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诗人广场，这是跟老妈约定好的碰头地点，但这么早去傻等好几个小时的话估计要无聊到吐泡泡，无衣便被密瑟尔给拉着在城里做起另一手准备：
无衣原本的计划是带着密瑟尔在城里找点小吃买点小玩意，或者在咖啡厅里待一下午，等晚上六点去诗人广场跟老妈碰头，然后就可以忽悠密瑟尔去自己兜里小卡片上的那家旅馆……
可这变化也太大了。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曾经在无衣心里这只是个笑话，在把病人推进手术室前无衣会细致地做一整套检查，排除所有可能的隐患，这么多年来从未失手。
可自从跟了密瑟尔，无衣觉得事态发展好像越来越开始脱离掌控，而且与自己的预期总是大相径庭，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回想起来，似乎是自己和密瑟尔在乘坐返回申城的飞机时接到了千目的电话，得知【血泪】在伊丽莎白与弗朗西斯那对初代种夫妇手中，便辗转来到爱丁堡寻求突破口。
就在打算展开计划思考如何获取【血泪】时，二人在城门口意外撞见朱丽叶，又进而跟她的生母伊丽莎白碰面，从那初代种身上无衣并未感受到敌意后开始策划进一步的方案。
这展开会不会过快了一点，就像有一只手在背后推波助澜。
“……有哪里不对劲。”
无衣小声嘟囔，密瑟尔走在无衣身边，听到无衣在自言自语，挽着无衣的臂弯凑过来，“嗯？无衣你在说什么？”
“还在走路呢，别在走路的时候挂到我身上。”
无衣伸手把密瑟尔几乎贴上来挡住视线的脸给推开几分，一边看路一边说道，“我还是觉得哪里有问题，你说那弗朗西斯这趟出差会不会显得很突兀，就像早有预谋似的。”
“那可说不准，弗朗西斯这人经常出差，不然怎么管理这么大一片领地。”
密瑟尔摊手回答，从无衣脸上挪开脑袋，但还是挽着臂弯并排行走着，“而且我还有另外的想法。”
“另外的想法，”无衣歪头复读，“那是什么馊主意，你又想干啥。”
“当然不是馊主意，我可是有备而来！”密瑟尔相当认真，“无衣你参加过血魔的大宴吗？”
我都没来过魔界参加个屁——无衣差点就想这么说，但考虑到这样可能让密瑟尔觉得自己爆粗口有损形象，便轻咳两声装作无事发生。
“这倒没有。”无衣老实回答，“……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我俩要去大闹宴场吧……？”
“就算真要去闹腾也只能我一个人去，”密瑟尔毫不犹豫地说道，“而且这还很容易把无衣你给置于险地，绝对不行。”
“我们要智取！”
真稀罕，居然从密瑟尔口中听到“智取”二字，无衣觉得自己没白教她这么久的思维方法。
无衣饶有兴趣地歪头看向她。
“哦？怎么个智取法？”
“既然大闹宴场很麻烦，那我们就混入其中！”密瑟尔沉声道，“而且无衣你想从伊丽莎白身上找到是哪出了问题，那就必须要为三天后的开幕大宴做好准备。”
“我们要参加大宴，从伊丽莎白入手逐渐渗透爱丁堡……最后在大宴上伺机夺取【血泪】！完美的计划！”
“是是是，完美的计划。”
无衣漫不经心地附和，大概这就是密瑟尔口中的智取吧。
但这也不失为一个优秀的方案。
根据从伊丽莎白口中得到的情报，【血泪】目前被弗朗西斯牢牢控制，而且他不知为何在宴会前出差离开爱丁堡，这无疑断掉了无衣的第一个想法：偷盗。
项链不在爱丁堡，偷盗也就无从谈起，再加上弗朗西斯并不信任自己妻子，通过伊丽莎白作为媒介进而获取【血泪】的想法也一并断送。
那就只剩下最后两个计划……从朱丽叶手里得到血泪，或者是进入宴场，在血泪转交时当着无数贵族的面进行抢夺。
“听起来不错，但要怎么才能混入大宴会场呢。”
“这还不简单，朱丽叶手里随时都有充足的宴会名额，明天找她要一份不就行了。”
密瑟尔咧嘴一笑，“但最重要的还是宴会人选的问题，无衣你觉得谁最合适。”
“艾琳！”
想都不想，无衣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工具人艾琳的名字。
萝莉血魔用怜悯的眼神与无衣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打消掉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蹦出来的名字，天边好像传来一声人类少女的喷嚏，又似乎只是个幻觉。
“艾琳肯定不行的，她在外围接应还可以，要是让她混进贵族宴场第一眼就就会被人给认出来。”
“说的也是，毕竟她是人类嘛。”
无衣点头回答，“……那沐风呢？我觉得她也很合适。”
“不行，翼人在那里面太显眼，加上宴场是室内环境沐风施展不开。”密瑟尔再次有理有据地否决。
“她俩都不行那就没人啦，总不能让青霞去吧，老妈她更不可能了——”
“这不是还有咱们吗。”
话音未落，便被密瑟尔的话给打断。
两人静静地对视，无衣的眼神逐渐从疑惑变得惊愕，最后又变得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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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
