔墨斯的能力。
可是，无衣还有很在意的事情，“坐一会儿吧，还要一直等到五点半呢。”
朝伊丽莎白与密瑟尔说道，无衣领着二人找了附近的空位坐下，安德列夫也自知无事可做，便转过身来与众人攀谈聊天，无衣暂且对这种聊天不感兴趣，独自走到停电已久的管制塔边缘，从斜面玻璃窗望向极其宽敞的机场跑道，跑道的排水系统做得非常完善，放眼望去，除了中间的草皮有少量积水以外，用来起降飞机的专业路面上没有一处水洼，只有因为雨实在是太大而偶尔形成的凸面浅滩，还有一架正被不少人与工程车辆围着的大型四发客机。
听说是因为机库里漏水了，所以才要把它给拖拽出来，大概把它拖出来的人也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糟糕的情况吧，其实还不如把飞机放在机库里，那样至少不会让发动机进水。
无衣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挂钟用的是电池供电，就算停电了也会正常运转，虽说可能不是很准确，但总归要比在这种天气条件下看天来识别时间要好得多，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飞机预定抵达的五点半还有足足一个半小时，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聊英雄协会有关话题的密瑟尔几人，无衣对她们聊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便再次注视这片宽阔的机场跑道。
以雨幕作为背景的风景很容易就会看腻，一成不变的暴雨和平坦毫无特色的机场跑道，在能见度如此糟糕的情况下，无衣能看见远处的大型客机已经很不错了，底下忙碌的人们只能勉强看见一个轮廓而已，无衣没来由地烦躁，他想起了水质溶液，想起了吉普赛，想起了丹妮尔与克拉拉姐妹俩给出的分析，也想起了琼道尔传达给自己与密瑟尔的绝密情报，无衣一直认为死亡是值得敬畏的，至少在人类世界是这样，与魔界那些寿命悠久的居民们不同，人类的寿命很短暂，满打满算不过八九十年，况且还有不少人活不到这个年纪，这让人类世界形成了相当成熟的死亡观。
伊丽莎白是个例外，她曾拥有唤醒死者的【绝命】，现在拥有自由控制生命的【鲸落】，但她对无衣和密瑟尔倾注的感情让无衣能确切地感受到这初代种炙热的内心，如今伊丽莎白更是成为了混血白鬼，虽然仍然需要得到治疗，但无衣并不觉得伊丽莎白有做过任何对死者的亵渎之事，只有敬畏死亡的人才会敬畏生命，伊丽莎白的【鲸落】在强度上来说足够打破平衡，但她从未对活人使用过这项全新的能力，她知道被剥夺生命所有权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可是，世界上并非只有伊丽莎白能唤起死者，当初的吉普赛保留了一定程度的认知与意识，虽然他的意志变得支离破碎，但他的信念却尤其坚定，那就是杀掉翼人王捷科十六世，这一次的水质溶液和他在很多方面极其相似，可无衣没摸透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只好按部就班一边警惕她一边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比如——
“一个人想什么呢。”
身后冷不丁响起密瑟尔的声音，无衣早已习惯了密瑟尔的绕背，无奈地回头望向她，“下次能不能有点脚步声嘛，忽然背后传来个声音很吓人哎。”
“吓到你了吗，抱歉抱歉～”
萝莉血魔笑着挤到无衣身边，一边道歉，一边在无衣身边肆意地蹭蹭。
往身上蹭满白鬼的芳香气味后，密瑟尔黏在无衣身边，两人一起注视正在往机库里拖拽的那架大型客机，“……密瑟尔。”
凝视着窗外的暴雨，无衣轻声唤道。
血魔歪歪头。
“唔？无衣你在叫我吗？”
“你说，如果你是水质溶液，你首先会想干掉谁。”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
说到一半，密瑟尔就像卡带的收音机一样顿住，阿巴阿巴了半天都没说出来，“这个……这个嘛……当然是首先干掉我自己了！”
“因为【世界】吗，可是密瑟尔你的物理攻击根本打不过她哎。”
“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是这样。”
密瑟尔苦恼地摇头叹气，趴在栏杆上神情萎靡，“可是没办法嘛，那混蛋全身都是水做的，我的血又不可能无限供应，根本打不着她嘛。”
“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能攻击‘水’的东西，对吧。”
“但是不用担心！”密瑟尔直起身子，朝无衣竖大拇指，“这座机场里封印了心灵异能，那混蛋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潜入水流。”
“只要我能打中她，我就有足够的把握将她给大卸八块！”
灵能阻断器，又提到这个东西了，但如果联系到【赫尔墨斯】利用灵能来控制飞机这件事，无衣便忽然感觉有些违和，这是不是互相矛盾了？
灵能阻断器可以阻断灵能，但如果它阻断了准备降落到机场里的赫尔墨斯的灵能，飞机是不是就会在这么湿滑的跑道路面上失控？
“安德列夫！”想到这，无衣立刻回头，朝正在委托克拉拉给管制塔供电的肌肉男说道，肌肉男扬起一边眉毛，回头跟无衣对视，“怎么了，我在这呢。”
“机场的灵能阻断器范围有多大，会不会阻断跑道上的灵能释放？”
“那怎么可能呢，【赫尔墨斯】还得依赖灵能降落呢。”
——果然，安德列夫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无衣感到心头一紧，……如果水质溶液不袭击管制塔，而是直接掀起跑道呢？
四十二、保罗的现身
直接掀起跑道，就可以彻底破坏这座机场的起降功能。
无衣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安德列夫却笑着摆摆手，“哈哈哈，怎么可能呢，玩笑可不能这么开。”
“在设计之初，这座机场的跑道被【工蚁】嵌入了‘与大地形成一体’的灵能构造，这项构造会一直持续到工蚁亲自前来主动撤除，”
“因为这项结构，跑道的坚韧度超过任何人的想象，经过测试就算是【钢铁】也无法以控制金属的能力将其拆解开来，更别说是用外力破坏它。”
——真的是这样吗？
安德列夫在那里自豪地夸耀这座机场，无衣沉默地注视那架已经进入到机库边缘的大型客机，无衣总觉得有些蹊跷，【工蚁】青霞在建筑方面的强度值得信赖，刚才那句【钢铁】都无法拆毁机场跑道的话也让无衣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虑了：
【钢铁】弗兰克，S级英雄，心灵异能【锻铁熔钢】，能够控制金属，要是连他都拆不掉机场跑道的话……一个水质溶液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做到吧……
“别想这么多嘛，”密瑟尔轻轻握住无衣的手，“毕竟只是水流而已，不管强到哪里去，也不可能跟这种结实的跑道对抗的啦。”
“她在中心医院的时候不是也没法拆掉大楼吗，楼层垮掉全靠那小雀斑的能力，换成跑道就更不可能破坏了。”
“……是啊，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
无衣苦笑着点点头，握紧密瑟尔的手。
血魔的体温一如既往地冰凉，但握住一会儿后便被自己鬼人的体温给温暖起来，柔软的触感让无衣感觉自己抓住了整个世界。
但是，窗外那密集的暴雨依然令无衣心烦意乱，就算等来了柳木布里德利希和南宫博他们三个终高医，但少了保罗这么个不可缺少的人，针对伊丽莎白的治疗依然无法进行，保罗究竟在什么地方，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这家伙就跟自己玩失踪，再看见他时绝对要往他头上来一拳头！
.
