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305章

红白道服的剑客们一个个表情严峻。

那坂上田村宗上也是灰白眉毛一皱：“没想到，连他们也来了？”

……

……

此时，在那茫茫的碧蓝色琵琶湖上，凛音一身白色红色花叶小振袖，脚踏独木舟立于船头，正在湖中向西航行，茫茫大湖，除了水妖众，还能谁能发现这一叶小舟，与陆地不同，凛音有没有走寻常的航线，事实上她也找不到航线，就这么西行，一路反而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在那些追杀阻拦凛音的实力看来，这个女人，似乎就在琵琶湖中“消失”了。

在那独木舟的船尾，水波荡漾，几片樱花在船尾飘飞，凛音运用很小范围的领域之力，推动小舟，就不需要自己划桨了，速度虽然不如自己全力划那么快，但是比较轻松。

反正凛音也不赶时间，虽然当时答应了近卫十五日到，但这种情况，在平安王朝茫茫湖面上，如此之远的距离，路程危险难行，只要不是刻意的，就算迟到几日也是很正常的不算违约。

这在浪人们的约战当中也非常常见，因为毕竟那个时代的道路艰险又有妖怪触出没，谁也难以做到完全准时的。

天色渐暗，凛音又要在湖面上度过一个孤独的夜了。

虽然无法确定方位，但是凛音凭着女人的直觉，感到自己距离关西，越来越近了。

吹着水面的风，凛音长发飘飘，心情也是感慨起来，想自己孤身一人来到平安王朝，在镰仓险遇百鬼夜行，早早的结识了西园寺琴香，咲子，那时就已经起了西行平安京的念头，虽然自己的家园已经在东国，但那里全无学姐灵魂苏醒相关的消息，自己带着镜子而来，凛音不能不认为，镜女的使命或许和学姐的灵魂沉睡之谜有着某种联系，这是她唯一的线索。

“关西，那曾经遥想的不可思议之地，那传说中无比危险的万里荒芜，我真的.......就快穿过了，真的就快要达到关西了！”

“学姐.......凛音距离找出让你苏醒的方法，终于又近了一步！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学姐？”

此时，天空中涌起滚滚雷云，那云压的非常的低，好似跳起来伸手就可以触及似的，翻滚的云层间时不时电光闪耀，雷声阵阵。

湖面上，大风吹起，波涛汹涌，凛音的一叶小舟，在波浪中颠簸。

凛音凭借自己卓越的控制力，只有双腿塔船，保持船的角度与平衡，乘风破浪前行。

远处，电闪雷鸣的湖面上，似乎跑来一名骑马的武士。

“嗯？”凛音也是眨眨眼睛，难道是自己太累了么，她集中精神用灵视看去.......

凛音没有看错，真的是一名带着夸张头盔的武士身影，骑着马，在远处的湖面上奔跑，如履平地，在波澜起伏的湖面上踏起白白的浪花。

武士骑着马在湖面上跑？这是怎么回事？

凛音感到匪夷所思，但远处的那骑马武士在她的灵视下又如此真实。

而且，因为距离非常远所以不明显，当凛音灵视注意看才发现，那武士，速度快的惊人！

忽然，凛音感觉到了那非常遥远的马上武士的目光，似乎对方正回头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凛音感到身体一阵寒意，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

“轰隆隆——！”滚滚雷动之声响起。

那武士策马在湖面奔腾，速度丝毫不减，绕着一个大圈竟然转向着凛音跑来。

骑马武士渐渐变大，也让凛音能够看清了她的身影，越是接近，越是感到那武士速度极快！

“轰——！”漫天的水花涌起，当凛音看清那武士的几乎瞬间之后，马就已经冲到了凛音跟前，后腿踩着湖面，前腿刨着，发出一声令人灵魂凄寒的长啸。 那骑马的武士在水上嘎然停止，掀起的巨大的浪，打的凛音也是浑身透湿，小船在水中摇摆不已。

白色的水幕落去，其后一匹仗高的紫色灵体战马，这战马的身体呈现一种半透明，里面森然粗壮的白骨依稀可见。

而高大战马之上，骑着一位带着夸张的大铠头盔，穿着华美的墨绿和橙色琉璃石裙甲，但除此之外，却近乎**的深蓝色长发女武士。

这女武士腰间挂着太刀，手中却拿着一把估计比她人还要高的玛瑙红色长弓。

女武士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到的不可思议的气息，仿佛翻手就能搅动这琵琶湖一般。