魔界，龙骨荒野。
在无尽的荒漠里，零星生长着几株顽强的植物，这里的空间受到龙骨魔力影响而变得混乱，若是普通人在不受保护的情况下进入必然会受到强烈的空间干扰从而失去方向辨认能力。
而在这荒无人烟的死地，却赫然站着一名身穿英雄协会制服裙装的少女，她看起来十六七岁，头发梳得很整齐，被微风吹动时也不会显得凌乱，手边提拎着一只手提箱。
S级英雄，流星。
“沙沙……”
一阵砂砾与泥土之间的摩挲声响起，流星摆正姿势，仰望着面前这座大到不可思议的骨架。
混乱的空间令骨架整体结构显得破碎而扭曲，本应接续的地方被凭空隔断，无法辨认具体方向与整体结构，可在流星眼中它却是完整的巨龙骨骼，散发出一股极度不祥的气息。
在超远距传送后流星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在逐渐让身体与心灵异能适应这片空间的同时，流星便像偶然闯入的游客一般打量眼前这副龙骨。
无数巨龙在生命的最后选择埋葬于此，被迷途的狂风侵蚀为一副骨架，将体内巨量的魔力熔铸于大地深处，形成如今这空间紊乱的龙骨荒野。
但是，作为人类世界乃至整个世界最优秀的空间能力者，再加上这里没有心灵异能进行干扰，流星能在这里面自由地行动与辨认空间，甚至是利用空间透镜效应进行超远距的空间跳跃。
“…………”
望了一会儿龙骨，流星默默地低垂脑袋，试着挪动手脚。
没有遗漏器官和身体部位，灵能储备充分，来自青霞前辈的灵能信标信号也已经到位，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信标位置在坐标系中确立后……
“嗡！”
可就在流星开始尝试建立坐标系时，超距的灵能讯息在坐标系中闪烁，却是标记出了两个坐标。
“——！？”
流星浑身一激灵。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坐标原点？
从方向和距离来看……不对，在龙骨荒野里谈论远方的距离感是没有意义的，只能从这两个坐标原点之间的距离来进行推断，可是……这怎么可能……！？
灵能信标需要输入特定讯号才能为【空间御行】提供坐标定位，流星在英雄协会与青霞联系时提前沟通好了一个私人的讯号密码，目前再怎么说也不过两个小时，她在两个小时做出两个信标根本没有意义。
想利用三角定理把自己的传送范围给约束到某个特定区域内吗？不太可能。
流星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反应过来，除非情报泄露。
青霞难道被什么人给监视了么，可到底是什么人会监视她，是初代种弗朗西斯还是某个第三方势力？
或者说……英雄协会的内鬼……？
两个信标，一旦选错，自己便会通过空间透镜直接跃进对手的陷阱。
流星紧咬牙关。
五十九、警觉
爱丁堡内某处。
这里是城内一家定制礼服的裁缝店，密瑟尔跟无衣一起站在更衣镜前，非常满意地打量镜子里正在试穿血族风格“晚礼服”的无衣。
无衣满脸通红，但是又不敢跑路。
自己原本的衣服全都在密瑟尔手里，难道要套着这身还没付钱的衣裳逃跑？
“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看的哦。”
密瑟尔忽然出现在无衣背后，从肩膀上探出她的小脑袋，从最直观的角度在镜子里打量着无衣。
宽大的飞袖，领口用褶花装饰不至于太平坦，用腰带收腰束住，裙摆蓬松，若是无衣把手边的长袜和白手套一并穿戴再把披散的头发打理一下，俨然就是一身洋装打扮。
无衣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试穿什么故事书里女主角的COS服装，一想到这里脸更红了。
鬼生二十多年，无衣从懂事以来穿裙子的日子屈指可数，尤其是在人类世界以人类姿态进行伪装时，也就只有在突然鬼人化显露本体时有穿过一两次。
其他时候都是巫女装束，严格意义上不算是裙子。
可是，密瑟尔挑选的这身“血魔风格的晚礼服”却让无衣感到没来由的害羞，半推半就套在身上，扭扭捏捏不敢动弹。
……要不要拜托朱丽叶给自己弄一身礼服呢？她的审美水平应该比自己和密瑟尔都要高，而且【摹纸成真】也能即时制作，是相当方便强劲的能力。
但如果出现什么意外，衣物凭空消失了怎么办？
就像午夜十二点失去南瓜马车的辛杜瑞拉，万一在宴会上真就发现衣裳会消失，无衣可不觉得自己能像辛杜瑞拉一样赶在十二点前离开那座宫殿。
“哎……”
无衣长长地叹息。
与其担心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不如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应付吧。
流星迟迟没有跟自己联系，青霞那边也静默无声，老妈和沐风没带电话不知道身处何方，无衣觉得自己就像失去灯塔的小船，在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的大海上缓缓地蠕行。
这种感觉令人不适。
“无衣？在发呆吗？”
密瑟尔伸手轻轻拍打无衣的肩膀，把陷入沉思的无衣从茫然中唤醒。
“啊啊，在想一些事情，突然就觉得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