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283章

城门已经关闭，凛音敲着浅色的木门。

城楼上两个士兵拿着火把前来。

“什么人？大晚上敲城门？想要受到责罚么？”

凛音喊道：“我们是加藤城主故友引荐来的，想要见见城主。”

“什么故友！以为城主什么时候都会见客么？明天白天再说，还不快滚！”那士兵呵斥道。

“等等。”这时一位穿着铠甲的武士从城头探望下来，伸出火把照着凛音和心水，不由也是一惊：“如此美艳的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是深夜，但是我们还是去禀报一下的好，先打开门，将她们看住。”

“是。”

不一会大木门吱吱嘎嘎的打开了。

几个士兵上前，围住了凛音她们，不让她们进去，也不让她们走。

那武士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加藤大人真的要见她们，那就应该禀报，如果大人不见，就以有所图谋为罪名将两个美女抓起来压到地牢自己亲自审问，甚至是拷问。

若是普通人，大半夜会去禀报，当然早就赶走了，但是，凛音的身段，脸蛋也让这武士看了一点也不怕麻烦啊。

不一会，武士有些失望的过来，说道：“加藤大人要见你们，跟我进来吧。”

说实在，凛音和心水也是做好了明天再来的准备了，加藤大人竟然要连夜见她们两个素昧平生的人，也是让她们感到意外。

“嗯……”一路走着，凛音的腰似乎扭的比平时要厉害一些，脸色也莫名的泛着一股绯红。

“怎么了？妹妹？”心水小声的在凛音耳边问道。

可是她的气息触碰到凛音的耳朵却而凛音敏感的一抖，“没，没什么。”

现在凛音的气韵可不太像是什么也没有，但此时两人走在武士的带领下走在加藤城主的天守阁内，心水也没有多问。

两人穿过幽暗的木廊，一闪移门打开，是一个昏暗的大厅，大厅的两边梁柱上都挂着卷起的珠帘，一些烛火依靠着柱子放置着，大厅正前方的扁平木台上，坐着一位带着方帽，青色锦缎坎肩的男子。

凛音与心水走进去，来到那男子面前，双双跪坐行礼。

那男子中年，大约四十出头，面容硬郎，浓眉，八字胡，眼睛炯炯有神，显示出他是一位厉害的武士，眉宇间又带着几分儒雅。

“不知，两位姑娘是谁？为何深夜要来见我？”加藤问道。

“我叫镜凛音，这位是我的修行姐妹源心水，我们自镰仓而来。”凛音十分冰冰有礼的说道，既然是天霸兄长的朋友，凛音自己要以诚相待，不能隐瞒自己的身世，再说，自己一路隐瞒，自己还不是被那些家伙追杀，好像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似得。

加藤望着烛火下两个女子天仙般的容貌与气质，虽然没有多少邪念但也不免心驰神往。

“镜凛音，源心水？”加藤微微一愣，随即倒吸一口气，道：“难道你就是那新晋的关东女大名凛姬，而这一位就是东国六本刀之一的源氏天才女武士，心水小姐？”

“正是。”凛音平淡答道，“不过我这女大名，其实只有很小很小的领地，不值得让加藤大人如此惊讶。

“哈哈哈哈哈，”加藤眉飞色舞笑着，从胸口拿出一把纸扇一扇，又收了起来，说道：“凛姬大人的传闻，那岂是几块领地所能比拟的，你年纪轻轻，据说跨入武士之林也没多久，就斩杀北条狄纣，一人力敌德川，武田，本多八幡郎，你的奇闻异事，在下可是听了都热血沸腾啊，凛姬真乃天下之奇女子，真没想到，你和心水小姐这样的人物会深夜光临我的湖边小城！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

“哪里，加藤大人过奖了，大人深处妖魔横行，慌乱未开的近江国，仍能建立起连关东都未曾一见的如此港口，才叫凛音佩服。”凛音十分礼貌的回答，可言语间，脸色越发红晕。

加藤似乎非常高兴，毕竟，凛音可是东国现在炙手可热的女人，风头盖过其他所有东国武士，那实力据说也仅次于镰仓公，这样的人物，又是大美女，深夜光临加藤的城内，加藤岂能不开心。

凛音都没来得及说出自己和天霸五郎的关系,那加藤对自己的热忱都已经超过了预期。

凛音这时候感到，如果不隐姓埋名，自己确实已经是在关东乃至周边一代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来人！块摆酒宴，将琵琶湖最好的鱼生都拿上来，要最新鲜的，连夜去捕捉也没关系，我要好好的款待凛姬大人，和源心水小姐！”加藤一抬手，手中那纸扇又张开了，挥舞着，似乎十分兴致勃勃。