.
“滴滴——”
耳边传来电子器件启动时的电子音，还有在一块蓄电池前收回灵能的克拉拉的声音。
伊丽莎白与小雀斑苏空一起上下打量那块蓄电池，惊讶的小表情像两只看见新玩具的小猫，管制塔的灯光重新亮起，周围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再次启动，一阵沙沙的调试噪声后，总算是调整到了飞行专用的控制频道，“这样就可以供电至少两个小时，在赫尔墨斯到达前都可以给他提供降落引导。”
“好厉害，不愧是【单晶硅】，一块没电的蓄电池居然能供应管制塔运转两个小时。”
“小意思，如果有更多蓄电池的话还能更久。”
赤鬼克拉拉无所谓地摆摆手，重新拿起她的平板电脑，“已经可以使用英雄协会的内部网络了，要不要我先联系一下赫尔墨斯？”
“可以用了吗？好厉害啊。”
无衣惊讶地说道。
他自己的手机只能连接运营商网络，没有设置英雄协会专用的通讯芯片，自然无法享受到这内部网络的便捷，可是，在克拉拉这样说的同时，无衣的手机却响起来电铃声，谁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千目？
无衣接通了这个没有来电号码显示的通话，举到耳边。
“……喂？”
“我以为你跟以前一样直接挂断陌生电话呢，看来特殊时候你也会有特殊的表现嘛。”
听起来似乎有些轻佻的语气，磁性的中年男性嗓音，无衣瞪大双眼，“保罗？！你、你还活着吗？！”
“喂喂喂，你这话说的，你就这么想我死掉么，我死了谁来给你的病人做扫描？”
电话那头的保罗笑着说道，背景中回荡着雨点敲打在雨伞或是雨衣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某处室外，不管保罗在哪，只要他还活着，无衣就得喜极而泣烧高香，持有【无影灯】这项罕见“信息能力”的保罗，不仅可以用接触的方式“读取记忆中的信息”，还能自由地介入到网络与信息世界中，他应该在利用心灵异能与自己进行电话联系。
无衣压低声音，没让克拉拉与丹妮尔她们注意到自己，密瑟尔也默契地给无衣提供遮挡，让他能隐匿地通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留一个字条就玩失踪，这样很有趣吗？”
“看着你们满城跑确实很有趣，”
保罗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无衣很想揍他一顿，“但这也是迫不得已，就我这两个小时前在内网上查找到的信息来看，【水质溶液】的复活不会是个巧合，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袭击。”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巧合，难道还会巧到让我撞见一个复活的死人？”
“听我把话说完你再骂我嘛，是我错了对不起，回来了给你买甜甜圈。”
“别把我当成小屁孩，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无衣很想骂他几句，“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有玩笑给我留到事情解决后再开！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水质溶液会阻拦赫尔墨斯的降落。”
有如隔空读心一般，保罗以平静的声音说出无衣心中想得到的答案。
被人打断本应相当不满，可这句话却让无衣心中的担忧变成了现实，“……你确定吗？”
“确定。这可能是我今年给出的最肯定的诊断。”
“水质溶液生前是个很强的英雄，但也只是S级的顶尖水平而已，就算得到暴雨的强化成为SS+级，她也不可能拥有破坏【工蚁】所布下的灵能结构的能力。”
“可是，要想阻止飞机降落，谁睡就一定要破坏跑道呢？”
“你的意思是……”无衣微微张嘴，隔着斜面玻璃，望向这片偌大的宽敞跑道。
他看见了远处正在关门的机库，还有冒雨赶回工作人员休息室的地勤组，以及这片茫茫的雨幕，赫尔墨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雨水进入飞机引擎，所以他才能在十六级的狂风中驾驶飞机飞行，但是，飞机终究是飞机，如果让引擎一头撞进海啸般的水流中，就算赫尔墨斯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护的周全。
“水质溶液她……想用水流来阻挡飞机降落……”
无衣喃喃出这个骇人听闻的答案。
当他再望向跑道时，眼前的雨幕中已然暗藏杀机。
四十三、迫降·I
“哗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