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妖神记事 第183章

“嗯，这没什么，我原本也是听说了阴阳寮听闻了一些传闻，所以才特地的来这边看看……但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

源博雅一边的说着神色复杂一边望向远方，在那里，神乐正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天边的黑云，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黑云，看到了那一切怨念的源头。

“她们……好痛苦……我可以感受得到，她们憎恨的根源……”神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们憎恨一切，她们渴望解脱……我……曾是她们中的一员……”

……

阴阳寮，议堂之的门口，此刻一群阴阳师正聚集在这里，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异象。

在一众阴阳师的前方，柚罗眉头紧皱着望着停滞在远方的浓厚黑云，作用资深阴阳师的她很明显的知晓那黑云之中所蕴含的是什么，也清楚现如今是谁在庇护着平安京。

“通知境界司，立即启动平安京镇护法阵，给稻荷神大人分担压力！”一挥手，在振袖之间有数名得令的阴阳师离开人群，奔向各处。

“另外，召集所有寮中阴阳师，做好进入怨念区域，前去怨念原点的准备！记住，多多的准备除灵术式……”

在大阴阳师芦屋道满的命令之下，阴阳寮在快速的运作了起来，而在平安京上京区的源氏大宅之内，源赖光此时也在沉默着遥望着天边的黑云，脑中环绕着无数的思绪。

“那群家伙们……是准备鱼死网破了吗？”

……

稻荷山上，迅速回归稻荷神社的御馔津快步的来到了秘境的边缘，此时桔梗与弦叶已然在此处恭候多时了。

“宇迦大人……”在轻声语间，弦叶化为神狐的姿态，而御馔津也在这一刻发色化为苍白，瞳孔显现朱红，她身上的狩衣在一阵光焰之中被烧尽，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神明的装束。

握紧三境之刃变化而来的神弓，御馔津骑上神狐，准备直接飞上天空。

“宇迦大人！”正在这个时候，桔梗忽然出声叫住了御馔津，御馔津将目光转到了神情之间有些踌躇的桔梗。

“有什么事吗？桔梗。”

“嗯……没什么，只是想要问问，宇迦大人您是要去对付那些巫女的怨魂吗？”

“是的，毕竟她们是这场事件的根本原因，必须解决。”看着神色之间有一些异样的桔梗，御馔津直接说到。

“那么……宇迦大人，您能否拯救她们……”桔梗一边说着，一边直视着御馔津的眼眸，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称呼我为姐姐……虽然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而变成这个样子……虽然她们之前想要伤害我……但是不知道为为什么，我能够感觉到她们内心的挣扎与绝望……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拯救她们吧。”带着祈祷一般的语气，桔梗向着御馔津恳求着说到，看着眼前这个样子的桔梗，御馔津沉声片刻，随后微微的叹息一声。

“我会尽力的……”

话闭，御馔津乘着弦叶腾空而起，向着天边的黑云直飞而去。

御馔津利用平安京周边各个聚落中的释放神力，形成结界由各个方位阻断了黑云的蔓延。怨念的黑云以一个原点向着四周扩散，而御馔津的神社在不同的方位将黑云阻挡，将这些阻挡黑云的神社互相交叉，便可以将原点定位，现在的御馔津正是向着那原点直飞而去。

飞行于黑沉沉的阴云之下，御馔津此时的内心依旧抱有丝丝的困惑，虽然以目前的各项情报来看造成这次事件的元凶应该就是那些被献祭给大蛇的巫女们所形成的怨魂集群，但是按理来说，拥有灵力的巫女在被献祭给大蛇之后，其灵魂应该是会被大蛇完全的吞噬才对，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慢慢的积累聚合，共鸣怨念，最终形成如此之强大的怨魂集合？

莫非大蛇没有吞噬这些献祭给祂的灵魂吗？如果不去吞噬，那么祂为何还要求献祭？祂莫非单纯只是喜欢看巫女们被献祭的过程，是一个有着怪异追求的愉悦犯？可从祂之前的表现来看不像啊？

在种种疑惑之中，御馔津迅速的逼近了怨恨的原点，在阴沉的天空之下，远方怨气冲天的七重高塔正渐渐地浮现。

“这里就是……源氏的禁地……”悬浮于天空之上，御馔津低头看向那位于山坳之间的隐秘建筑群，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其中四处遍布的阴阳师与武士的尸体，御馔津一看便明白，这里驻守的源氏家众恐怕已经是全部被失控的巫女怨魂全部都给杀死了。

