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背部钝器伤，肋骨骨折，脊柱移位受损，吗啡镇痛然后转送骨科！”
“股骨和胫骨粉碎性骨折……带他去照个急诊平片，转送骨科！”
无衣在急诊大厅里来来回回地跑动，只要有新病人被救护车从外面拉进来无衣就会上前接诊，借助他终高医的经验迅速判断病情后安排送往不同科室进行进一步诊断。
在大厅里忙碌的护士们也跟这个年轻的医生逐渐混了个面熟，而看见无衣下诊断又快又好，护士和赶来帮忙的实习医生们也逐渐对无衣的来历感到好奇。
这么年轻，感觉他应该是英雄学院医疗部刚毕业的实习医生，可他这下诊断的速度这么快，越看越不像是实习医生，反倒像是个工作经验丰富的主任。
一个看上去这么年轻的主任，身边还跟着个屁颠屁颠很可爱的萝莉挂件，很难想象他到底是个单身父亲还是有什么其他种族的血统。
“……”
感觉到护士们的视线，密瑟尔拉着无衣的衣角，回头朝护士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露出恶狠狠的目光，硬是把护士们给瞪得后背发凉不敢扎堆，连忙各自去照顾自己负责的病人。
接连接诊了二十几个病人，救护车前来的频率才慢下来，无衣的忙碌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
无衣一屁股坐到最近的椅子上，密瑟尔跟着他一起坐下，两口子同时靠上椅背长出一口气。
“呼——，这该死的柳木，自己跑去找千目开会，他是吃准了我肯定看不下去急诊这么多人吧。”
无衣愤愤地控诉着柳木这无良主任的无良行径，密瑟尔坐在他身边悠闲地摸出手机，趁着休息的空隙玩了起来。
“我觉得还好吧，比无衣你在诊所那边轻松了许多嘛。”密瑟尔出声说道。
“这哪轻松了，我还更乐意在诊所里看点小伤小痛，今天全是外伤大病。”
无衣回答道，有气无力。
密瑟尔淡定地看了无衣一眼，撅起嘴，可爱的小表情被无衣看在眼里，心脏不由得为之一动。
一转眼跟这丫头也住在一起快一个月了，虽说平时有大小姐脾气，不过总体来说密瑟尔还挺可爱的，而且关键时候也很靠得住，无衣挺满意。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萝莉控心理在作祟。
“…………”
一旦发现密瑟尔的可爱之处后，无衣就一时找不到话说，目光只能在密瑟尔身上时不时地扫过，观察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等一下，这样有点像偷窥的变态，收敛收敛。
无衣微红着脸挪开视线，把目光放到门口。
救护车这会儿也还没有装载着病人回来，急救大厅里的病人们也逐渐被转到各个科室，部分危重病人也已经转入EICU进行监护救治，原本忙碌的医生护士们终于能暂时休息一下。
“我说，无衣呀，”密瑟尔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朝无衣说道，“你说当医生这么累……你干嘛还要当医生啊？”
医生这么累，干嘛还要当医生呢？
无衣又一次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自己要学医呢，医生每天面对的都是病痛和死亡。
也许你下午还在跟一个病人有说有笑，告诉他明天就可以办出院证明回家过年，可他晚上就突发心肌梗死抢救无效去世了，你会是什么心情？
无衣想起了自己刚去军医大考终高医证时遇到的病人。
那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头，一个人孤零零地到医院挂号住院，无衣看他没人照看便领他去检查，正好他又是自己当时负责的科室，便把他安排到加护病床诊治。
到出院前一天，无衣拿着出院证明告诉他可以出院，跟那老头笑着聊了很久，知道了他是个无子无女的丧妻老人，也知道了他这病为什么拖这么久才到医院来，然后才继续自己的工作。
可谁知道，晚上老头便突发了严重的心肌梗死，除了规定的半小时抢救以外，无衣加上了十分钟，电除颤给了四次，到他断气前一刻还在持续心脏按压。
直到抢救四十分钟后，无衣才被护士从床旁拉开。
无衣看着那老头被盖上白布抬上轮床，蓬头垢面地坐了一晚上。
下午还在笑着聊天，晚上就要亲眼看着他死，这种悲伤在医院里随处可见。
就拿刚才自己接诊的那二十几个病人来说，他们之中有四个是严重的颅脑外伤，而且创口开放，就算手术成功了也没法说一定就能活下来，术后感染严重的话也只有死路一条。
拼尽全力救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感染后的高烧与脑水肿中痛苦死去，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
无衣低垂着脑袋。
从血誓戒指里感受到无衣忽然低迷下来的心情，密瑟尔觉得自己好像问错了问题。
萝莉血魔局促地挪了挪屁股，大腿互相摩擦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嘴角低垂，不安地伸手轻轻一拽无衣的袖口。