“是，大人。”一位灰白头发的黑衣内侍家老领命而去，然而，这位黑衣老者，走在廊道上，却露出了阴险的神情。 加藤的城内连夜开始忙碌，甚至有人出去港口找渔夫连夜打鱼。

而那内侍老者一面操办宴请之事，一面却悄悄溜到了城墙上的一个角落，在那里，出现了一名黑衣忍者。

老者将一卷纸条交给了这忍者，说道：“务必亲自交给近卫大人。”

天守阁的大厅内，众人先奉上茶水。

“这就是传说中的茶器不二山么？”加藤也是爱茶之人，观摩这凛音的茶器也是赞不绝口：“没想到，凛姬大人不但在剑道上成就非凡，竟然连茶器，也弄到了如此极品。”

“那里，让大人见笑了。”

加藤也将自己的茶器拿出来让凛音鉴赏，身为为数不多的能与关西保持水路往来的大名，出手自然也是珍品。

“若不是凛姬大人你走的急，真想让你和心水姑娘在这今滨多住几天，毕竟你们远道而来，我也是准备不周。”加藤说道。

“多谢大人，凛音也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改日定然登门拜谢。”

“不必客气，我久慕姑娘之名，能得以见一次已经是幸事了，哪能在烦劳凛姬大人再来我这荒僻之地。走轲我已经安排好，既然凛姬大人赶时间，那明天一早就出航！”加藤爽朗的说道。

“如此真是太谢谢了。”

加藤又看向心水：“心水小姐，镰仓公进来可好？”

心水听了也是有些不知如何作答，毕竟她也很久没回镰仓了，她想了想，说道：“镰仓公坐镇关东，一如既往，只是最近关东也不太平，镰仓公他老人家也是忧心忡忡。”

加藤有些无奈的摇头：“这世道……我这今滨港，依靠和关西的水路贸易，航运收入，勉强维持港口的运作，除了渔业，粮食都要从关西运来，我虽然能守住港口，可是却无法保护领地啊……走出这港口，妖怪肆虐，谁还敢种田。”

凛音想起路上遇到的那对母子，她问道：“那大人有什么长久打算？”

加藤摇摇头：“我只能尽我之力，保住这关中通往关西最便捷安全的水路通道，等着朝廷肯派出征蛮大将军讨伐关中妖怪，打通关西和关东的通道，这样，这今滨才算真正能有出路。”

“那大人觉得朝廷会派兵么？”心水问道。

加藤又是摇摇头：“我岂能知道朝廷的想法，不过，如果是凛姬大人的话，你到了平安京，或许能有望见到朝廷的上位公卿，还请向他们转达我的这个期望。”

凛音点点头：“只要我有这个机会，一定转达。”

加藤感到凛音虽然是女子，也是有着仗义之风，不由更为赞许，他说的：“对了，凛姬大人，说说你是如何认识天霸五郎的吧？”

……

……

告别加藤之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凛音与心水受邀就暂住城内。

回房间的走廊上，凛音就感到自己有些晕乎乎的，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

“凛音妹妹，你还好吧？今天也没有喝酒啊，怎么从刚才开始你就有些走路不稳？”心水在一旁扶着凛音说道。

“我不知道，我没事。”

“没有不舒服么？”

“不，没有，明明身体都很舒服，就是晕晕的。”凛音说着脸色也是非常红晕。

“难道是月事来了？”心水关切的在凛音耳边问道。

她的气息触碰到凛音的耳朵让她不由一阵颤抖：“没有的事，那事大约两周前刚来过……”

若是平时，凛音是断然不肯说出自己的生理周期的，哪怕是对心水，这样总有自己的秘密被人掌控的感觉，但今天，怎么人家贴着她的耳朵一问，自己就说出来了呢。

“心水姐姐，我应该没什么事，或许是太累了吧。”凛音说道。

“也是呢，妹妹你一路冒险，战斗，即使是你的身体，也会累呢，明天一早还要早起坐船，不如就早点歇息吧，还是说，要我帮你按摩一下，缓解疲劳？”

“不，不用啦……”凛音感到现在的她要是被姐姐按摩的话，恐怕是不太妙。

加藤为她们安排了两间靠在一起的客房，凛音和心水也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此时，在今滨港西北面十里处的湖岸边，一艘黑漆漆的楼船停泊在卢湾荡中。

一名忍者从水中冒出，被那麿道场的剑客发现，双方互通暗号，于是放下绳梯将忍者接上来，那剑客引着忍者来到楼船的船舱之中。

坂上田村近卫等人坐在船舱中，拿过了忍者的信，打开一看，和坐在一旁的彻心说道：“走水路。那镜凛音，似乎遇到了贵人，明天一早，就会安排走轲横渡琵琶湖，前往山城国。”