看到这一幕，御馔津微微的吐了一口气，随后她将目光转向了祭坛中心的七重塔，在那塔的周边，此刻依旧有着无数亡骸化的巫女怨魂在围绕着高塔不停地飘荡，在感应到御馔津到来的那一瞬间，这些巫女怨魂齐齐转头，看向乘于弦叶之上的御馔津，随后在一声尖啸之中，那些绕塔飞行的巫女怨魂向着御馔津直飞而来。

面对这番情景，御馔津张开口，诵念起了往生经文，空间之中一时震荡起了阵阵的梵音，面对着这些巫女怨魂，御馔津采取了面对幽灵类敌人最为常规的手段，超度她们！

被御馔津的经文所影响，袭来的巫女怨魂们在半空之中微微的迟滞，在呆愣了一下之后她们浑身一震，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幽魂的身影并未消失！

御馔津的往生经这一次居然没有起作用！这些巫女怨灵居然能够抗拒御馔津的超度！

第四百三十五章 白蛇

漆黑的天幕之下，向着御馔津飞袭而来的众多巫女怨魂在尖啸之中挣脱梵音的禁锢，继续哀嚎的向着御馔津扑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御馔津不禁神情一凝。

往生经失效，这是御馔津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的情况，通常而言，没有任何的怨灵亡魂能够抵抗她以荼吉尼天的名义所诵念的往生经，然而这些巫女怨魂却不知道为何居然抗拒住了彼岸的召唤！

面对着继续袭来的的巫女怨魂，超度失败的御馔津并没有犹豫，搭弓拉弦，神力构筑的光矢凝聚射出，并在半空之中分裂成无数道细小的光束广散而去，将袭来的巫女怨魂全数刺穿，在破魔之力的作用下这些怨魂被击中的部位被完全的抹除，无法维持形态的她们化为了一阵阵死之雾气回灌入了七重塔中。

破魔之力居然没有将她们一口气完全消灭……看着眼前的一幕，御馔津默默想到，很明显，这些巫女怨魂似乎和塔中的某种事物有着某种联系，因为这种联系的存在那些巫女怨魂没有被完全灭除，反而被召回了塔中。

“看来……大头的家伙在那里面……弦叶……”

“明白，宇迦大人！”听从御馔津的指令，由口中喷吐出一道烈焰，这烈焰在半空之中迅速扩散，转瞬之间便将整座七重高塔完全吞没，一时之间整座祭坛都化为了一片火海。

烈焰笼罩了整座七重高塔，木材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混杂着怨魂的嚎叫，七重高塔在高温的狐火之下迅速的进行燃烧着，支撑结构在逐渐崩溃，最终在一连串的巨响之下，七重高塔轰然倒塌倾覆于烈焰之中。

随后，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自火海深处爆发而出。

七重高塔倒塌的废墟在一阵轰然巨响之中爆发而开，燃烧的祭坛地面向下直接塌陷，在地面的震颤之中，一个巨大的白色物体破土而出，那赫然是一条巨大的白色蛇首。

白色鳞片，赤红纹路，形态妖异，比起在十三年前肆虐平安京的那大蛇分身，这条白色大蛇要小上许多，其形态之上更加的柔和女性化。

“什么……蛇？”

看到眼前的情景，御馔津微微一愣，然而此时此刻那地下的异动却却完全没有停止，在更多的轰鸣声中，一条又一条的白色蛇首破开废墟冲了出来，仰天对着御馔津发出了咆哮。

八条，这些由废墟之中所破开的白色蛇首一共八条，她们的下半身都埋于地下，常常的巨大蛇首在半空之中不断舞动，于那塔下潜藏之物，赫然是这么一条八首的白蛇巨蛇！目睹这一幕的御馔津不由得一阵惊异。

大蛇？不，不对，这是那些巫女怨魂的集合体，这些巫女的怨魂互相之间已经开始进行了融合，由怨魂集群逐渐的柔和成为了一体！而且她们融合后的模样，居然是以大蛇的姿态呈现而出！

