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宇
“我、我……”
话说到一半，她又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这一次她一咬牙，不再需要叶凌鼓励，而是坚强的说道：“我是个坏女人！”
“在师尊说要收我为徒的时候，我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师尊。”
“然而，我就连打个招呼都没有，直接就逃跑了。”
“就像是我曾经的哥哥姐姐们一样，逃跑了。”
在叶凌的怀中，她露出了极其后悔的自责神情。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停下来，而是在顿了一下后，就咬牙继续说道：“当时、当时……我很害怕了，我害怕师尊会因为我的身后有这么一堆拖油瓶，然后就会抛弃我。”
“虽然等我在上山之后，发现师尊的人很好，但那时我已经走了很久，根本不敢提起他们，更不敢回去看一眼，生怕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
“而且你是知道的，以师尊的厉害，肯定知道这一切，但既然师尊没有揭穿我，那我就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是梦境。”
“如果不是你——”
她看向了叶凌，抿了一下嘴唇后，才继续说道：“我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谢谢你，但是……”
突然，她神情一默，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向叶凌。
半响，她才从嘴中挤出了一句话，道：“但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实的我，会讨厌我也是必然的吧。”
说完，她不再说话，就像是在等待着死刑的宣判一般，身上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氛围。
老实说，如果不是她现在还在叶凌的怀中，或许她早就有自闭了，是叶凌给予了她将这一切说完的勇气。
“啧，这是我可以发言的意思？”
叶凌自然不会理会苏云烟身上的那股丧意，他无中生友的说道：“如果这样就是坏人的话，那么我曾经……不对，我一个朋友曾经做过的事情，那就要下十八层地狱了吧？”
说完，他不给苏云烟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我这朋友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孤儿。”
“只是他出生的国度很好，有着一座由全国供养的孤儿院，他在那里面最起码衣食无忧。”
“并且，孤儿院还给他提供学习的机会，就是相比起孤儿院外正常的孩子，他的待遇并不算好。”
“因此，他就开动脑筋，想着怎么从自己的弟弟妹妹、哥哥姐姐的身上换取好处。”
“他会去故意挑拨人打架，然后举报给那里的管理人员，他也会故意栽赃陷害他人，以此来获取威望。”
“在那里，他就像是一只隐藏在幕后的手，任何人都是他的棋子而已，一切只是为了他能够更好，更潇洒的活下去。”
“至于别人，他根本不会在意。”
说完，他看向已经目光呆滞的苏云烟，问道：“相比起他，你这又算什么呢？”
“而且就算不与他相比，你能背负一段时间的重任，已经是圣人了。”
“你这笨丫头，为什么要去这般苛责自己呢？”
他紧紧抱住苏云烟，在苏云烟的耳边，温柔的说道：“你这样会让我心疼的！”
“唔！”
面对叶凌突然的情话，苏云烟不由一愣，她身上的丧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她那原本漆黑的锁链，在这一刻也散发出了粉红色的光芒。
“明明这种时候，你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感觉到苏云烟的变化，叶凌连忙趁热打铁道：“结果你为什么还要反过来逼迫自己呢？”
“真是愚不可及！”
在听完了苏云烟的自述后，这一切果然都如他所料的那般——苏云烟这个笨丫头，将一切责任都积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然，他在骂苏云烟的同时，也有着劝慰自己的目的在里面。
他骂苏云烟，是想告诉自己，他错了，但也没错。
这么说可能很抽象，但他的想法具体一点来说就是——自私毫无疑问是错误的，但这也是人之本性。
更不要说在他的那种时候，他的自私无疑是正确的！
毕竟，连他自己都拯救不了，那么他又能拯救谁呢？
最后只能像是苏云烟那般将自己拖垮，因此，他不觉得自己当时的选择有什么错误。
对于他来说，与其团结弱者抱团取暖，不如去榨取弱者的油水，以此来发展自己，最后再谋求更好的改变。
只能说，他的发展策略，打从一开始就与苏云烟不同。
可是——
为什么我还是有些难过呢？
在他的心中，出现了一丝孤独的感觉。
莫名的，他升起了一个念头——
那边的世界，是否还有人会记得我？
只是一瞬间，他就有了答案。
自私的他，绝对不会有人记得。
或者说，没有人能够记住真实的他！
对于老院长来说，他只会记得自己手底下有一个能干乖巧，给自己长脸的孩子。
对于合作伙伴来说，他们只会记得自己曾经是过一个精明能干的合作对象。
对于孤儿院的人来说，他们只会记得，在孤儿院里出了一位名人。
至于叶凌到底是谁？
他们真的知道吗？
又真的了解吗？
叶凌明白，自己不会被任何人真正的记住。
老实说，这倒不是他有多悲观，而是他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穿越前的他，似乎没有在那个世界留下任何痕迹——身为人的痕迹。
是的，他的能力的确很强，做过很多大项目。
可是，那样的他不过是件好用的工具而已，没了再换一件就是，绝对不会发生少了他，世界就不转了的情况。
叶凌，说到底不过是这件好用工具的名字而已。
他，被异化了。
突然，他想起了一段话——人的一生中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生理上的死亡。
第二次，是葬礼时社会意义上的死亡。
第三次，是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的最终死亡。
换而言之，在那边的世界，叶凌死了。
不过——
感受着怀中这具温暖的躯体，以及对方看向自己的那充满眷恋的眼神，他清楚，自己又活了！
我死了？我装的！
“真的、真的可以吗？”
苏云烟那双美丽的褐色眼眸，用充满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叶凌，声音颤抖的问道：“这样的我，真可以得到你的喜欢吗？”
“别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啊！”
叶凌没有犹豫，他再次堵住了苏云烟的红唇。
如果苏云烟这样都不算是好人，那当初的他，真是可以枪毙个一万次。
可是这个世上有一个词汇，那就是——罪不至死！
除非是大奸大恶的罪，不然任何人都应该得到一次被原谅的机会。
更不要说，苏云烟完全是自己逼自己，她明明一走了之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去背负什么心理负担。
说到底，她和那些弟弟妹妹，不过是抱团取暖而已——而且还是那些家伙主动抱她！
理论上来说，她有了好的出路，那是她自己的运气。
说到底，就算她不去管那些弟弟妹妹们又如何？
完全没有道理去谴责她。
相反，如果她的弟弟妹妹们，只想着依赖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她的身上，这才是真正的坏人吧？
不知道何为感恩，反而去榨取善良之人——如果她的弟弟妹妹们真是这样的人，那叶凌估计会亲手灭了这堆吸血鬼。
居然敢吸我师尊的血？
真是不想活了！
“舒服了吧？”
看着在自己怀中喘着粗气，一脸娇羞的苏云烟，叶凌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明白，自己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苏云烟，拿下！
“……”
面对叶凌的戏谑之语，苏云烟没有敢出声。
虽然她一直是以男孩子的面目示人，但她又不真是男孩子，少女的害羞该有还是有的。
见苏云烟不说话，叶凌也换了个话题，以免大家尴尬。
“说起来，你献祭气运，是师祖为你施法的吧？”
并且，他也逐渐明白了一切，是时候，揭晓九天仙子的诡计了。
“嗯……的确。”
有了叶凌转换话题，她也终于敢开口了，只是她的面色依旧满是红晕。
再看她身后的锁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完全化作了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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