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61章

而后，外面略远处传来了高声呼叫：“喂，大家往这边来，这里有个山洞——！”

“哎？大人你看，这里怎么还有女人的衣服？”

“那洞里好像还有火光？难道有人住在这里？”

说着，两个人影走近山洞，洞口传来火炬燃烧的跃动光芒。

凛音一身红色和服，迅捷的起身，手放在了刀柄上。

“糟糕，这洞穴只有一个入口，没办法躲过他们了！”

这时，两个武士，其中一个举着火把，另一个则是拔出武士刀，已经走了过来。

“什么人？”看到凛音两人也是一惊，一人用火把照，一人则是用刀指向凛音。

凛音这边只有一盏微弱的小油灯，但是多少也能被看得清楚，而借着对方的火光，凛音看到来人竟是两个自己熟悉的武士身影。

“松……松田大人！？”凛音也是吃惊的可以。

这两名武士，正是松田永秀和他的家臣，那个教过凛音弓道的木村。

“镜，镜姑娘！？是镜姑娘？”松田老头子还没开口，那木村先喊起来了，似乎表情分外激动。

那松田永秀也是大为吃惊：“镜姑娘？真的是你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凛音也是一时呆住了，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会遇到自己的故人。

松田永秀可是自己的启蒙老师，在自己最为困难无助的时候收留自己，教自己剑术还在北条氏实，大道寺一族的为难下一定程度上庇护过自己，可是一个老实又刚毅的好男人！

木村，马场也是忠厚朴实的，在这暗黑乱世为数不多的正直武士。

“啊……那个……松田大人，我得到武士称号之后，来此历练。”凛音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因为她无法说出自己为了救奈奈子斩杀了北条氏实和显如才来到骏河这真正的理由。

“松田大人你们为何会在这里？”凛音也是同样不解的反问道。

“我们这是受到征召，奉命前来……”那松田永秀看着凛音，刚毅的面容却是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说道：“镜小姐此地极为危险，实在是不适合镜小姐这样初为武士者独自前来冒险，镜小姐，你还是速速离去吧，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若是还念旧情，日后有时间再来我松田家一叙，你，快走吧！”

最后几句话松田明显眼神严厉，神情紧迫，就好像是刻意催着凛音快走似得。

“松田先生……？”凛音看到故人本来还开心呢，可是见松田如此表情严峻，她何等聪明，知道肯定是有什么没办法说出口的理由。

在这平安异界，至少松田是没有害自己之心的，不然有早可以下手了，虽然凛音还是全然迷惑，但她却强迫自己压制好奇心多问，默默的拿起樱名伞，打算听松田的话，现在就离去。

然而这时，门外传来了像是松田家另一名武士马场的声音：“狄纣大人，您请看，就是这座山洞。”

凛音浑身一惊。 “北条狄纣！？”凛音感到自己的心跳迅速加重，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

北条狄纣绝非现在的自己可以对付的高手，而且自己被堵在这山洞里，连逃跑的路都没有。

尽管胸口呯呯直跳，可是凛音知道，事到如今，慌张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见那松田也是脸色一紧。

这么说来，松田应该是和北条狄纣一起来到这里的。

看松田刚才见到自己的反应，虽然有暗示自己快走，但似乎并不像是已经知道是自己杀死了北条氏实和大道寺显如的样子，否则以松田的刚正耿直自己不可能看不出来，如此看来，那北条狄纣应该还不知道他堂弟和显如已经死了。

在这平安异界，并没有现世如手机这样的东西，通讯极为不发达，基本最快的也要靠飞鹰，鸽子这类送信，几个武士一旦外出，失去音讯一年也是很正常的事。

凛音不宜察觉的深深呼吸，就连那胸部都不能让人看出明显的起伏，她故作惊讶的说道：“北条狄纣大人？莫不是那东国六本刀之一的，北条家大殿下？”

松田也是脸色难看，但也并没有非常激动，只是面带不好的预感的样子说道：“正是。”