在内心的惊异之间，御馔津大概也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超度没有起到作用，原因在于之前这些怨魂看似分散，实则是一体的，巨大的体量让御馔津的超度变得困难，而且这怨魂集合体呈现出了大蛇的姿态那么肯定有大蛇的力量介入了其中，巫女大蛇的性质已然的发生了改变，并不是单纯的怨灵那么简单。

巫女大蛇一出现，八只白蛇的蛇首立即在嘶吼之中向着御馔津直扑而来，轻盈的弦叶在天空之中飞速机动，将撕咬而来的巨口一张接着一张的躲过，见到八个头的连环攻击居然不起作用巫女大蛇一怒，八首一起发出咆哮，强大的冲击以巫女大蛇为圆心极速的爆向四周，源氏禁地的建筑群纷纷被冲倒。

“破！”

御馔津呵斥一声，同样由掌间爆发出一阵神力抵消了迎面而来的冲击，几轮交手下来御馔津已经差不多摸透了对方大致的力量强度并做出了判断出，对于她来说这只巫女大蛇并非是很难应付的那一种程度。

“祭箭雨！”

御馔津再度的搭弓射箭，光之箭矢刺破天际飞入云层，在天空之中爆裂四散而开，化为漫天的箭雨纷纷落下，身形巨大的巫女白蛇根本无处可避，一时之间其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细小的光矢。

在这些光矢所带破魔之力的作用下，巫女白蛇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活动变得迟钝，嘶吼变得无力，甚至难以再主动的攻击御馔津，对此，御馔津选择再接再厉。

“净世光！”

金色的光辉刺破乌云，照耀到了无力的巫女白蛇身上，巫女白蛇在这净光的照耀下迅速变得虚弱，直至悲鸣着完全的瘫倒到了地上，完全无法动弹，在面对身为正神的御馔津时，即便是众多灵力巫女死后组合所化的大怨魂也无法抗衡。

面对着眼前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巫女白蛇，御馔津微微一顿，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再度拉开弓弦，凝聚出一支光矢，对准下方的巫女白蛇。

本来，御馔津是想要以超度的方式拯救这些巫女的，但是目前看来以御馔津的往生经无法对这些巫女起效果，那么现在就只能将她们彻底消灭了。

魂消魄灭，虽然这样的结局对于这些可悲的巫女来说过于残酷，但就大局而言，这也是无奈的结果。

“抱歉了，桔梗……”

在轻声喃语之间，御馔津弓上的光矢散发出耀眼的辉光，御馔津的神力在其中飞速的聚集，御馔津此时正在准备能够一口气消灭掉巫女白蛇的招式。

正在这时，御馔津忽然停下了神力的聚集，眼睛微睁的看着眼前虚弱的巫女白蛇，迟迟无法动手，原因无他，御馔津此时的因果视发现了极为异样的情况。

“这是……什么状况。”

在此刻御馔津的因果视界之中，她若是松开弓弦，射出光矢，将巫女白蛇完全的消灭的话，将会导致的果不止是巫女白蛇因此被消灭，还有一大堆涉及广泛，无法看清的果。

整个源氏禁地，乃至周边的大片区域，所有的地方都笼罩着御馔津无法看清的果，这些果在御馔津触发巫女白蛇之后便会一定发生，无可避免。

简而言之，御馔津现在若是消灭巫女白蛇的话将会导致无法预估的情况，而这个世界上御馔津无法预估的，只有涉及古神或是现神的事件，而与巫女白蛇有关的神明，自然就是八岐大蛇……

杀死巫女白蛇，或许将导致八岐大蛇的大规模干涉现世。

“呵呵……发现了吗，仓稻魂命，我刚才还真的很期望，你能一箭射下去呢……”

空间之中，一个熟悉的邪魅声音回荡而起。

第四百三十六章 僵持

天空之中的辉光挥洒而下，在这圣洁的光芒之下，浑身是箭的白蛇巫女爬在废墟之中，动弹不得，现在这个样子的巫女白蛇御馔津只需一支溢满神力的光矢便可以完全的消灭，然而这一支光矢御馔津却迟迟的无法射出。

大蛇的声音回荡于空间之中，听到祂话语，御馔津眉宇紧皱，厉声说到。

“果然……她们这幅扭曲的模样，是你一手促成的吗？大蛇！”