彻心阴险的脸上也是思虑几番，“水路……哼哼，在水上，一但出点什么事，那凛音往哪里逃？只是，近卫大人，那加藤的走轲是琵琶湖上最快的船，比我们的船要快啊，就怕我们追不上。”

“不用担心，船上自然有人接应。”近卫冷笑着，写下一个字条，交给忍者：“把这个交还给你的主人。”

“是！”忍者领命就要离去。

“等等。”近卫摸出一枚勾玉，“这个也给你主人。”

说罢又摸出一枚金子：“这个给你，算辛苦费。”

“多，多谢大人！”忍者激动道。

即便是忍者，也是需要购买大量的忍法卷，武器，秘法，暗器等，不说平时享乐，就是潜心修炼执行任务也是需要钱的，钱还能增加自己保命的几率，近卫出手异常阔绰，忍者自然感激不尽。

忍者离去，近卫又对彻心说道：“镜凛音走水路，实在是不智之举，这一次，我们一定要一举将她消灭，真的到了湖对岸山城国，情况反而复杂了。”

“你是说，平安京还有着保护镜女的势力？”

“嗯，而且这势力，来头也不小，至少连鬼武大人都很难动摇她们，别说我们了。定要让这琵琶湖，成为镜凛音的葬身之地！”近卫花一般的双眸也是露出阴狠的光芒。

“大人，那镜凛音同行的两个女人，一人不知去向，一人还和她在一起。”

“那个离开的女子无足轻重，不必管她，和她在一起的是东国源氏女武士源心水，鬼武大人似乎没有明说如何处理，但毕竟是源氏嫡系，能不杀，就不要杀，实在不得不杀，也不要伸张，就让她和镜凛音一起葬身湖底吧。”

近卫起身，走到外面远眺那迷雾中的湖面，“为了预防万一，到时候我们的剑客也准备了强力划桨，有剑客助推，速度定能快过走轲，并且……小初。”

“在呢。”初此刻却是坐在楼船顶上，玩着剑玉。

“你设法混入那艘走轲，以保证万无一失。不过，在我们行动前，你可不要擅自动手。”

“明白了，近卫大哥。”

初一跃，轻盈跳下船舱顶，又翻身跳下了船舷，踩着那铺向岸边的木板，张开双臂，大袖飘飘轻灵的跑上岸去，消失在芦苇从中。

这一夜，湖面上还算风平浪静，可是不论是那荒郊湖岸，灯火阑珊的今滨港，还是那琵琶湖深处的水底，都是暗流涌动。

在距离今滨数百里的琵琶湖水底深处，这里，水深数百米，深幽昏暗，浓密的水藻附着在千百万年的巨石之上，随着水流，在慢慢的摇晃着，那深谙的湖底亦有着山峦，沟壑，期间隐约可见绿幽幽的光澜闪烁，就好似湖底蛰伏着的古老的妖怪在呼吸一般。

在其中一处足有数十丈宽，过百丈深的深沟之中，却隐约可见异样的暖黄色光彩。

只见那深沟底部，竟然有着一处式台，式台各处，都悬吊着漂浮在水中，但不知为何还能发光的奇异灯笼。

一头身形极为壮硕，肥大，穿着几十倍与寻常人宽的墨橙色浴衣，头部却是一个足有一丈宽的鲤鱼的头。

但那鲤鱼妖怪，四肢却是酷似人类，但皮肤上覆辙青黑色的鳞片，粗大的手指间连着光滑的蹼，身后还有一条粗长的鱼尾。

在这坐着都有七八米高一坨肉山般的鲤鱼大妖身旁，竟然还有极为娇美的，盘着头发，上身仅有贝壳和丝带遮体的人鱼侍女侍奉。

她们端来各种果物佳肴，那巨大鲤鱼精时不时用大手抓了吃，时不时还在那些人鱼侍女身子上摸一把，惹得几声嘤咛。

一头满身是伤的硕大河童游进深沟，老远看着那沟中灯火，就大叫起来：“大哥——”

九坊主游到了式台之上，在那巨大鲤鱼精面前也显得小了那么一圈，他盘腿坐下，气喘吁吁的不断大口吐着水泡，身上有些地方还在冒着绿血。

鲤鱼精两条髯絮在水中升起一抖，圆而空洞的眼睛一侧盯着九坊主，肥厚的鱼唇一张一合，在水中发出浑厚，古老的震颤声：“九，九坊主兄弟，你，你……你这是怎，怎么了，为何如，如此狼狈？”

九坊主一听也是气的眼睛直冒绿光，张开鸭嘴怒道：“还不是因为那镜凛音！”

“什，什么镜凛音？”那侧脸注视九坊主的鲤鱼镜说话倒是缓慢，还有些结巴。

“就是那来自镰仓的镜女！她欲要前往西行前往平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