“……对不起，无衣你生气了吗？”
“没有，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无衣扭头，朝密瑟尔挤出一个笑容，勉强打起精神。
你看你，怎么能让密瑟尔担心呢，要勇敢地面对自己选择的道路啊无衣！
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无衣整理了一把白大褂的衣领。
急救大厅外响起一阵由远而近的引擎声，但是没有警笛，听起来不像是救护车。
车辆似乎在门口的停车位上停下，无衣敏锐的鬼人感知捕捉到了驾驶员熄灭引擎的动静，等他走到大厅门口，便跟那人对视一眼。
S级英雄，【柳叶刀】柳木
看清来人是谁，无衣一扬眉毛。
柳木也看见了他，表情淡定。
“你怎么跑急诊大厅来当接诊员了，你这不是浪费了吗。”柳木的表情有点怪，不太明白无衣的想法。
“你这急诊大厅忙成狗了，你倒好，跑去开会刚好错过最忙的时候。”无衣瞪了柳木一眼。
然后，两名终高医同时笑了一声。
柳木走到无衣身边，伸手把无衣从椅子上拽起来，拍了拍无衣的肩膀。
“幸苦你了，换我来吧。”
“等会儿到住院部会议室开个会，有非常重要的安排。”
“……特别是你，我包你午饭，你绝对不能迟到。”
十、最后的防线
英雄协会附院，住院部。
会议室。
会议室里非常安静。
柳木站在演讲台上，正在调试投影仪和幻灯片。
密瑟尔和无衣并排坐在会议室最前面，抬头看着大屏幕与幻灯片。密瑟尔正捏着一袋库血当成午餐，无衣也正大口刨着一份盒饭。
“无衣你慢点吃。”
看到身边无衣的吃相，密瑟尔一边优雅地喝血一边朝他说道。听到密瑟尔这么说，无衣的动作顿时缓和几分，刨饭的速度也减慢了些，但还是含着一大口饭菜在咀嚼。
正好身穿手术衬衣的南宫博也走到前排来坐下，听到这两口子的对话不由得看了他俩一眼，只看见优雅喝血的密瑟尔和饿鬼一样的无衣，这股强烈的对比感让南宫博差点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
他手里也端着一份跟无衣面前那份一模一样的盒饭，他的吃相倒是比无衣要好上许多，至少不像饿鬼。
“阿博，你今天做了多少手术？”
无衣咽下嘴里的饭菜，一边准备刨下一口，一边朝南宫博问道。
南宫博思考着回答。
“我想想……从早上八点半开始，一直做到十分钟前……四五台吧，哪比得上你的速度，我又没你那心灵异能。”
“这倒也是。”无衣应了一句，继续专心吃饭。
等无衣和南宫博都把盒饭吃完，密瑟尔也把那一袋库血给喝光，连带着在急诊吃完饭的布里德利希也走了进来，三名终高医坐在会议室里，密瑟尔坐在无衣身边，一齐看向做好准备的柳木。
柳木抬头看了一眼三位同僚。
“都吃完饭了？”柳木说道，清了清嗓子，“咳咳，那我们就开始吧。”
“首先我要先说明一下情况，千目今天与申城英雄协会取得了联系，阿博你可能要暂时在这多待几天，我会按照你在申城附院的薪水给你划拨工钱。”
“少来，我们之间还谈什么钱，我又不是缺那点钱，”南宫博怼了柳木一句，说道，“布里迪那边应该也联系过了吧，西国协会怎么个说法？”
“还能有什么说法，我总不能放着你们这日流水四五百的急诊不管回去带刚毕业的学生吧。”
布里德利希一边剔牙一边说道。
见这两名终高医都没意见，柳木笑了笑，便将目光放到了无衣和密瑟尔身上。
“……那么第二件事，无衣要暂时到附院来工作几天，具体的期限尚且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会把这段时间给挺过去。”
“哎哟，整挺好，有无衣你在那就肯定能应付过来了。”
布里德利希与南宫博朝无衣伸手，三人一击掌。
密瑟尔并不是很懂男人之间的友谊……更何况无衣也算不上严格意义的“男人”。
柳木看了一眼这三人，笑着摇摇头，将幻灯片翻过一页。
“现在来讲第三件事，也是事关之后工作的事。”
“我们大家都是在册的英雄……无衣和密瑟尔小姐例外，可他俩跟我们在同一阵营，我不担心他们会泄密，但我也希望你们能保守秘密。”
无衣点点头，密瑟尔也跟着点头答应。
柳木接着说下去。
“我刚才去了协会总部开会。之前接受治疗的八名S级英雄已经全部康复出院，他们也都有到场参会。”
“千目在昨天得到情报，据可靠消息，有一名血魔初代种秘密来到穗城。”
“初代种！？”布里德利希惊讶地说道，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哪个初代种？据我所知血魔初代种们不都在魔界吗，怎么会跑穗城来了。”
“布里迪你别急，要是我告诉你之前还有一名初代种秘密来过穗城你是不是更着急。”
布里德利希懵了，便老实地闭嘴听柳木继续讲。
“这名初代种是霍华德血系的头目，【王权】霍华德，拥有极强的力量，参加过第二次千禧年战争，曾与当时最强的人类英雄激战一天一夜，最后双方战成平手。”
“他这次前来穗城的目的尚不明确，千目还需要继续调查，但在我们展开调查的同时他也对穗城各地组织了魔人袭击，协会立刻做出反应并派遣英雄进行对抗，所以才会送来这么多急诊。”
无衣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