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对心灵异能者而言，灵能是身体的正常组成部分，一旦灵能被压制也就意味着身体机能同样受到压制，灵能等级越高，被压制时产生的机能抑制就越大，就像千目与流星一样，在被【王权】打散灵能后，千目便因灵能空虚失去视力，流星也无法感知空间信息陷入严重的眩晕与幽闭恐惧。
无衣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多半是因为自己灵能等级本来就不高再加上血统原因而导致的吧，或者只是因为单纯继承了生母源无心那能抵挡传奇法术的魔抗——
“砰！”
千目一把抓住无衣的肩膀，双目空洞无神，就算已经失去视力也依然执着地朝无衣望过来，“是我大意了，这一切都是霍华德的计策，他唱了一出完美的声东击西……”
“无衣你快跑！你绝对不能落入霍华德手里！”
“就算你这么说——”
无衣脸侧淌下一滴冷汗，望了一眼朝这电梯口慢慢走来的青年血魔。
跑？这往哪里跑？
电梯亦被灵能压制，协会总部大厅只有一条出路，可这唯一的出路已经被霍华德堵死，那初代种杵在那里就像一尊佛，要想绕过他逃跑的话根本不可能！
无衣纵然有白鬼血统，可他根本没有受过任何训练，血统甚至都处在沉眠状态，尚未被唤醒的白鬼只有扛揍这唯一的优势……可在初代种手里自己能扛得住几下？
一旦人类姿态被打出致命伤，自己就会强制进入鬼人状态，虽然有战斗力方面的提升，但无衣完全不懂如何运用鬼人状态的力量，只能被当成沙包吊起来打。
“别管那么多了！跑！往楼上跑！能拖多久是多久！”
千目察觉到无衣的想法，一把将他推出电梯，咆哮道，“你是穗城最后的防线！跑！！”
无衣一个踉跄，在电梯外站稳身子，一抬头，霍华德已经走到大厅中间，不紧不慢地朝无衣走来。无衣还能跑哪去？他已是瓮中之鳖，在【王权】压制下无法得到任何支援，唯有死路一条。
“啧……！”无衣撇了撇嘴，咬紧牙关，转头便朝身旁楼梯间迈步狂奔。
电梯不行就走楼梯，一楼不行就走二楼，千目说的不错，现在要想办法拖住霍华德，能争取一秒是一秒！
看见无衣转身就跑，霍华德脸上露出嘲讽般的笑容，血魔尖牙泛出一道凶光。
“呵呵呵……你能跑到哪里去？这协会总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你越是逃跑，就越是会拖累你的身体，让你在临死之前依旧疲惫不堪——”
“砰砰砰！！”
三声枪响！
霍华德反应何等出色，随手一抬，三次挥打，便将朝自己打来的三发附魔弹头全部弹飞，砸进地面飞溅出三道硝烟。
初代种望向电梯门口，只看见紧闭双眼已然失去视力的千目，以及他手里那把弥漫出枪口硝烟的手枪。
一个失去灵能的目盲魔眼能力者，就等于是鸟没了翅膀，任何人只要陷入目盲便会失去绝大部分战斗力，更何况极其依赖眼睛来进行心灵异能施放的千目。
那他刚才怎么能朝自己发射三枪？
“明明已经看不见了，却还要负隅顽抗吗。”霍华德淡淡地说道，“人类就是如此无趣的物种，生路近在咫尺却不去触碰，反倒要踏上寻死之途。”
“……你不懂，霍华德。”
千目从齿缝间吐出这句话，“人类没有永恒的生命，也没有强大的力量，我们从生下来便在迎接死亡。一个快要遗忘死亡为何物的物种，怎么能与人类探讨死的意义？”
霍华德沉默片刻。
千目扣动扳机，但撞针却击了个空——他的手枪里没有子弹。
听见这清脆的撞针空击声，霍华德不由得冷笑几声。
“我没空跟你讨论这无聊的哲学问题。还有，叶卡捷琳娜。”霍华德望向电梯内那个倒伏在地的金发血魔，眉头微皱，“你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贵族的规范，等处理完这件事后，我会让他们对你进行贵族再教育。”
叶卡捷琳娜不说话，一边努力反抗【王权】带来的灵能压制，一边看着霍华德消失在自己视线死角。
所谓的贵族再教育其实就是关进寂静城王宫接受软禁，同时按照规定的作息安排每日行程。
直到行为规范都符合要求后才能被解除软禁，与密瑟尔当初被审判庭软禁在寂静城里的遭遇一模一样。
“咚！”
千目终于失去力气，手枪跌落，刚刚聚集起来的灵能被刚才的射击给消耗殆尽，重新陷入无法行动的状态。
流星因幽闭恐惧而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叶卡捷琳娜无法以自己的心灵异能对抗原版【王权】，再加上大厅里其他所有英雄都失去意识，英雄协会陷入彻底的瘫痪。
谁能料到霍华德居然独自前来英雄协会？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在鲜血宫殿里指挥魔人与英雄们战斗的时候，又有谁能想到他会凭借初代种的强横力量直接发动斩首行动？
但他确实这么做了，而且直接将英雄协会给逼上绝路。
“是我的失策。”千目倒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着，“但是还没算完，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叶卡捷琳娜疑惑地回答，“没机会了，父亲的【王权】可以持续发动半个小时，只要他维持着，就没有心灵异能者可以与父亲对抗……”
“不……”
“如果是她的话，绝不会坐视不管。”
千目睁开模糊的双眼，望向眼前这白茫茫的世界。
你会现身吗，【酒吞童子】。
三十三、锻铁熔钢
无衣沿着楼梯，往楼上玩命地奔跑。
身后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一直萦绕在耳边，每当无衣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喘口气，便会被霍华德的声音给刺激得再次加速。
从一楼一口气跑到七楼，无衣大口喘气累得七上八下，心脏能从胸腔里蹦出来。
可即便如此，身后那脚步声却依然在稳健地接近。
无衣不敢回头去看，怕这一回头就看到霍华德站在自己身后微笑，露出他那对恐怖的血魔尖牙。