御馔津的声音悠远回荡，而八岐大蛇也紧跟着回应。

“她们现在这个模样？呵呵，导致今天她们这个样子的主因可不是我……而是那些凡人，我只是在其中稍微的做了一些引导而已……”大蛇的话语传递而出，御馔津听后不禁微微一愣。

“你说什么？凡人？”

“是啊……这场灾难的主因，是他们凡人自己所造就的。仓稻魂命，你或许已经知道了大和朝廷旧都时候的故事，在那里，第一个巫女被献祭……”在话语之中，大蛇的声调和语气变开始带有一丝玩味的笑意。

“但我要说的是，献祭那一名巫女，并非是我的意志……”

“并非你的决定……”听着大蛇的话语，御馔津的神色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愕然。

“不错，当时四神封印十分全在，我还没有接受献祭的能力，那个名为桔梗的巫女企图调查皇居，我利用怨魂重新引发灾难对凡人做出警告……那群凡人如我想的一般，惊慌失措的抓住了那名巫女，然而让我没有料到的是，畏惧死亡的天皇为了显示自己的虔诚，在我没有下达神谕的情况下……居然主动的献祭了那名巫女，呵呵，这真是愚蠢得可笑啊……”

御馔津定在原地，神色木然，而大蛇的话语则依旧在继续。

“这即是凡人，即是人类，以极为滑稽可笑的姿态揣测着神明的意志，在永恒的畏惧之中卑微的活着，他们觉得我会因为吞噬了那巫女的灵魂而平息愤怒，实则我为他们的愚昧而发笑，无论如何，我被他们这般可笑的行径愉悦了，我决定不阻止他们并压制怨灵，于是他们便真的认为我满意了他们所献上的祭品。”

御馔津默默的听着大蛇的话语，她看向地上巫女白蛇的眼神之中，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到了平安京的时代，凡人将巫女的献祭常态化，源源不断的向我献祭着巫女，我就这样看着那些怨恨一切的巫女之灵不断的出现，汇聚，并越发的强大……这真是分外的有趣啊，这些凡人的献祭从一开始就是白费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在缔造一个自己无法处理的怪物……”

大蛇的话初步的说完，而御馔津则是思索了一下后，沉声的说到。

“在玄武之阵失效后，你对于现世的干涉就明显加强了，终于可以能够吞噬掉这些巫女的灵魂了吧，但是你依旧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了什么？”御馔津的话语刚落，大蛇的声音便又幽幽的响起。

“自然是比起吞噬，这些巫女的灵魂有着其他更有意思的用法……伴随着被自己同胞献祭的巫女怨魂越来越多，这积累的怨魂强度不断增加，于是我出手促使了她们的融合，并融入了一些我的力量在其中，随后便是你现在所见的……她们最终以我的形象柔和为一，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条白蛇即是我的分身……”

“分身……莫非通过她们你能够干涉现世？”

“不错，但你也应该看出来了，这必需建立在你杀掉消灭掉她们之后……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仓稻魂命……”

面对着大蛇的疑惑，御馔津一阵沉默，而没过多久之后，大蛇的声音便再度的响起。

“呵呵……看来你也并不是很了解怨魂这种存在啊，一个怨魂的怨念最强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听着大蛇的话语，御馔津微微一愣，然后像是把握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说到。

“怨魂的怨念达到顶峰的时候，莫非就是其被消灭的时候？”

“还算敏锐……不错，对于满怀怨恨的怨魂来说，最大的憎恨，莫过于即便变成了怨魂，也无法倾泻仇恨……”

怨魂因为怨念而成，她们以被不得安宁，不得超生，极度扭曲为代价获得了力量，企图报复一切，而若是是付出了如此之多也无法达到目的，甚至还要被直接消灭，那么怨魂的怨念将会在临灭之际飞速的增长。

“怨魂以怨念获得力量，这白蛇的巫女可以说是当世最为强大的怨魂，她们濒临毁灭时所爆发的力量是绝对巨大的，我可以利用她们和我的联系，用这份力量打开一条通道让更多的力量干涉现世……而这一次的干涉将比十三年前更加的强力，你无法对抗……”大蛇缓缓的说到，而由因果之中观测到了结果的御馔津，并没有怀疑对方说的话。