“没想到在这里撞见这位名震关东的北条狄纣殿下，不知松田大人可否引我去见？如是就这样离去，恐怕有些失礼。”凛音说道。

松田也是面色沉重的点头，的确，都被堵在洞里了，迟早会被发现还不如主动带她去见。

松田点点头，“镜姑娘请跟我来，只是大殿下脾气有些暴戾难测，姑娘切不可当面违逆冒犯。”

“嗯，我明白了……”凛音点头，冒不冒犯还真是无所谓了，自己可是杀了他的弟弟，虽然完全是有着正当理由，可是，凛音可没有愚蠢到和北条去讲道理，如果道理有用，还要武士决斗，还要合战做什么？

凛音跟着松田永秀出了山洞。

一走出洞口，就看到洞外空地上和周围的山坡上站着数十名武士。

而在他们当中，站着一位身高足有三米以上，浓眉云鬓，绑着高高的武士发簪，后面的黑色辫发犹如倒竖的黑色烈焰的霸道雄壮男子！

凛音不禁心中一惊，为何人类会高大到这种程度，放眼几十亿人口的现世界，也没有人能长到这么高大，而且，狄纣并非是那种看上去巨人身材的家伙，而是一个正常比例英姿勃发的威武武士直接被放大了近一倍般！着实不可思议。

而凛音强忍心中的畏惧走近一些，抬起头和此人如炬双眼对视，不由脊背一凉，都渗出冷汗。

这个男人，很强！

比自己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强太多太多！

自己在他面前绝无可能过一招，就算逃跑，在没有绝对机会的情况下，也是不可能成功！

只是，狄纣的目光虽然霸道凶戾，但看到自己时的反应，却更多的是想当然的占有欲和男人看漂亮女人的那种目光，并没有其他的神色。

看来，对方确实不知道北条氏实已经死了，更不可能知道是自己杀的！如此，凛音略微松了口气，那就只要礼貌周旋，再找个借口离去应该就可以了。

松田上前介绍“狄纣殿下，这位是镜凛音，镜小姐，曾在我松田家跟我学过剑道，她刚刚获得了武士的资格，来此冒险历练。”

“见过狄纣殿下。”凛音也是上略微前躬身行礼，即使面对这可怕的狄纣，她也是不卑不亢，语气体态尽量平和。

那狄纣看着凛音，目光中充满了威仪与傲慢，但却还算是比较客套的点头，语气低沉声音雄浑又带着某种回音：“嗯，原来你就是镜小姐，别以为你在我北条家默默无闻。”

听了这话凛音心里一惊。

那狄纣继续说道：“我曾听我弟氏真多次念叨你，说你多么多么美丽，赛过天仙，今日一看，哼，比那氏真所言，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下缪赞了，凛音只是一届平民女武士而已，家境贫寒，只想在这骏河一带独自修炼一番，赚点小钱，买点刀剑穿用什么的。”凛音礼貌回应。

“看来镜小姐还真是才貌双全！对了，我还听我的另一个弟弟，氏实称赞过你那一手茶切！说你虽然是女人，但有着男儿般的剑法气魄！只可惜，现在那氏实被我派去办事，不知为何至今未归，否则，你们倒是可以叙叙旧，呵呵呵！”

狄纣的话不免让凛音心中一紧，他是不知道，那氏实，怕是永远也不会归来了。

“只是，我与两位弟弟见解却不同。”那北条话峰一转，语气里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对女性的歧视：“如此美丽的女人，舞刀弄剑，万一葬身妖腹或是失身与歹人，岂不是可惜？”

这话凛音听了自然十分不悦，也没有正面顶撞，只是语气略冷的说道：“殿下，凛音作为源氏道场子弟，又受源咲子大人器重，怎敢懈怠，即便真的陷入危难，也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并无悔意。那足利清氏大人也说过，凛音虽然一届女流，但也适合走武士之道呢。”

