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卖报小郎君
这时,大理寺卿出列,摇头道:“那许七安代表司天监斗法,新立大功,不可处置。”
大理寺卿此乃诛心之言,给元景帝,给殿内诸公树立一个“许七安挟功自傲”的嚣张形象。
这话说出口,元景帝就不得不处置他,否则就是验证了“挟功自傲”的说法,树立一个极差的榜样。
赵庭芳的党羽纷纷出列反驳。
朝堂诸公等待片刻,愕然发现,魏渊居然没有说话,手底下的御史竟也偃旗息鼓。
这........他要割舍心腹许七安?
各种念头在殿内官员心里闪过,风向悄悄改变,吏部都给事中出列,试探性的发言:
“大理寺卿所言极是,此案一定要严办,决不可姑息,否则朝廷威性全无,陛下威信全无。”
一时间,六科给事中纷纷出列,支持大理寺卿的看法。
作为推动者之一,却没有说话的兵部侍郎,扭头看向曹国公。
现在,官表态了,贵为一等公爵的曹国公再来添把火,殿内便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陛下没有理由,也不会为了一个大学士,与这股力量针尖对麦芒的抗争。
曹国公面无表情的出列,牵动着周遭大臣和勋贵的目光。
曹国公也在“科举舞弊案”中推波助澜.........他若代表勋贵出面,失了先机的魏渊,再难扭转局势,于他而言,那许新年或许并不重要。但,这却会让他与心腹许七安产生无法弥补的嫌隙.......诸公们心想。
曹国公出列后,与孙尚书并肩,作揖道:
“陛下,臣觉得,刑部和府衙处理此案,过于轻率。东阁大学士赵庭芳素来清廉,名声极佳,怎么会收受贿赂?
“此外,许新年虽然只是一位学子,但云鹿书院多年来未有“会元”出现,如此轻率定案,书院的大儒们岂会善罢甘休。”
曹国公的话,提炼出来其实很简单:许新年是云鹿书院重点培养的学子,处理他时,要考虑书院的态度,不能过重。
孙尚书僵硬着脖子,一点点的扭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盯着曹国公。
左都御史和兵部侍郎脸色微变,上书弹劾之前,两人有过一番密谋。而后,曹国公主动推波助澜,联合勋贵,欲支持两人。
多方默契的形成同盟,共同发力。
此时此刻,袁雄和秦元道有种“革命”遭遇背叛的愤怒。
这是怎么回事?!
殿内诸公难掩愕然之色,曹国公调转阵营了?那他此前推波助澜的意义何在..........
突然,诸公们悚然一惊,看向了魏渊。
是什么时候,魏渊什么时候说服的曹国公,许诺了什么利益?
就在诸公们纷纷猜测的时候,魏渊回过神,颇为意外的看一眼曹国公。
魏渊似乎极为诧异,他也不知情吗..........这个细节落入众人眼里,让大臣们愈发不解。
一时间,朝堂局势忽然诡谲起来。
众臣陷入了沉默,没有立刻跳出来反驳,选择了旁观局势发展。
兵部侍郎却无法保持沉默,跨前三步,沉声道:
“陛下,曹国公此言诛心。试想,若是因为许新年是云鹿书院学子,便从轻处置,国子监学会作何感想?天下读书人作何感想?
“当年祖皇帝设立国子监,将云鹿书院的读书人扫出朝堂,为的什么?便是因为云鹿书院的读书人目无君上,以乱法。
“程亚圣在云鹿书院立碑刻:仗义死节报君恩,流芳百世万古名。就是要告诉后世之人,如何忠君爱国。
“诸位难道要让当年祖皇帝的无奈重演吗?”
元景帝瞬间眯起了眼,不复淡泊气态,切换成了手握大权的君王。
厉害!
孙尚书和大理寺卿嘴角微挑,这招偷换概念用的妙极,宛如在朝堂上划了一道线,一边是国子监出身的读书人,一边是云鹿书院。
道统之争,如何抉择?
再有官要为许新年说话,就得考虑自身的立场,考虑会不会因为不但的言论,让自己背离朝堂,背离众臣。
左都御史袁雄险些要抚须大笑,如此一来,魏渊就不得不下场,因为有些话,读书人不好说。但他这个阉党领袖可以,因为他不是科举出身的读书人。
魏渊下场的话,王首辅会作何表态呢?其余旁观中立的官也会作何反应?
把魏渊拖下水,再携大势击败他,让他妥协,退让出都察院的掌控,这是左都御史近期的重要谋划。
“哼!”
这时,一道饱含滔天怒火的冷哼声,在殿内响起。
众人循声侧头,竟是一直以来的小透明誉王,这位穿暗黄盘龙服的亲王跨步而出,脸色铁青,他的两鬓霜白,眼角鱼尾纹深刻,显得无比苍老。
见到他出列,方才还感慨激昂的兵部侍郎秦元道,心里徒然一沉。
“往前推两百年,本王从未听说过云鹿书院的读书人,有做出暗害郡主之事。这就是你们国子监读书人所谓的忠君爱国?”
誉王大声喝骂:“虚伪!”
而后,他朝向元景帝,作揖道:“陛下,科举舞弊案真相如何,臣弟并不在乎。臣弟只是觉得,刑部众官尸位素餐,昏聩无能。
“他们若是会办案,我可怜的平阳又怎会喊冤而死,若非打更人银锣许七安彻查此案,恐怕今日依然不能沉冤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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