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走吧，先回家。”
十八、大雨
回家的时候，无衣没有再带着两人坐地铁。
因为地下没有交通堵塞，地铁的速度固然是快，但从窗外基本只能看到广告广告以及广告，无尽的广告充填了地铁外的流动屏幕，让无衣看得脑壳痛，伊丽莎白初次看见还觉得很新鲜，趴在窗户上盯着隧道壁上的流动广告看，但看了会儿也就没了兴趣，毕竟广告这种东西很容易就会让人觉得无聊，不然怎么会花钱让人播呢。
所以，回家时无衣选择了坐地面轻轨，正好可以直接停靠在郊区旅馆后门的站台，非常方便，还能顺便欣赏一下约克城的风景。
带着乡下人进城模样的伊丽莎白刷卡上车，因为约克城里的魔族数量挺多，没人在意这三只萝莉的体型和周围人的差别，“好神奇啊，人类世界的车居然能跑这——么快！”
伊丽莎白坐在无衣身旁，回头张望着窗外远方的高楼大厦，轨道边缘急速后退的电线杆与栏杆组成了视野的下缘，这富有人类世界特色的场面与来自魔界的记忆相对比，令伊丽莎白感到十分震撼，混血白鬼张大的嘴就没合上过。
密瑟尔靠在无衣另一边，与伊丽莎白平分无衣，手上拿着无衣的手机，周回在早上坐地铁时就刷完了，又不可能真像电车ch一样借助公文包偷偷在无衣身上摸来摸去，再是夫妻也不能总是天天腻歪在一起，那样很影响观感，还是要保持小小的距离感才行，所以密瑟尔暂且把无衣让给自己还没承认的生母伊丽莎白，正好她也对这几天的日程有点兴趣，就从无衣那接过手机认真排起日程表来。
无衣歪头看向伊丽莎白，悄悄打量她的侧脸，现在伊丽莎白也成了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论年龄她足够这个称谓，但从人类心理学来看恐怕还跟个孩子一样，只在一些关键领域拥有足够的知识。
而且，要是有个不明真相的人突然跑来看见伊丽莎白，一多半会把她当成是还在读小学的萝莉，不会朝那方面去想——
“……？”
被无衣给盯着看，伊丽莎白察觉到他的视线，好奇地扭头，血魔特有的血瞳里闪出几分疑惑，从她闪亮的眼眸映出明媚的光，有其母必有其女，无衣怀疑密瑟尔的魅力全都继承自伊丽莎白。
“你是第一次来吗。”
感觉气氛被双方沉默的对视给弄得越来越尴尬，无衣主动将视线抛向车窗外极远处的城区建筑。
伊丽莎白脸上绽放出愉快的笑容，与无衣一齐望去，却轻轻摇头，“非要说的话也不是第一次，我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里，那时候还没有人类世界和魔界之分，也没有这么快的动车和汽车，跟现在比起来天差地别。”
“嗯……不过世界总是会越变越好嘛，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每一次到人类世界来都能看到崭新的东西，完全没有魔界的陈词滥调和老掉牙的东西。”
“这、这样吗……”无衣呢喃道，没法想象以前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
忽然间，无衣从伊丽莎白的眼睛里看到了岁月的痕迹，这时候才忽然记起她是有着悠长年岁的血魔初代种，除了她自己以外谁都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到底有多大，但正是初代种身份与她娇小的身材构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年龄与身体的冲突，再加上她奇妙的心理波动，让这样的伊丽莎白有了种莫名的魅力。
不过，她现在已经从初代种的圈子里跳出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顾忌，她跟着自己与密瑟尔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品尝前所未有的自由。
“……人类世界还有其他像这样的城市吗？”伊丽莎白不经意地问道。
密瑟尔歪头，伸手揽起鬓发，说道：
“当然有了，我听说东国的申城可大了，住两三千万人呢，约克城也才住不到一千万人，根本没得比哦。”
“两三千万人也太多了吧，得挤成什么样子呀……”
“哼哼～”
密瑟尔娇傲地挺起平坦的胸膛，像是朝伊丽莎白展示自己贫瘠的胸部，但无衣知道这是密瑟尔在情绪高涨时的表现，大约是想在伊丽莎白面前显摆一下她对现代人类世界的知识吧，听说子女都喜欢在父母面前显摆对现代电器的知识，应该是相同的心理，“申城占地面积比寂静城大了好多好多，而且也有地铁和飞机，听说还有那个什么……哎，无衣，那个叫什么来着，白色的跑得超级快的那个——”