凛音先抛出咲子和清氏二人，让那狄纣要对自己无礼前也多少有所顾忌。

“什么？你是源氏道场子弟？你还认识足利清氏？”狄纣的浓眉一皱，似乎明显带着某种不悦和失望。

“是。咲子大人见我略有天分，亲自收我为道场子弟，还亲手教我茶道，现在我就住在咲子大人的后院，她是我最尊敬的长辈。清氏殿下年轻才俊，相貌气宇非凡，也是令我难忘。”凛音先拼命拉近和这两个狄纣应该不愿招惹的实力人物的关系，自己在狄纣面前毫无战斗的实力，那就只能斗智了。

狄纣对于凛音夸赞其他男人明显感到厌恶，但对方是足利，他也不好当面斥责凛音，于是皱眉说道：“也是，像你这样的绝代佳人，又会些剑法，被那足利注意到也是自然，镜小姐，既然你是清氏的朋友，又是源氏弟子，我在这里遇到你，更加不能对你不管不顾了，此地绝非是一般初为武士的人可以来闯荡的，你能活到现，如果不是你运气好，那就是你可能在隐藏实力。”

“哎？”凛音浑身一震，这狄纣果然不是氏实之流，心思缜密，不好对付！她故作无知的回答：“殿下此言何意？我在这里也有几天了，并没有遇到太强的妖怪啊，这骏河附近的山林，咲子大人也说是比较安全的呢。”

“殿下！”松田永秀也是本着事实说道，“这位镜小姐确实是初为武士，她在我那里练习剑道时还是第一次挥刀，我可是一五一十看在眼里的，只是镜小姐却是天赋很高，进步也是神速。”

“哦？”狄纣看了一眼松田，这人倒不是一个会会说谎的人，于是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镜小姐勿怪！只是，镜小姐恐怕是不知道，这里并非骏河周围的山林，而是苍雨山，在这关东也算是一处妖气甚重的危险之地！”

“哎？苍雨山？那，那是哪里？我只是在骏河附近的山林，荒原上历练，可是，夜黑风高，走着走着，却也有些迷失了方向，想着应该还在那骏河附近的呢……”凛音露出一股略微惊讶又担忧的脸看向四周。

“哼，女人的方向感就是差！女人根本不配做武士！”那北条狄纣带着一股歧视心中想着，虽然凛音漂亮的远超狄纣之前所见任何女子，但是这种傲慢与偏见却是更重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北条会放任凛音离去，他语气霸道又肯定的说道：“既然镜小姐初入武士，那误入这苍雨山实在太危险了，真的有什么差池，我反倒要被那足利怪罪了，只是，我们现在有重要的讨伐，也抽不出人手护送你回去，你就和我们一同行动吧！”

狄纣虽然如此提议，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 夜风呼啸，松枝摇摆。

凛音的长发也在北条强势傲慢的目光下飘舞。

显然，身为东国六大年轻高手之一，又是豪族北条的大公子，狄纣既然出口，那眼神就告诉凛音，没有不从的道理。

而凛音心中也在思考，自己肯定是要隐藏实力，让他们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新人女武士，这样万一北条狄纣得知氏实和显如的死讯，只要没有那几名武士当面对峙，无论如何也不会联想到自己。

自己，当初放过那几个无辜的武士，果然是太过善良了么？

但是凛音并不后悔，那几个人没有罪，他们不向自己挥刀，自己没有理由杀害他们！即使早知今日，也是一样。

只是，事到如今，凛音如果再拒绝，且不说北条也不会放过自己，反而徒增怀疑，因为应着凛音自己的说辞，北条的提议也甚为合理，没有理由拒绝。

凛音做出了决定。

她略带勉强的说道：“凛音怎敢麻烦殿下，殿下出马必是讨伐大妖，我只是一个新人，又是女人，带上我只怕会拖累了大军。”

凛音虽然已经决定不在这里坚持离去了，但正因为如此，一个女儿家正常的推辞之话那更要说的自然，否则一样会引起怀疑。一大帮子大男人上来要你和她们同行，你满口答应那才真叫奇怪了。

凛音的答复看似拒绝，实际上大部分情商正常的人都能听出来是客套和矜持，因此那北条也没用生气，而是继续逼迫道：“镜姑娘不必推辞，既然镜姑娘也承蒙源氏的期望，那更应该和我们一起，见识一下真正的讨伐大妖！”