可就这样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协会总部一共就二十层楼，跑到顶层后怎么办？难道要从二十楼跳下去吗？自己可没有飞行能力也没有翅膀，这要是摔下去铁定全身粉碎性骨折，无衣可不敢冒这个险，他也没这个胆子。
“呼哧……呼哧……”
剧烈喘息着，无衣依然执着地维持爬梯速度，不想停下来。
“这样跑下去，你不觉得无聊吗？”
忽然，霍华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他方，无衣这会儿没工夫出声回复霍华德，只是一个劲往上跑，一刻也不停。
“呵呵，装听不见是吗。”
“那你就跑吧，跑啊跑啊，就这样不停地跑，直到你的体力耗尽瘫倒在地，到那时候我就会走到你旁边，你还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霍华德嘲笑般说道，紧跟在无衣身后，脚步不紧不慢，但却与无衣稳定着距离。
他就像一只驱赶猎物的猛虎，在等待猎物体力耗尽的那一刻方才发动致命一击。这种捕猎方式在自然界并不常见，但在血魔的历史中，曾经血族的猎人们便是用这种方式来狩猎人类获取食物：
将人类在森林里驱赶，化作暗夜追逐他们，等待人类体力耗尽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便是血族猎人上前取食的时候。
但在已经能量产食物的现在，这种狩猎已经变成了贵族们才能享受的活动，但这份与狩猎有关的记忆却牢牢印在霍华德这初代种的脑海里。
他经历过那个年代，自然有出色的通感，再加上霍华德本就对狩猎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如今追逐无衣这千年难得一见的猎物更是让霍华德深深地享受。
“逃吧逃吧，在倒下之前尽情地逃吧。”
“但到最后你也无法抵抗，你才会知道什么是最终的归宿。”
霍华德笑着说道，加紧几步拉近与无衣之间的距离，让他能听得更清楚。
“鬼人源氏的血，即便隔着这距离我也能嗅到你血中那浓郁的香气。这来自远古血统的血气，弥赛亚那人造真祖又怎么比得上你？”
“真是可笑啊，我们费尽心思折腾这么多年，只为了创造出血族的真王，但这真王却比不上一个一脉单传的古老氏族，我们的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曾无数次思考这个问题，但当我真正看见这古老氏族的血出现在我面前，我这才理解到了真相。”
“你的血能让人类永生不死，能让羸弱的人类步入高阶生物的境界，那你也自然可以让血族走向辉煌！”
“只要能得到这份古血，我们何须惧怕曾经的巨龙？我们何须与半兽人们争个你死我活？又何必担心精灵们卷土重来？？”
“所以啊——”
无衣完全没听进去，全当霍华德在自说自话。
可他就算是自言自语，这声音也在逐渐朝自己逼近！
无衣心里生出几分恐惧。
从自己能来得及思考的只言片语中，无衣能大致理解到霍华德的目的，也大致明白了密瑟尔到底为什么能从二代种成为足够登上王位的真祖。
曾经八名初代种为何只剩下七人？为什么偏偏消失的是都铎氏族初代种【赫卡忒】？密瑟尔又为什么偏偏是赫卡忒最小的二代种子嗣？
这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霍华德他又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制造真祖——
无衣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便被剧烈的喘息给夺去思维，眼前一阵恍惚，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可就算自己不栽倒，无衣也即将跑到楼梯间的尽头。眼前便是最后一层阶梯，顶楼那道阳光刺得无衣睁不开眼。
顾不得接下来该怎么办，无衣咬紧牙关，一头冲出楼梯间。
顶楼忽然开阔了起来。
中央空调被设置在出口背后，远处那直升机停机坪上并没有飞机停靠，无衣也不会开，只好在开阔地带继续奔跑，直到被边缘栏杆给拦住去路，这才被迫停下。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霍华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无衣看了一眼楼下，努力让自己剧烈搏动的心脏停歇下来，但看见街上蚂蚁般细小的车辆行人时却依然控制不住地颤抖。
回头，霍华德正从楼梯口走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呼吸都没有加重，好像爬这二十层楼不过是热身运动。
“跑过这么长一段距离，却发现自己依然逃不掉，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呢？源无衣？”
霍华德笑着说道。
无衣咽下一口唾沫，体力恢复些许，警惕着那青年模样的初代种。
这跟他印象中脑补出来的霍华德形象天差地别，无衣觉得霍华德应该是个身高三米体壮如牛有着爆炸肌肉的兄贵，而且身穿大衣坐在黄金王座上血池肉林，捧着比人头还大的黄金圣杯，杯中盛满处女的鲜血。
可谁知道，霍华德居然是个青年人形象？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长得英俊邪魅，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场，至少不是无衣这种LOWB能轻易体会到的气场。
“我们还是头一次见面吧，源无衣。”
霍华德直接叫出无衣的名字，嘴角带笑，却绝非友善的笑容。
“你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差别，我一直以为鬼人都像你母亲那样，可没想到，你居然是数千年来唯一一个例外。”
“但这样也好，比起男性的血，我更喜欢品味处女的鲜血。”
无衣皱紧眉头，摆开防御姿态。
霍华德这一系列危险的发言让无衣感受到生命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