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接待员抬头看了看无衣四人，虽然有点在意无衣的白发，可她印象中并没有蓝眼的血魔，权当这是个为了好看才染成的白发，接着说道：
“七八个的话……一辆双马大车如何？”
“能坐得下八个人吗。”
“当然可以，而且如果是几位的体型和体重说不定一辆双马中车也能装下。”
听接待员这么一说，无衣有点心动，大车肯定比中车的体积要大，都是双马的话中车速度明显要快，租一辆中车还挺靠谱，沐风接过话茬，追问，“如果是中车的话可以不用给我们配车夫吗。”
……不配车夫？
起先无衣还愣了一下，可忽然想起沐风所设计的计划无衣便没吭声，等待接待员的回应。
确实，要想躲避视线的话整辆车都是自己人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可以确保行踪只会被观察过未来的琼道尔给掌握，再加上老妈也在车上，琼道尔胆子再大也应该不敢跟老妈正面硬刚。
接待员却面露不解，眉毛微皱，有点为难的样子，“不要车夫啊……那个，非常抱歉这位小姐，德文郡给出了规定，如果顾客想要自驾车的话必须得支付押金，还得登记A级或以上的驾驶证。”
“这个没问题，我有魔界颁发的A1驾照，不管是马车还是魔动车都可以驾驶。”
沐风不动声色地从兜里摸出一本黑色封皮的证件，在无衣震惊的表情下递给接待员。
A1驾照？沐风居然还是个老司机？她一个翼人学开车干嘛？
虽然无衣有很多问号，不过还是选择接受这个诡异的设定，毕竟沐风也算是谍报人员，会点开车技术也不算奇怪，接待员也跟无衣一个想法，可她不知道沐风的身份，接过证件盯着看了一分多钟，这才确定沐风这翼人的A1驾照是真的。
“押金不是问题，我想租一辆中车，保证按时归还。”
“嗯……从程序上来说是可以……”接待员纠结地将证件还给沐风，又翻了翻笔记本，说道，“只不过我们只接受在血魔领地内行驶，而且必须要在目的地城里汇报车辆行踪，最多延长三天——几位想把车给开到那个城市去呢？”
“爱丁堡。”沐风即答。
像是对这个地名已经熟的不能再熟，接待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职业化，“原来是爱丁堡啊……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总部今天发布了新的规定，在爱丁堡大宴期间不允许自驾车前往爱丁堡，必须经由驿站车夫统一安排调运。”
“统一安排调运……？”
无衣喃喃自语重复一遍，睁大双眼微微张嘴，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新规定感到很惊讶，“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规定，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吧。”
沐风当然也觉得很离谱，双翼搭在前台上追问，可接待员却也只能抱歉地摊手，无奈地苦笑，“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今天刚发布的新规定。非常抱歉，如果几位想要租车前去爱丁堡的话我也可以为你们订一辆中车，但是只能接受驿站的统一调运。”
“我明白了……让我再想想吧。”
沐风神色凝重，谢绝了接待员提出的替代租车业务。
不管是无衣还是密瑟尔，又或者是红烨，都完全没料到会来这么一出，折腾出这个消息的人很有可能是【枭】琼道尔，只有他才在理论上知道自己一行人的动向，才能提前安排人员进行消息的传递与道路封锁。
但这前后矛盾了。
在列车上是他给出提示让无衣能得以控制幽灵列车逃离绝命傀儡的追杀，可他为什么要封锁爱丁堡的自驾车交通线？这种自相矛盾的做法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有问题。”
从前台离开走到一旁，四人凑到一起，沐风小声耳语道，“自驾车是驿站重要的收入环节，更何况爱丁堡是相当重要的交通枢纽，如果禁止自驾交通的话会面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这也过于明目张胆，琼道尔不会傻到这种地步，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无衣没吭声，寻思着沐风所提出的这个尖锐的问题。
在四人准备另行计划的时候，忽然，另一个声音在无衣背后响起。
“你们好，四位可爱的小姐，请问需要自驾马车吗？”
这是个男声，很年轻，惊得无衣冷汗满背。
四十二、租车
“请问需要自驾马车吗？”
听到身后冷不丁传来个人声，无衣吓得魂飞魄散，就连密瑟尔也差点解放【世界】停止时间，可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只是密瑟尔和无衣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这才让无衣吓了一大跳，“哇啊！？”
无衣惊叫出声，差点跳到密瑟尔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挂着，反应迅速的密瑟尔伸手将无衣护在身后，红烨沐风一齐看向无衣和密瑟尔面前那人，他是个年轻的血魔，看起来二十多岁，穿一身简朴的马甲和布衣，一幅工装打扮，俨然是个马车工人，深褐色短发用皮帽盖住，额头和脸侧搭下几缕，肤色苍白面无血色，却露出爽朗的笑容。