“这……这究竟是什么人？她所骑的马也绝非寻常兽类……”凛音根本看不透这位女武士的实力，只是本能的直觉，她所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只怕比那道鬼王真也弱不了多少。

至少是凛音亲眼所见的，实力排行前三的妖怪，如此穿着，骑着如此魔马，浑身散发着令琵琶湖都翻腾的可怕妖气，还能侧马奔驰于水面，不是妖怪，又能是什么？

赢不了，凛音根本没有想跟这女子动手的念头，只觉得这女子要杀自己，也就是一招的事情，虽然她的着装实在是有些令人羞耻。

那女子稍许侧过马来，高傲的俯视凛音，目测来看，虽然她骑着仗高巨马，但是身材似乎并不高，但容貌有些成熟，却也极为美丽。

仔细看去，女子的胸部不大不小，上面似乎贴着两块与肌肤同色的玉石小遮罩，远看就像胸部没有穿一样。

那女子俯视凛音，声音动人又带着回荡在湖上的颤音：“你可是源赖朝的人？”

凛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女子如是镰仓公的友人，自己回答是可能会得到帮助，如是仇人，那可就……

不对，如她是镰仓公之友，自己说不是，也不会怎样吧？但如是仇人，自己说是，那岂不是找死？

“不是。”凛音如实回答，“前辈，虽然我是来自东国的女武士，但是我不效忠于东国的任何人，当然，源赖朝身为镰仓公，确实受他的节制。”

这本就是现状，也是凛音心中对待镰仓公的真实想法。

那女子一愣，说道：“这么说，你不是源赖朝的人，只是生活在他统治的东国？如果他命令你去攻打他人，你会如何？”

“如果是其他的任事命令，我会服从，如果叫我去参加战争杀人，我就要看看，对方是好人还是恶人，绝不会为了服从命令而滥杀无辜。”凛音继续如实回答。

“嗯，你说的不错，东国武家，无不向源赖朝低头，但是又各自有着自己的打算，可以理解，你不是源赖朝的嫡系，我不杀你。”那女子说道。

“哎？”凛音一愣，“前辈难道要杀源氏的嫡系？”

“听清楚了，我杀源赖朝的人，不是源氏的人，我那亡夫也是源氏，我如何会见源氏就杀？”女子说着，浑身颤抖起来，双眼间燃起紫色的魔焰，天地黑云翻滚，电闪雷鸣，那雷声听的让凛音心悸，周围时而落下的一道道雷电似乎带着比凛音之前所见过的运用灵能雷电的武士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简直如同天地间自然产生的雷电一般！

“源赖朝，乃是天下第一卑鄙小人！你可同意？”女子忽然用长弓指着凛音，

“这……”虽然这女子强大到随手可以杀死凛音，但凛音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而且凛音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答案，她唯有发自内心的回答：“前辈，诚然镰仓公的行为，让凛音也时常想不通，但是他守护东国，才让东国免受妖怪的侵袭，应对还是对天下有着大贡献的男人吧？至于前辈和镰仓公的仇怨，凛音不敢随意打听。”

那女子忽然浑身通天的灵能爆发，拉满长弓，那金色的弓弦上雷光闪动，凭空出现一支浅黄色亮的刺眼的雷电之箭近距离直指凛音，那箭的中间却有一杆黑色的铁芯。

凛音感觉，就好像自己直面天雷一般，浑身不由颤抖不已，双腿发软，但她还是坚强的挺身站立着，没有失态。

“哼，好胆量！”女子说道：“你叫凛音是吧？什么时候，东国出了你这等器量的女武士？你明知我痛恨源赖朝，竟然还敢说真话？”

“凛音不敢多问前辈和镰仓公之间的仇怨，只是凛音更加不能为了保全自己，而欺骗前辈说出违心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这句话，难道就不违心么？你这自作聪明的女人！”

“哎？这……”凛音心呯呯直跳。

“不必怕，我觉得你与众不同，不会杀你，姑娘，那源赖朝，杀死了我的丈夫，曾经这平安王朝的大英雄木曾义仲，我就是木曾义仲的妻子，巴御前。”说起自己的丈夫，巴御前眼中也是充满眷恋与悲伤。

“凛音见过木曾夫人！”凛音听说过木曾义仲，那是和义经同时代，极为强悍善战的绝顶武士，平安王朝真正的男子汉，也曾听闻他的妻子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武艺，容貌双全的强大女武士。

“不必多礼！我没有随我的亡夫而去，而是化身妖姬，只是为了复仇！所以，但凡让我遇见源赖朝的心腹，我都会一个不留的杀掉！”