旁边一位北条家武士严厉威胁道：“殿下三番五次邀请，你却还要推辞，是有意要不给北条殿下面子么？”

“长崎，不得无礼！”狄纣佯装呵斥道。

凛音环顾四周，个个武士除了松田一家面露难色，其他都是虎视眈眈，于是略作为难的说道：“既然是殿下一番好意，凛音怎么敢再推辞，还请殿下，请诸位武士前辈，多多指教。”

凛音也是顺水推舟的乖巧行礼。

这下，狄纣脸色才缓和，满意的点点头。

此时，那松田永秀却是抢先一步上来挡在凛音身前说道：“殿下，镜小姐一届女流，和我们这帮大男人一起行动毕竟有所不便，镜小姐本也算我半个学生，在讨伐途中，就交给老夫照顾，也好告诫她一些讨伐的细节，免得真的影响了殿下的大事。”

“是啊！是啊！交给我们照顾就好！”木村马场也是上前来挡在凛音和北条之间，虽然他们的语气里略有发抖。

看到这一幕，凛音却是心中一暖，她大自已经从北条看自己的眼神知道狄纣对自己打的什么主意，松田一家这是在维护自己啊！在这黑暗凶险，若肉强食的平安异界，松田一家虽然是又无天赋又无家世的最底层武士，但却有着令人尊敬的真正武士之魂！

北条听了明显脸色不悦，但松田也是北条家的开国老臣，当年是跟着他父亲时尊大人一起打江山的，他也不好太过驳斥，况且松田的要求在众人听来也是合情合理。

其他北条家武士一时也无法说出什么不是。

狄纣心中恼怒：“氏实那个混小子到底死哪去了！”

以往这种事都要他出面来解决，他毕竟身为要继承北条家，旨在称霸关东的大殿下，人多口杂，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脏活脏话，那都得氏实来做来说，氏实不在他不能自己做的太露骨，不过松田这仇，他是记下了，日后定要整整这个老头子。

“嗯，松田叔说的有道理，那就烦劳松田叔为我照顾这个小姑娘了。”北条狄纣说着嘴角却在抽搐，心里真是恨死这个多事的老头了。

北条讨伐大军几十名武士在这里夜宿，凛音则是乘着别人不注意把自己晾晒的内裤，衣服都收了起来，心中也是羞涩，自己一个女人和一群大老爷们一起露宿，多有不便！

凛音和松田等几人在洞穴边上的一块数米高的大石头前面坐下，那木村说道：“镜小姐，你若是觉得不方便，就到石头后面歇息，我和马场会帮你守卫的！不会让不怀好意的人靠近你。”

“谢，谢谢你们……”凛音感激道，她跪坐在落叶上，对靠着石头席地而坐的松田问道：“松田大人，这次殿下率领这么多武士，究竟要讨伐什么妖怪？”

松田刚毅的面孔也是呆着几分敬畏，说道：“殿下要讨伐的是几年前就在关东诸国都有出没的犬魔。”

“犬魔？”

松田点点头，似乎有些愧疚的说道：“那犬魔据说是上位高阶巅峰期之大妖，妖力极强，若是全胜时期，就是北条家全军出动也不敢说一定能战胜，只是，这犬魔自西面来到关东之时，就带着伤，加上平氏，北条氏轮番讨伐追杀，现在已经是实力大为衰竭，但每次都让它侥幸逃了，这一次，终于得知它的老巢在苍雨山，而且据说此刻，它正在老巢内养伤，正是讨伐它的最好时机。”

来自西面的犬魔……

上位高阶巅峰期，这是一个足以一个照面就秒杀凛音的令人仰望的实力！

上位大妖，那可是相当于平安王朝真正的高层强者，剑圣级别的妖怪啊！剑圣，就连一方大名也不敢得罪，都是封为上宾或重臣供养着的！

而上位高阶大妖，那就是高阶剑圣！而且这些古老的妖怪通常比同级的剑圣还要强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