无衣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身上有工人气息的都是同志，都是达瓦里希，是可以跟小布尔乔亚斗争到底的达瓦里希。当然，背叛了工人阶级的另说。
“真是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青年血魔稍微后退半步，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正站在密瑟尔身后惊魂未定的无衣，脸上笑意盈盈，“如果我惊吓到几位的话，还请原谅，我这个人平时动作很轻，也是不想惊扰到几位可爱的小姐，没想到……”
“没、没事的，我只是没注意到背后有人而已。”
无衣连忙回答。
他很有礼貌，待人接物感觉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在无衣印象中算得上是温文尔雅，其实这也跟医生平时接触的人有关？至少患者家属们情绪都比较暴躁，而这个青年血魔倒是很淡定，发现吓到自己了还会道歉，给人的第一印象挺不错，但无衣不喜欢男人。
如果是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还好，给人一种沉稳感，再加上无衣上学时候的老教授也是个大胡子光头，看起来很吓人其实和蔼可亲，就是第一次实习做手术的时候他的示范让无衣有点发怵。
可要是把这老大叔换成青年男性……特别是那种细皮嫩肉外加认真打理发型的男人，无衣就感觉很微妙，也算不上讨厌，就是觉得不喜欢，不想跟这种人说话。在人类状态时还好，医生看人从来都不当人，只会分为男患者和女患者，没有丝毫需要避讳的地方，一旦回到鬼人状态，虽然心境没什么变化，可无衣身为医生的自我认知也会发生一定的转变，对细皮嫩肉年轻男人的微妙感觉便会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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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瑟尔通过血誓戒指能感觉到无衣内心的细微感情变化，加上这工装打扮的青年男性绕过了自己的感知靠近无衣，更是加重密瑟尔对他的怀疑，“你是谁，”沐风追问道，鹰眼与血魔青年对视，“我们要租合法的马车，不需要黑车。”
“别这样嘛小姐，你好歹也是有A1证的老司机，我们做点小本生意也不容易，理解一下嘛。”
工装血魔笑嘻嘻地说道。
他这职业性的笑容让无衣想起了在车站外叫喊黑车卖座的司机，虽然也有犯罪者混迹其中，但绝大多数也是谋生的下岗职工或者失业司机，排除掉犯罪者，这些黑车司机为了谋生和抢生意，对客人很多时候也是这种堆笑的表情，对方拒绝了也不能强买强卖，不然就会面临被安保驱逐的危险，甚至是被查扣车辆，其实大家都不容易。
可是，无衣并不敢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这次自己的对手是初代种琼道尔，持有心灵异能【枭】，可以观察并从一定程度上改变未来，除了老妈源无心以外自己所有人的未来行踪都被他给完全掌握，也就是说，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也完全在他的眼中，就像在看一卷重播的电影胶卷，他可以肆意地在电影胶卷上涂改，更别说是让探子混进自己队伍里边，简直易如反掌。
面前这个职业性堆笑的工装血魔四代种……会是琼道尔的属下吗……？
“我刚才听到了，你们几位想要自驾车去爱丁堡吧。”
工装血魔小声说道，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周围，像是在确认没有保安或者理事堂的工作人员靠近，见他这模样，红烨和沐风都不吭声，无衣跟密瑟尔对视一眼，二人似乎觉得倒是可以一听，不管他是敌人还是路人，至少他是个黑车司机，再怎么说开黑车的也得有辆车，而且还可能认识其他黑车行当的同行，说不定可以从他手里还能找到比较靠谱的黑车。
甚至是……
无衣脑子里冒出个危险的想法，但由于医生的习惯只好默默地丢掉。
“你偷听我们说话？”密瑟尔双手抱在胸前，略有些不满，“怎么，你能给我们找到合适的马车么。”
“这个可不好说啊……几位不如换个地方，我也好给你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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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一家挺大的咖啡厅，工装青年去前台约房间，无衣密瑟尔四人推门走进，看了看四周用红砖砌成的墙体，在客桌旁用光滑的瓷砖或是木板隔开，确保客人的衣服不会在砖石墙面上剐蹭，其他倒是跟一般的咖啡厅没区别，在店里坐着喝茶的客人也挺多，大家坐在咖啡厅里聊天吃甜品喝咖啡，算是魔界休闲娱乐的去处。
沐风转动脑袋环顾四周，翼人天生的空间感和危机感很强，无论室内还是室外都是如此，可沐风却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里似乎真的只是她印象中那个普通的咖啡厅。