“动车组。”
“对对，就是那个，比普通的火车厉害多了！”
“真的吗……好想去看看……”
看着伊丽莎白与密瑟尔的互动，无衣感觉心情畅快了不少，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密瑟尔虽然嘴上说着还没承认伊丽莎白就是她的生母，但其实身体已经很诚实地把伊丽莎白当成家人了，从她俩如此和谐地聊天就已经可以看出些端倪。
让她俩暂时隔着自己聊聊有关人类世界的事情，无衣耳朵里听着密瑟尔无聊时逛视频网站刷出来的城市介绍，回头望向车窗外的天空，这辆城际轻轨的速度比地铁慢些，但好在便宜而且能看到城市风景，但看到窗外的场面时，无衣眨眨眼睛，眼神略微一变：
本来晴朗的天空此时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阴云，天边还能看到晴朗的天空，这片阴云似乎只是简单的云层而已……
可是，那云层却很快将整个天空都给包围起来，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好几度，天气倒是变得凉快，可无衣却觉得有点奇怪，有股莫名的压抑感，“哦，看起来快变天了。”
聊着聊着，密瑟尔与伊丽莎白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无衣身上，出声评价眼前的这幅景象。
不过说来也对，毕竟新闻上都说今天晚上会有天气变化，早晨变个天也在情理之中，那这股奇怪的压抑感是怎么回事？就好像——
“滴答。”
一滴偌大的雨水砸到车窗上，吓得无衣浑身一抖，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很快，密密麻麻的雨点斜斜地砸到车窗与车顶，窗外的风景变得扭曲模糊，……下雨了，车里的人们纷纷开始抱怨这突然变天的鬼天气，可在这抱怨的气氛中，无衣却凝视着窗外，鬼人之瞳眯成一条缝，眉毛纠成一团，五官依然精致可爱，但却像这天空一样蒙上一层阴霾，直到一声巨响，将无衣从杂乱无章的信息海中拽回现实。
十九、暴风第一日
“轰隆！！”
雷鸣巨响。
暴雷在约克城上空炸开，为暴雨鸣响前奏的同时，也像是天空在倾泻雨幕时的怒号。
克拉拉舒服地躺在沙发椅里，一边喝可乐一边看漫画。
这里是约克城中心医院总住院部十楼，电灯在雷电与暴雨中忽明忽暗地闪烁，半个小时前，窗外还是晴朗明媚的早晨，医院门口来往车辆进进出出，人员流动十分密集，但是现在，昏暗的积雨云遮蔽了天空，整个大街只剩下车辆还在奔驰，就算人们打着伞也不愿意在这么大的雨中步行，这雨点密集地几乎要连成一片，所以才会用雨幕来描述。
“咔嚓。”
克拉拉咬碎嘴里的薯片，把漫画翻过一页继续阅读，全然无视了窗外咆哮的暴雨与夹杂其中的雷鸣。
还有屋子里闪烁的电灯。
“……姐姐，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丹妮尔坐在克拉拉身边，手里拿着这赤鬼萝莉看完了的漫画漫不经心地翻阅，朝她搭话说道。
“嗯？在意什么？”赤鬼歪头看向自己妹妹。
“当然是怎么回去的问题了！”丹妮尔相当不满地放下漫画书，扭头正视克拉拉，“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看漫画吧！这么大的暴雨，还在打雷，肯定是情报里的风暴在酝酿前奏了！”
“酝酿前奏而已嘛……不要在意嘛……”
克拉拉笑着又翻过一页漫画，往嘴里嘬进一口可乐，满脸都写着死宅萝莉四个字，拿自己姐姐根本没办法的丹妮尔只好转而求助坐在办公桌前写写画画的保罗，金发少女从沙发椅里起身，长袖外套的衣沿与裙装裙摆在快步行走中飞扬，与她扎着低马尾的金发一起跳动，“保罗，你难道就不着急吗？这么大的雨你这个当院长的怎么都不处理一下？”
“谁说我是院长了，我只是个小小的技术员而已。”
“你是个屁的技术员！你明明就是懒！”
“哎呀，不要这么直白地戳穿嘛，”保罗放下笔，露出与克拉拉相似的死宅笑容，调侃着丹妮尔，“反正都有专人去处理，而且这还只是风暴前夕而已，如果这就要让我来，风暴真来袭了岂不是我得学个影分身？”
丹妮尔气得吐泡泡，拿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办法，只好生气地一跺脚，坐回克拉拉身边大口大口地喝起可乐。
“那是我的可乐……”
“瞪。”
“唔……你喝就喝嘛……凶我干什么嘛……”
克拉拉被一眼瞪了回来，嘟着嘴重新给自己开了一瓶。
.