“我看你是个懂事的好姑娘，提醒你一句，作为东国武士，你一定要小心源赖朝，尤其是当你的力量不断增长的时候，更是要小心！有朝一日，如果你与源赖朝为敌，可来琵琶湖南岸的伊贺找我！我当住你一臂之力。”巴御前说道。

“凛音明白了，多谢夫人提醒。”凛音在独木舟上深深鞠躬。

“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你我有缘，我就为你演示一箭，至于能从中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巴御前说着，侧面后退数步，转向那东方，凛音感觉她似乎对着镰仓的方向。

“看好了！”

“是。”凛音全神贯注，如此强大的存在愿意教受自己，岂能不认真专注。

只见天上雷云翻滚，以巴御前为中心，云层，湖水全部旋转起来，形成水天相应般的巨大漩涡，漩涡之中，那湖中的水草，鱼虾都被吸入，向着雷云的巨大空洞飞去，此处犹如真空。

凛音处在漩涡之内，也是头发裙子都被吸的倒飞，凛音只得按住自己的裙子，一手搂住自己的头发避免遮挡视线。

“滋——滋——”

天地间阵阵忽闪，那些雷云中的闪电都向着巴御前的箭飞来，汇聚在箭上，整个巴御前的身体和那**巨马都被电光所包围。

那箭尖更是凝聚着极为明亮的雷电，忽闪间竟然令凛音的视野时而变黑，凛音知道那是电光太亮之故。

如此惊若天人的射箭，凛音如何学的会？

为何巴御前要给自己演示这个？

难道……

凛音恍然大悟，巴御前给自己演示的并非是射箭，而是雷电！

那堪比天道忽闪的雷电之力，超过了与凛音交战国任何一个大妖，武士的斩击或是妖术，也远超凛音自己的全力斩击，完全是更高层次，更纯粹的力量！

或许，这雷电就是天道本身的一部分！

就像是……凛音在修炼月华时所感悟到的那一丝月之力，还有中了春酒咒印之后所散发出的那一点妖媚之意。

这才是同等层次的力量！

然而，凛音对于月之力只是水中望月般摸索到了虚无缥缈的一点点，妖媚之意也完全是身体反应顺其自然的一丝，与这位巴御前所掌握的如此纯熟，精纯，浩瀚而强大的雷电之力相比，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犹如萤火比之皓月！

巴御前，这个女人，或许已经掌握了部分天道！

凛音心中有了这样的感觉，不由对巴御前更为崇敬。

背负亡夫的仇恨，一路修炼至今，只为复仇却永远只能徘徊在无尽荒野的女人，巴御前。

那种失去挚爱之痛，凛音是经历过的，凛音能够理解！

巴御前眼中紫电闪烁，高声大喊：“源赖朝！总有一天我要你的性命！！！”

“嗡——！！！”

方圆千百米的空气一阵扭曲，一直带着天地雷云威能的金色雷电之箭，照亮幽暗的夜空，划破深沉的水面，带着一股肆虐撕扯一切的电流，飞向镰仓的方向！

这一箭，堪比一道天雷！

“轰隆隆——”

那闪亮的雷电之箭早已化作一颗金色星辰飞向远空，之后的雷声才滚滚而来！

划破长空的雷电之箭带起的狂风吹的凛音头发，裙子纷乱飘舞。

而凛音眼看着那箭，犹如流星般在远空落下……

湖面上残留的一道看不到头的水波纹上还缭绕着丝丝电意。

这就是雷电之力么……

巴御前的一箭，感觉能够飞过琵琶湖一般，给了凛音深深的震撼，仅仅对于雷电这一种力量运用到如此极致，就能发挥出这般可怕的未来，这样的雷电，哪怕只是其中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威能，凛音都未必承受的住！

这才是真正能够平安王朝的绝顶强者吗？

一个巴御前，一种雷电之力，就让凛音敬畏的毫无抵抗之心，那巴御前的丈夫，大英雄木曾义仲呢？平安王朝曾经的第一强者源义经呢？还有在这黑暗时代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三大妖，四大怨灵呢？

他们得有多强？

平安京，黑暗悠远，神秘浩瀚，凛音感觉那前路，真是山雨欲来，危机四伏，此去平安京之行，恐怕比自己想还要艰难而凶险。

巴御前长发飘零，面带仇怨与忧伤的看着东面，却又涌起一股不易察觉的无力感，她对凛音说道：“姑娘，你是要去平安京吧？”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