“没问题。”
沐风在密瑟尔耳边小声说道，密瑟尔轻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四人不动声色地等工装青年回来，身边还带着拿菜单的兔耳服务员。
“几位客人，请跟我来。”
服务员微微笑着说道，领着几人走到一处包间前，为无衣众人拉开大门。
门里其实布置得很简单，一张餐桌几张椅子和一盏台灯与天花板挂灯，装修倒是挺漂亮，采光也很不错，有着古朴风格的窗框里镶嵌着五彩琉璃窗，五颜六色的很好看，窗帘垂落一半半遮半掩，挺讨无衣喜欢。
“有需要点餐的话请按铃，几位慢用。”
服务员接着去干自己的活，众人与那工装青年对视一眼，密瑟尔第一个踏入屋内，真祖级别的感知发动，在房间里环视一圈，确认无事发生后方才让无衣进入，那青年当然看出了密瑟尔的担忧，等所有人都坐到桌上后，他这才笑着说道：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赫斯提亚，赫斯提亚·唐纳德，是唐纳德氏族的四代种，目前在德文郡做着车辆租赁生意。”
“我知道几位是在担心我的为人和目的，我也能理解你们几位的担忧，毕竟随便被一个陌生的黑车司机搭讪谁都会有所警惕。”
“但如你们所见，我没有任何奇怪的想法，我只是做一点小小的自驾车生意，还请几位相信我。”
说完这几句话，自称赫斯提亚的青年端起一杯柠檬糖水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也不知道是职业性的笑容还是真的在笑，他的表情很自然，无衣挑不出任何毛病，察言观色是医生的基本技能，不管是无衣学的西医还是只有过接触的中医，望闻问切也一直是专业水平的体现之处。
他的表情并不显得僵硬，眼神也很清澈，血瞳虽然不如密瑟尔这般猩红凌厉却也没有遮掩过的感觉，在无衣心里这个人的嫌疑大大降低，至少是目前需要的踏板。
“应该还有四位没跟你们同行吧，”赫斯提亚说道，放下柠檬糖水，工装袖子裹着手臂放在桌上，相当自然，“他们的体型都跟你们几位一样的话，我这里可以提供一辆双马中车。”
“两辆小车也可以，看你们几位自己的安排。”
“不过我这里倒是推荐双马中车，速度很快，不过就是不太好操控……但翼人小姐你有A1证的话应该也能自如地驾驶。”
“怎么样，考虑一下吧几位。”
说完这段话，工装青年开始等待无衣四人的回答。
没有立刻回答或是给出方案，密瑟尔与无衣凑到一起，悄悄耳语讨论，无衣觉得可行，一辆中车坐七人，沐风充当车夫，如果老妈在车里的话那倒是可以撒撒娇让老妈保证马车安全，也就是自己被老妈抱着吸一整路而已，反正也是亲妈，没什么大碍，要不要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想点其他办法试探一番？
通过血誓戒指进一步交换浅层思维和想法，无衣与密瑟尔达成一致。
红烨沐风坐在一旁盯着这嘀嘀咕咕半天忽然点头致意的两口子，感觉自己在听天书，……她俩真的有在认真对话吗，怎么感觉像是情侣在说悄悄话使眼色呢？
“这样吧，我们对中车比较感兴趣，可以给我们详细介绍么。”
无衣代替密瑟尔开口说道，他的谈吐也比密瑟尔这没心没肺大喇喇的家伙要精致些。
工装青年脸上闪过一抹欣喜，像是觉得生意谈成了很高兴，但也很快掩饰自己的尴尬，扭过头清清嗓子，朝无衣看过来，“好啊，不知道这位小姐想听些什么，是想听我们这行的规章还是价钱？又或者是我们给出的驾驶路线——”
“我想问的是，有没有其他人到你这里租过车？”
四十三、调戏
“有没有其他人到你这里租过车？”
无衣问出这个问题。
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尤其是密瑟尔，就是她指示无衣这样提问。
要想摸清对方的底细或是探查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和想法，询问其租车经历是最简单直接也最有效的，这就像找工作，有工作经验的人比新手更容易找到一份适合的工作，租车也是一样，相比之下人们更信任穿花里胡哨限定皮肤的千胜老司机，而不是穿整齐工装的零场萌新。
听到无衣这个提问，赫斯提亚愣了一下，一股没料到无衣会提出这个问题的模样，微微张嘴有点惊讶，但很快便又恢复了笑容，“原来如此……你们几位是想查看我的资历吧，”赫斯提亚笑着说道，“或者说你们还在担心我会给你们带来不不要的麻烦，甚至怀疑我是个犯罪者？”
“不用担心，我这就给你们证明——”
看似漫不经心地做出回应，赫斯提亚笑着朝工装内兜里伸手，扯开几分衣襟，像是在摸索什么东西，看到他这个动作，无衣本来放松的神经忽然紧绷，差点就让密瑟尔启动【世界】进行应对，把手伸到衣襟里摸索，在无衣记忆中这个动作往往代表着掏枪，也就是“一言不合掏枪就干”的那种场面，又大概是被电影里这种快被用烂的情节给震撼过，加上赫斯提亚身份不明，无衣顿时把他伸手到内兜里的动作给联想成了拔枪。
难道是因为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让他露出了马脚？
不太像啊，自称赫斯提亚的他直到刚才都还温文尔雅，即便是笑着说出自己担心的事，他也没有出现哪怕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其实他一直在演戏，直到现在才打算展露獠牙？
“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