“哧——”
“轰隆！！！”
就在开可乐的时候，伴随着窗外白光一闪，天花板上的灯突然熄灭，丹妮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耳中便被可怕的雷鸣给充满，“咔轰！！”
“（惊！）”
金发少女吓得全身一抖，可乐瓶顺势飞出，被她用心灵异能给慌忙抓住，这才没让里面的可乐洒出来。
“丹妮尔？被吓到了吗？”
“肯、肯定被吓到了，那么大的雷，吓得我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丹妮尔红着脸承认，被放炮一样的巨响给吓到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就连保罗也被巨响给吓了一跳，等这声足够撕裂玻璃窗的暴雷平息下去，三人整齐地抬头，三双眼睛同时聚集在熄灭的日光灯上，随着日光灯断电，本来亮堂的屋子变得一片昏暗，厚厚的积雨云遮天蔽日，虽然不如黑夜那般漆黑，但要想在这种昏暗的屋子里看漫画绝对是项非常艰难的任务。
“停电了？”丹妮尔惊讶地说道，“医院有应急供电吗？”
“急诊ICU和重症病房有独立供电设备，上头的老板们去年拨款修建的好东西，充电一次再让克拉拉增幅一遍可以至少撑半个月。”
保罗看起来丝毫不慌，可他却还是面露担忧，“但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停电……是刚才那道雷吗？我记得医院装了避雷针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地下配电室进水跳闸了，”
克拉拉放下漫画，喝着可乐跟保罗搭话聊天，“但如果地下室进水，说明车库也不保，我记得保罗你不是还有车停在车库底下么，这么淡定的吗。”
“……”
“……”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保罗一把抄起车钥匙脱掉白大褂便冲出门外，克拉拉朝他挥手道别。
丹妮尔无奈地叹气。
“姐姐你啊……明明你早就猜到了吧，干嘛现在才说啊。”
“刚才在看漫画，忘了。”克拉拉老实回答。
窗外再次闪过一道白光，这次的雷劈得很高很远，过了好几秒才传来雷鸣，与窗外密密麻麻的响亮雨声连成一片，迅速隐入雨中消失不见。
克拉拉望向窗外，瞳底映出鬼人之瞳特有的光彩，“丹妮尔，风暴大概今晚几点来袭？”
“八点左右，不用担心安全问题，驾驶这趟包机的人是申城协会的【赫尔墨斯】，他的心灵异能可以在十六级超强台风里让飞机正常飞行，别小看他。”
“……连赫尔墨斯都能请来，庞贝财团也太有钱了吧。”
赤鬼萝莉小声吐槽。
她知道丹妮尔口中那个名字是谁——申城英雄协会所属，S级英雄【赫尔墨斯】，持有S+级心灵异能【速行骑驭】，能够在驾驶飞机时抵抗最高十七级的超强台风，或是在百米级的大海啸中自如地驾船航行。
丹妮尔摊摊手。
“据说是庞贝财团的BOSS对他有恩，再加上三名终高医和一名S级英雄的面子，赫尔墨斯没理由拒绝。”
“有道理。”克拉拉点头应道。
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丹妮尔，无衣他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我是谷歌吗，干嘛每件事都要问我。”
妹妹朝克拉拉瞪了两眼，但还是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女式手表，“如果他们坐的是地铁，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但如果他们选择坐便宜一点还能当成旅游观光车的四号轻轨的话……”
克拉拉接话：“如果是地铁的话还好，地铁里配备了完善的防水系统，只要不出意外绝对不会被淹。”
“可要是他们坐轻轨，按照正常速度现在应该开到了纪念碑附近，那里的地面轨道处于低洼地带，一旦积水的话列车就无法前进。”
小声嘀咕完这几句话，克拉拉恍然大悟，稍作思索，“……走，我们去纪念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